嗚嗚——
灰沉沉的陰冷狂風,盤旋于千溝萬壑的石林間,肆虐于黑沉厚重的大地上,發出陣陣古怪而瘆人的風聲。
猶如那鬼哭狼嚎般。
封青巖的身影出現在界山口大地上,環視著黑沉的天地。
乍一看并沒有什么,最多就是顯得陰森一些,但是閉上眼睛側耳凝聽時,就能聽到無數的聲音。或是怒吼,或是咆哮,或是悲哭,或是狂笑,或是自語,或是怪笑……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一幅可怕的畫面。
在界山口的層層時空里,都存在著無數的殘魂與不滅意志,有族人的,也有外族敵人的。他們或是茫然地游蕩,或是無意識與有意識地廝殺,或是孤寂地佇立在那里哭泣,或是瘋狂地撕扯著黑甲軍,欲要從“地獄”里出來。
但是。
除了封青巖外,誰都無法看到他們。
他們似乎成為另一種存在,就連武王大帝都難以感應到,或者隱隱約約感應到了,但是無法觸摸。
他們幾乎都是殘魂或怨念、恨意、不甘等等。
不少殘魂都在瘋狂廝殺,即使死了,也在延續著前世的戰爭,無比的慘烈。雖然大部分的殘魂,都已經不記得前世之事,但是生存在殺氣滔天,怨恨滔天的“世界”里,根本無法安靜地生存下去。
沒有想起前世的殘魂,對任何殘魂都是瘋狂攻擊。
在相互廝殺。
封青巖蹙著眉頭看著,想不到在界山口,還有如此的一個世界。
不過,還是有不少殘魂,想起了前世的記憶,或者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對敵人進入攻擊。
在殘魂的世界里,主要分為四個陣營。
九州陣營,天人陣營,自主意識殘魂陣營,混亂殘魂陣營。
除了這四大陣營外,還有諸多無意識的殘魂,雜亂地交織在一起,誰都不知道他們下一刻會做出什么。而且,他們并沒有形成一股力量,但是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在四大陣營中,九州陣營與天人陣營,自然相互為敵,相互攻擊與廝殺。自主意識殘魂陣營,則固守自己的地盤,并不參與九州陣營與天人陣營的戰爭,倒是不斷侵蝕游魂,擴大自己的地盤。
混亂殘魂陣營,則是雜亂無章地相互廝殺。
此刻,殘魂世界里算不上是大戰,但戰爭時刻都在發生,沒有一刻停過。他們畢竟是殘魂,基本上只剩下瘋狂的殺戮,即使能想起前世的身份,也難以壓制殺戮的念頭。
即使九州與天人兩大陣營,都無法做到生前那樣有序。
殘魂世界很大,猶如自成一界,但是依附界山口而生,他們可以看到界山的大部分地方。從殘魂世界里看去,他們甚至與黑甲軍站在一起,但是黑甲軍卻無法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有殘魂在黑甲軍耳邊吹氣。
有殘魂纏在黑甲軍身上,或是化為惡鬼,或是化為怪物……
但是,黑甲軍依舊沒有半點感知,而他們同樣無法真正影響到黑甲軍。
猶如不在同一個世界般。
在無數殘魂或是大戰或是亂戰時,也有無數的殘魂在游魂,在哭泣,在瘋狂尋找出路,在孤寂地佇立眺望人間……
有寂靜,有喧鬧,有廝殺,有怪語。
殘魂世界十分詭異。
封青巖在仔細打量著,思索著:這算是殘魂世界嗎?
但是,他們與殘魂,與小陰間,的確不一樣,似乎發生了未知的異變,隱隱朝未知的存在發展下去。
若是任由他們演化下去,很有可能演化新的種族。
封青巖暫且稱他們為瘆靈。
而在此時。
有瘆靈眼勾勾地盯著封青巖,因為他發現封青巖竟然能夠看到他們,不由滿臉激動起來。他對著封青巖大呼大叫,但是只喊出封青巖難以聽懂的聲音。
不過,封青巖卻可以通過魂息的波動,來感應瘆靈說了什么。
封青巖暫時沒有理會他。
但隨著時間的過去,越來越多的瘆靈發現了封青巖,都瘋狂朝封青巖涌來。
這是萬古以來,第一次有外界的生靈,可以看見他們,甚至可以聽到他們在說什么。無數瘆靈張牙舞爪涌來,欲要抓住封青巖,把封青巖拉進瘆靈世界,或者把自己拉出去。
“定!”
封青巖吐言。
無數涌來的瘆靈立即被定住。
此刻,他一步走出,直接跨入了瘆靈的世界。
這是一個十分特殊的世界,讓封青巖一時之間都難以說得清,顯得有幾分神奇與神秘。他一邊行走一邊打量著,但是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瘆靈,就連一些在亂戰的瘆靈,都朝他涌來了。
畢竟一個生人的進入,對瘆靈世界來說,意義非凡。
“前輩,我是九州人族,我曾經是一名黑甲軍,快帶我出去,我要為九州再戰!”有瘆靈沖著封青巖大吼,但是面目卻顯得有些猙獰,早已經不是人族的樣子,而是化為面目猙獰的怪物了。
“前輩,是不是我九州贏了?”
“殺死他!他看起來像是九州人族……”
“他居然能夠走進來?這是萬古歲月以來,第一個能走進我們世界的人族……”
四周涌來無數瘆靈,或是激動大吼,或是直接殺來。
封青巖沒有再開口,直接以自己的氣息震懾瘆靈,令無數瘆靈駭然逃竄。他不僅是凝結了元神的無上存在,還是執掌輪回的地府之主,只是氣息就可以鎮壓萬靈。
萬靈就包括什么瘆靈。
從本質上說,他們依舊屬于魂體生靈,只不過與普通的魂體生靈不同而已。
“不好,此人太強了。”
有天人瘆靈惶恐道,畢竟他是瘆靈世界里的強者之一,但是連對方的氣息都承受不起,“一定要想辦法殺死他,不能再讓他活下去,殺死他!。”
“殺死他!”
“這人是九州人族!”
不少天人瘆靈在大吼大喊,導致一些天人瘆靈直接朝封青巖殺上去。畢竟,他們的靈魂與意志都不完整,大部分都只是執念類的殘魂,只認一個理……
不顧生死,不管危險。
封青巖看到是天人瘆靈就直接滅掉。
若不是怕誤傷,他會直接毀掉這個瘆靈世界,畢竟這個世界并不友好,對人間世界危害極大,有些像輪回死城里的詭異世界。詭異異界早已經自成一族,會吞噬一切的生靈,不管你是九州人族,還是天人族,只要不是詭異族都是敵人。
這個瘆靈世界亦有可能會演化成這樣。
“前輩,我九州勝了嗎?”有變化并不大的黑甲軍瘆靈上前問道,沒有像其他瘆靈那樣詭異而古怪,顯得十分平靜的樣子。
從外表來看,倒像是斷了一只手的靈魂。
“勝了。”
封青巖讓那個黑甲軍瘆靈走進來,看了一眼四周的黑甲軍瘆靈便道,“不久前,人皇劍不僅摧毀了十座戰爭巨城,還磨滅了大半個陽天境。即使是天人的天尊,都在此劍下灰飛煙滅……”
“哈哈——”
有黑甲軍瘆靈激動狂笑起來。
“勝了,勝了!哈哈,我們勝了!”四周的黑甲軍瘆靈仰天怒吼,但眼里卻流出了淚水,“哈哈,我們終于勝了,終于勝了。”
但是。
有些黑甲軍瘆靈喊著喊著,就迅速消散于天地間。
這讓封青巖有些意外,他們是一縷不甘的念頭所化嗎?現在得知九州大勝,終于放下了執念?
于是消散了?
“我看到了那一劍……”
而在此時,遠處的一座黑沉山峰上,靜靜佇立的那個身影,緩緩轉身看著封青巖道,“那一劍,的確摧毀了十座戰爭巨城,還磨滅了大半個陽天境。”
封青巖早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就朝山頂上的身影看去。
原先他以來她與其他瘆靈并無異,但現在發現,她的意識保全得比較完整。
可思,可想,可念……
與正常人的思維并沒有太多的區別。
此刻,她看著封青巖卻問:“前輩,我九州,真的勝利了嗎?我與他們不太一樣,不要騙我……”
“我九州現在勝利了,也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封青巖道。
女子瘆靈沉默下來,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其實,她的樣子并沒有異變,乃是九州正常人的樣子,只不過魂體顯得有些淡。
這只是一縷魂而已。
“前輩,我家公子……怎么樣了?”她有些期待道,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我家公子名為燕青……”
“燕青?”
封青巖有些意外,重新打量著女子瘆靈,道:“你是燕青的侍女連山易子?”
“正是……”
女子輕聲道。
“他暫時出了些問題,但很快就能夠恢復過來。”
封青巖淡淡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連山易子輕聲道,畢竟只是一縷殘魂,終究無法如正常人那樣。
當她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后,似乎放下了最后的執念,身影漸漸開始消散了。
不過封青巖一揮手,就將她的魂息全部固住,讓她無法再消散。即使繼續消散,她的魂息都被固在一起,無法消散于天地間。只要魂息沒有徹底消散,封青巖有辦法將她的魂體重鑄……
他看了看天地間的無數瘆靈,眉頭忍不住皺起來,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片刻后。
他就將瘆靈世界走了一遍。
瘆靈世界乃是依附于界山口而成,但是演化了出新的世界,或是被瘆靈開辟出其他世界,比界山口大了不知多少倍。
“自界倒是可為背陰界……”
封青巖自語,倒是不用他再開辟背陰界。
于是,他打算在瘆靈世界中建立城隍府,以鎮守界山口,以及收容此界的瘆靈。不過,瘆靈畢竟與魂體不一樣,城隍府法則有可能會直接滅掉他們。
若是滅掉天人族瘆靈倒是沒有什么。
但是九州瘆靈呢?
封青巖心有不忍,畢竟他們為九州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生前為九州而戰,死后依舊為九州而戰。
難道現在還要繼續犧牲?
他干脆閉上眼睛思索,且在腦海里推演,看看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情況。
大概數息后,他就已經推演出辦法。
此刻,他身后漸漸浮現一輪黑影,黑影漸漸化為一輪磨盤,散發著神秘的輪回氣息。
“魂兮歸來。”
封青巖輕聲呼喚。
呼喚不僅回蕩于瘆靈世界,還響起于界山口。
在輪回之力下,無數灑落于天地間的魂息,漸漸從虛無中回歸一樣。還有徹底消散于天地的魂息,都被輪回之力呼喚了回來,匯聚于瘆世界里面。
無數魂息涌現,猶如化為星星的玄黃之光。
原本連山易子淡淡的魂息,漸漸變多了起來,因為不斷有魂息從天地間匯聚。
不僅有九州人族,還有天人族等外族。
一個個身影在瘆靈世界里浮現,由淡而濃,而虛而實,猶如無中生在般。
無數的魂息被呼喚回來,無數的靈魂在浮現。
瘆靈世界里,浮現著密密麻麻的魂體,或淡或濃,或缺手或斷腳……
有些原本就存在的魂體,似乎恢復了意識,恢復了記憶。此刻,他們有些震驚站在那里,不明白自己怎么活過來了。
自己不是魂飛魄散了嗎?
靈魂徹底消散了嗎?
怎么又活了?
不過,絕大部分的魂體,都無法恢復意識或記憶,都茫然佇立在那里。
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是什么。
更加不知自己該要干什么。
“殺!”
此刻,有黑甲軍魂體怒吼,猛然朝旁邊的天人族魂體殺上去。
“殺盡天人!”
“殺!”
“報仇!”
越來越多的黑甲軍魂體,目眥盡裂地朝天人魂體殺上去。
而天人魂體亦是如此。
他們根本不管眼前是什么情況,也不需要知道,只知道天人該死,該殺。
殺盡!
斬絕!
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后,戰爭都沒有停止。
此刻,剛剛凝聚的魂體,就開始大戰起來,瘋狂廝殺。不過,大部分魂體都是茫然的……
封青巖看著眉頭一蹙,思索著如何解決天人魂息的問題。
他在分析與九州魂息與天人魂息的區別。
片刻后。
他就大概弄明白,直接從源頭上掐掉,不呼喚天人族魂息。現在呼喚出來的魂息,基本上都是九州人族……
時間不斷過去。
但是。
呼喚卻沒有停過。
魂息源源不斷從天地間歸來,多到讓人震驚。
但是,界山口存在多少年了?又有多少的九州人族戰死于此?消散于界山口的魂息,自然多到驚人。
無數魂息被呼喚歸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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