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藍整整用了兩刻鐘的時間,才沐浴好。
她穿著紅色中衣,衣角繡著交頸的鴛鴦。
等回來的時候,陸珈藍看到離瑾靠坐在榻邊,中衣領口松散開來,露出了一大片被燭光堵上了一層暖光的肌膚。
明明是金貴的儒雅貴公子模樣,這一刻,莫銘地有了一些倜儻風流的姿態。
陸珈藍早就知道,離瑾的樣貌俊美如斯,她也承認,這也是她愛慕他的原因之一。
視線再往下移。
當她看清楚離瑾手中的東西是什么后,整個人愣在原地,手中拿著的擦拭頭發的葛布,也跟著應聲落地。
那不是出嫁前,母親特意給她拿的那種小書嗎!!!
看著大驚失色的新婚夫人,離瑾嘴角勾了勾,很是隨意地把東西丟到了旁邊,然后拍了拍身邊的塌。
陸珈藍心情復雜,臉頰微微發燙,撿起了細葛布,走過去坐在了榻邊。
她剛要開口,離瑾就拿過她手中的細葛布,幫她擦拭綿長的發。
陸珈藍連忙道:“世子,我自己擦就行。”
離瑾沒讓,反而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陸珈藍緊張得心開始砰砰砰的跳。
離瑾嘴角微彎,“夫人,為夫許多事情都是知道的。”
陸珈藍前一刻小鹿亂撞,下一刻有點心虛。
“世子,你,你說的是什么事?”
“那日參加宮宴,夫人就對我一見鐘情了吧?后來我救夫人的時候,夫人就想對我一許終身了吧?”
陸珈藍被猜中了心事,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手,但卻被離瑾用力按住。
他的手很大,還很熱。
另外一只手,在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陸珈藍的長發。
陸珈藍咬唇。
離瑾繼續道,“聽說夫人當初病還沒有好,就開始跟陸大夫人學著掌家,主持中饋了吧?還有,那次二女落湖,夫人也是……故意的吧?”
他最后半句話,故意停頓了一下,尾音很長。
看起來好像是調侃,還帶著笑意,但本來就十分敏感的陸珈藍,頓時攥緊了手。
她半垂眼,睫毛很長,深吸一口氣,然后抬起了頭。
“世子說得都對,珈藍的確是因為心悅世子,所以才會小心翼翼,處處謀劃。珈藍從小身體弱,本來都對姻緣放棄了,可那天你用那么多的血救了我,我就想著,珈藍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生病的時候,陸珈藍就想著每日種菜弄花,多活一日算一日。
但病好了,她的心中又住進去了一個人,為了能夠走入那人眼中,謀劃一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吧!
陸珈藍早就知道離瑾這人,聰明至極,她也沒有想過,自己做的那些小伎倆,會瞞得住他。
他如果因此生氣,那么她也沒有辦法。
看著眸光幽深,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離瑾,陸珈藍有一絲緊張,但卻并不后悔。
她是陸家嫡長女,自然也有自己的驕傲,想要追求到心中所愛。www.
只是離瑾這人,好像是一潭湖水,深不可測,吸引著她的同時,還讓她心中濃濃不安。
她看不透他。
陸珈藍攥了攥手絹,“倘若世子因此,心生不愉的話……”
離瑾:“怎么?”
陸珈藍抬起頭看他,認真道:“那也晚了!如今我已經是你明媒正娶的世子妃,無錯的話,你也不可休我!”
離瑾聽得莞爾一笑。
恰好頭發也擦干了,他長臂一伸,直接把人給騰空抱了起來,一個旋身,就壓到了榻上。
陸珈藍啊了一聲,隨后就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眸子下意識一縮。
離瑾道:“我休你做什么,當世子妃,本就該心計多一些的。只要你對著自家人不用詭計就好,至于外人,欺負過來的話,甭管用什么手段,對回去就是了。倘若你軟弱無能,我也看不上你。”
就算是離瑾城府頗深,但京城命婦之交,還有一些哪宅之事,并不是他可以出手的。
倘若作為世子妃,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娶回家來是供著的么?
他,看上了自己?
陸珈藍只感覺頭腦中有一團煙花,突然碰的一聲炸開。
下一刻,離瑾俯下來,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另外,為夫還知道一些事情,就不用那種小書來指導了。”
陸珈藍:“……”
如果說前一刻,陸珈藍聽說對方,也對自己有一些歡喜,心中十分高興。
等到聽了最后這句話,她整個人已經不是頭腦中炸煙花那么簡單了。
她自己,都要炸了!
夜很長。
紅燭搖曳,到了天亮。
**
容城王府跟陸家結親后,朝堂之上再也沒有人,去暗暗地映射,陛下如今太寵容城王府了。
還能怎么說呢?
許多個言官御史,可都是陸太傅的學生。
他們彈劾容城王府,就是不給老太傅面子了。
說大了,他們不忠君愛國,更有點欺師滅祖的意思了。
所以,一時間朝堂之上的氣氛,愈發祥和,大臣們甚至想,如果皇帝能夠選秀,就更完美了。
只是如今,誰都不敢再提這一茬。
最多有人暗戳戳地覲見,陛下子嗣太單薄了,畢竟如今只有太子殿下一個孩子。
哪怕,再多一些公主也行啊。
坐在龍椅上的宴辭,看著那個大臣,冷笑一聲,“趙愛卿,你家中有幾個孩子?”
趙大人挺了挺胸,“回陛下,臣一共有三個嫡子,兩個嫡女,兩個庶子,五個庶女。”
這貨說完還很得意,周圍大臣們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把胸口更挺了挺。
宴辭哦了一聲,“趙大人這是,妻妾成群?”
趙大人:“回陛下,臣只有一妻兩妾。”
鏗的一聲,宴辭直接把旁邊的茶盞一摜,厲聲道:“朕看你是太閑了,成天就在家生娃。正好江南鬧水患,趙大人就去趟江南,督辦一下水利。”
趙大人頓時跪在了地上,“可是陛下,臣,臣不是工部的啊!”
宴辭冷笑:“哦,趙大人是想要抗旨嗎?”
那個趙大人哪里敢再逼逼,他立刻跪伏在地,“臣不敢,臣領旨!”
其實宴辭也不會拿國家大事兒戲,肯定會同時讓工部擅長水利的大臣前去。
至于這個趙大人,不是工部的,那就過去搬石頭總會吧!
其他大臣頓時心中都有了一個警醒:嗯,勸誡陛下多生孩子的話,也是不能說的。
說了就讓你去搬磚修大堤!
眾位大臣本以為這件事結了,誰想到宴辭突然點了柴康的名字。
“柴康,你家中有幾個妻妾,有幾個孩子?”
柴康有點無語,他想著皇帝今日是徹底想要為皇后娘娘,掃清一切障礙啊。
催選秀不行,催生更是不行!
雖然心中腹誹不已,柴康還是拱手道:“回陛下,臣只有一妻,無妾無通房,至于子女,如今只有一女,剛五歲。”
畢竟,京兆尹柴康,不只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圓滑,世故,誰都不得罪。
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