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對面的秦小喬，徐蓮心下納悶。
“你媽媽不讓你吃別人給的東西，怎么昨天還被壞人抓走了？”
小孩子警覺性這么高，按理來說應該騙不走。
陸封烈適時回答，“兄弟倆是被人販子直接強行捂嘴抱走的。”
徐蓮聞言立馬就炸了，橫眉豎眼質問。
“這也太蠻橫了？敢在軍區附近強行搶孩子？”
陸封烈慢條斯理給她老人家夾了菜，“警察那邊還在盤問，有什么結果到時及時告訴你。”
給親媽夾菜，也沒忘了媳婦，他轉頭又給秦小喬夾，但明顯比對她這個媽更加上心，夾的魚肉還給秦小喬把刺都挑好。
徐蓮默不作聲打量著也沒說話，心里很不是滋味，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她以前還不以為然，現在看，還真是那么回事。
陸興華原本埋頭吃飯，冷不丁抬眼看到自家媳婦那幽怨的眼神，連忙也給她夾了塊挑好刺的魚肉。
“來來來，吃吃我給你夾的，誰家媳婦誰照顧。”
“……”
徐蓮瞪他一眼。
陸興華吃了幾口又開始逗小寶。
“小寶，昨天遇到壞人怕不怕？”
小寶壓根不想理他。
他也不氣餒，甚至還低聲威脅道，“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告訴你媽媽，之前你騙我的事兒。”
“！！！”
小寶瞪大雙眼，猛地抬頭看著他，氣得小拳頭捏得梆硬。
好一會兒才認輸似的生氣地嘀咕，“我才不怕呢！”
他都睡著了，怕什么？
沒來得及害怕，再睜眼身邊就是媽媽。
陸興華哎喲一聲，美得不行，摸摸他的小腦袋夸獎。
“咱們小寶真是好樣的。”
知道自家媳婦稀罕孫子，陸興華繼續和他說著悄悄話。
“小寶，你待會兒過去叫聲奶奶，我給你錢怎么樣？給你錢買冰柜？買錄音機？”
小寶肉嘟嘟的耳朵微微一動，遲疑地看著他。
“真的？”
陸興華保證，“我是大人，不說假話。”
小寶探頭看了眼陸興華旁邊的徐蓮，小聲地嘀咕了句。
“可是她看起來好兇。”
“你怕她？”
小寶一聽這話立馬反駁，不肯承認，“不怕。”
陸興華趕緊激將，“你不害怕，那去叫聲奶奶我聽聽。”
小寶縮了縮小腦袋，再次看了眼徐蓮。
狠狠扒了口飯，像是下定了多大決心似的，放下勺子輕哼。
“去就去！”
他果真從椅子上滑下去，慢吞吞來到徐蓮跟前。
見她優雅地喝著湯壓根沒注意到自己，小寶又朝她挪了挪，那雙黑白分明的眼飛快地打量徐蓮，心里都快緊張死了，還梗著脖子強打精神。
直愣愣地杵著半天，等徐蓮終于發現，來不及高興，小寶就火速扔了句。
“奶奶！”
“！！！”
徐蓮面上一喜，高興得心都快化了，剛要打個招呼去抱小家伙，小寶扭頭就跑。
“誒？”
徐蓮還有些不明所以，眼睜睜看著寶貝孫子重新被抱回到座位上。
她沒好氣地推了下陸興華，“沒瞧見孫子和我打招呼嗎？你把人家抱回去干什么？”
陸興華安撫她一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想要親近孩子慢慢來。”
徐蓮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架不住孫子實在可愛，虎頭虎腦。
“兄弟倆聰明得很，誰對他們好他們都看在眼里，以后你多來這邊轉轉，熟悉了肯定就黏你。”
聽到這話，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沒好氣的嘟囔。
“黏什么呀？又不是我生的，誰生的黏誰唄。”
聽出這話里的心酸，陸興華知道她是在說陸翊。
家里的大孫子，自打前段時間去了學校后，至今沒回來。
還和他們鬧脾氣呢。
正巧陸封烈也提起這個大侄子，“陸翊呢？過來這么幾次怎么也沒見他跟著？是不是快中考了？”
陸興華連忙使眼色，讓他別問。
徐蓮氣笑了，“讓他跟著干什么？咱們也不是生他的人，他跟著我們不是受罪么？養這么多年，養了個白眼狼。”
對面的秦小喬聽到這話也看了過來。
不想在兒媳婦面前聊太多家里的糟心事，徐蓮沉著臉吩咐。
“好好吃飯，提那個白眼狼做什么。”
陸封烈察覺到事情不簡單，看了眼陸興華，聽他扔了句。
“晚點和你說。”
現在媳婦正在氣頭上，他也不敢聲張。
一頓飯吃完，坐著休息聊天之際，陸興華才把陸封烈叫出去。
“陸翊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家里他也比較聽你的話，你抽空去他們學校看看他，順便和他聊聊。”
“怎么回事？”
陸興華嘆了口氣。
“程彩英找上門了。”
陸封烈面色一變。
程彩英是他大嫂，也是這個家的大兒媳婦。
當初大哥在她生下孩子后壯烈犧牲，正好又碰上上頭嚴查，陸家危在旦夕，葬禮剛辦完她就吵著要走。
二老懇求她再怎么樣也等孩子斷奶，程彩英還是毫不留戀拍拍屁股離開，知道不能道德綁架，他們只能同意。
陸家那時水生火熱，二老中年喪子，陸封烈又毅然決然去了部隊，照顧陸翊的重擔只能落到他們頭上。
程彩英走的時候雙方約定好，她不會再出現在孩子跟前，以后不管改嫁還是怎么，都和他們陸家無關。
他們陸家也不會再提起這個人，也相應地掏空積蓄給出一大筆補償，在她走后，為了讓陸翊茁壯成長，只說媽媽已經去世。
“然后呢？”
“陸翊質問我和你媽，為什么騙他這么多年，也不聽我們解釋，扭頭就去了學校。我們去那邊找他好幾次，他一直視而不見，哪怕老師出面也不肯多說幾句。”
陸封烈面色一沉。
“他打算一直住在學校不回來？”
“不清楚，你媽為了這事兒氣得整宿整宿睡不著，你看你什么時候過去看看。”
陸封烈點頭，“大嫂沒直接找你們？”
陸興華搖搖頭，“暫時還沒，不過看陸翊這個情況，估計等不了多久肯定會來。”
當時的情況陸封烈不是很清楚，但聽二老轉述，程彩英當初可謂是翻臉無情。
或許也是她當初迫不及待要離開，讓二老看清她的為人，所以才約定再也不見面。
可但凡她有心，也不至于這么信守承諾，十幾年，她從沒問候過一句。
前幾年一家聽從政策搬回江城，她得到消息立馬跑來找孩子，哪有她這樣的？
真是心疼孩子，真是舍不得孩子，能忍到現在才來？
陸翊都這么大了，陸家蒸蒸日上，消失了十幾年的人，現在無緣無故出現認兒子，到底什么居心，一猜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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