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反應,只見秦長德脫了鞋捏在手里,奮不顧身沖過來就是一頓揍。
他嚇得連連后退,趕緊抬手擋在眼前,驚慌失措問。
“秦叔,秦叔怎么了?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蘇牧林也不敢還手,擔心傷著他老人家。
秦長德咬牙切齒,掄著手里的皮鞋使勁兒往他身上砸,但畢竟歲數大了,體力跟不上,逐漸有些吃不消。
他累得氣喘吁吁,頭暈眼花之際連連后退兩步,嚇得身后的兩位司機手忙腳亂把他攙扶住。
這么大年紀了,坐的又是小車,在他們跟前要是有什么好歹,怎么賠?
“老人家,老人家你沒事吧?”
秦長德沒吱聲,只怒目瞪著蘇牧林。
司機二人萬萬沒想到他們倆居然認識,看著情況似乎有仇,作為外人也不好插手。
對視一眼,扶著秦長德沒再吱聲。
蘇牧林也試探性地放下手,看了眼面色發白的秦長德。
“秦叔,你身體沒事吧?”
雖說被揍了好幾下,但他一個小輩,肯定不能記長輩的仇,更何況這個長輩還是柳柳的父親。
揉揉被打得有些發麻的胳膊,他作勢上前要查看秦長德的情況,卻被他橫眉豎眼喝止。
“滾開!”
一聲厲喝,完全不給蘇牧林面子。
秦長德緩了半天,扶著旁邊的車身緩緩站穩,彎腰穿上手里的皮鞋,看了眼身后的司機催促。
“咱們走。”
柳柳已經去世這么多年,打他又有什么用,別臟了自己的手。
和他浪費越多時間,透露的信息也就越多,萬一到時候他找上門咋辦?
秦長德懶得費這個閑工夫,在司機的攙扶下重新坐進車里。
蘇牧林怔在原地,臉色乍青乍白不太好看。
面包車司機見狀偷摸看他好幾眼,也不敢吱聲,好歹蘇牧林身份地位擺在那兒,現在被他親眼目睹這么丟面,保不齊會惱羞成怒。
即便多年的情分,其實也就是說翻臉就翻臉,成年人,哪有什么百分百純粹的友誼?更何況他們地位還這么懸殊。
不敢打擾蘇牧林,他只能賠著笑來到秦長德車前,畢恭畢敬問。
“老人家,要不你先跟我去附近的修車店?”
秦長德一秒都不想和蘇牧林耽擱,不耐煩地擺擺手。
“不用了,就當我今天倒霉。”坐穩后他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吧。”
目不斜視,他是一個眼神都不想給。
蘇牧林卻在此時沉著臉大步上前,瘋了似的不管不顧張開雙臂攔住車。
才剛發動引擎的司機嚇得立馬熄了火,撞車是小事,撞到人可就是大事了。
扭頭看向后面的秦長德,想等他拿主意。
“秦叔,我不知道哪點對不起你,你要這么對我?”
蘇牧林大步流星來到車門跟前,居高臨下盯著里面的秦長德質問。
“當年柳柳的葬禮,我只見她最后一面就被你趕出去,你連個解釋都沒有,在那么多客人面前對我破口大罵,看在你是柳柳爸爸的份兒上我沒和你計較。”
蘇牧林面色鐵青,繼續指責秦長德的不公。
“時隔這么多年,咱們有緣再次重逢,你膝下沒有子女,我想著你這么大歲數沒人養老,要不把你接到身邊照顧,剛打個招呼你就這么辱罵我,我到底哪點對不起你?”
他目眥欲裂,雙目猩紅,氣得渾身發抖。
秦長德原本不想搭理,但見他擋住去路不說,還在這里裝受害者實在可恨,猛地打開車窗怒視著他,皮笑肉不笑揶揄。
“你當然沒有對不起我,你只對不起柳柳!是你把她害死的,還有臉在我面前提她?要不是你,她也不會離開那么早!”
想到去世的女兒,秦長德忍不住淚目。
說到最后聲音也開始哽咽,甚至在他這個罪魁禍首跟前,不要面子揉了揉濕潤的眼眶。
“以后別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見你。”
蘇牧林聞言如遭雷擊,傻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什么害死柳柳?
柳柳不是因病去世,和他有什么關系?
秦叔到底什么意思?
見秦長德作勢關窗,他又趕緊攔住,心急如焚問。
“我害死了柳柳?秦叔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承認,在她離開后不久結婚是我對不起她,但也是她拋棄我在先不是嗎?她身染重病我沒及時過去探望,那是因為我出任務了,要早知道,我不可能不聞不問,秦叔我……”
“她拋棄你?她怎么拋棄你了?”
秦長德聲嘶力竭一聲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起。
蘇牧林趕忙解釋,“我親眼看見的,她……”
“蘇牧林,你這個畜生,我們柳柳這輩子唯獨跟著你吃盡苦頭,你卻說她拋棄你?她在家里沒日沒夜地盼,盼你回來盼你娶她,結果呢?你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甚至在她尸骨未寒之際娶了別人!”
蘇牧林大婚之日,他正抱著小帆遠走高飛。
可憐小帆,剛出生就沒了媽媽,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知道怎么照顧,只能托付給親戚。
蘇牧林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時候,小帆他影單影只,連家都沒有!
就這樣,蘇牧林還敢說他沒錯?
秦長德心下冷笑連連,滿面嘲諷。
確實沒錯,是他這個當爸爸的錯。
他當初就算打斷柳柳的雙腿也不該讓他們在一起。
蘇牧林眼眶一酸,他沒想到秦長德記恨的居然是這個。
張了張嘴,回想曾經和柳柳的海誓山盟,這點的確是他做得不對。
但那時候陳虹懷有身孕,他沒辦法,只能盡快完婚,總不能讓她大著肚子家進門,那豈不是脊梁骨都要被街坊鄰居戳爛。
他對陳虹無意,只能說造化弄人。
“你走吧,趕緊讓開,好好和你媳婦孩子合家團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你要再不識好歹擋在前面,我就創死你!”
秦長德明知道他現在家里支離破碎,非要說出來找個痛快。
這話殺傷力不小,蘇牧林凝視著他靜靜看了半晌,才認輸似的嘆了口氣,點點頭后退兩步。
他沒站穩,司機已經驅車帶著秦長德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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