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立即笑容一收，格外嚴肅的說：“嫂你別多心，我不是故意忽悠你的，我只是想忽悠一下下面那個老婦。”
說著，還指向了坡下的李秀英。
葉蕓：“……”
你小子，有點腹黑啊。
“趙老四！不用你現在得意！你這么欺負我，等我兒回來，看咋收拾你！”李秀英惱怒的喊聲傳來。
被老四這個小輩忽悠，李秀英感覺面子里子都掉了。
老四一聽，伸著腦袋朝坡下咧嘴一笑，露著兩片大白牙道：“老郭家的，你要是真有這本事，你現在就上來揍我啊！”
之前他哥在，老四還不好意思對李秀英說重話。
現在他哥不在，還指望他能多善良不成？
老四可沒忘記當初李秀英是怎么欺負他娘和他姥的，他姥一雙眼睛可都是因為李秀英哭瞎的。
當初老秦家是不咋好，家里男人都沒了，但是他姥還年輕，還有他娘幫襯著。
最關鍵的時還有他哥。
即便是家里再窮，只要他哥在，家里就有希望，別人就不敢來欺負。
可李秀琴偏偏要把他哥帶走，一下子抽走了老秦家的脊梁骨。
可以說，老秦家天塌了。
老四那時候還小，不懂太多的感情糾葛，但他記得娘和姥姥天天哭，尤其是姥姥，一病不起，哭瞎了一雙眼睛，差點遭不住打擊就去了。
還是他哥嘗嘗偷跑回來看一眼，讓老太太吊住了一口氣。
后來隨著他哥慢慢長大，老太太的身體也逐漸好轉，但到底是傷了根基，眼睛瞎了，每天只能抱著拐杖坐在門口曬太陽。
一直，到現在。
這些都是實質的傷害。
這些不能忘記，當初那些難熬的日子也不能，所以老四也記恨李秀英，要不是這個狠心的婦人，老秦家何至于淪落至此？
葉蕓慢悠悠地吃完了早粥。
老四眼疾手快，在她起身打算去刷碗時一把搶走，轉身進了灶棚。
臨走前，沒忘瞪了眼李秀英。
李秀英氣得臉色鐵青，咬著牙，想沖進去給老四臉上一頓撓。
“汪汪汪——”
門后煤球一聲猛叫，嚇得李秀英渾身一顫，攥緊的拳頭也跟著抖了抖。
“死狗！”她壓低聲音咒罵了一句，又抬頭去看院子里。
剛好，撞上了葉蕓冰冷的視線。
李秀英臉色一僵，很快又笑開了花，帶著一絲討好道：“葉蕓啊，你吃好了？”
葉蕓冷冷瞧著她。
兩人方位不同，葉蕓站在院子里，李秀英站在坡下，形成了一種葉蕓居高臨下的視覺感。
若是以往，李秀英早就吭哧吭哧爬了上去。
而現在，即便是沒有煤球，她也不敢得罪葉蕓，就那么站在坡下面滿臉堆笑地跟葉蕓說話。
李秀英見葉蕓不吭聲，也不覺得尷尬，精明的眼神在她隆起的腹部轉了轉，騙小孩似的掂了掂臂彎處的果籃子，“葉蕓，你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我看你肚子高高的，一定是喜歡吃酸的吧？這是娘在山上摘的野果子，你要不要吃？”
“你得了吧！”
不等葉蕓開口，老四伸著脖子嗤聲道：“就你摘的果子，我都怕把人毒死！”
李秀英臉色一沉，“趙家子，你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不在你趙家洼待著，上老秦家管啥閑事兒！”
“誒，我就是吃飽了撐的啊。”
老四端了一碗剩飯，嘩啦一聲倒進了狗盆里，晃了晃空碗道：“不光是我吃飽了撐的，我家的狗都能馳騁，不像有些人，連飯都吃不飽，喝半碗粥都得被人嚇唬呢！”
“你、你你你……”李秀英指著老四，硬是氣懵了。
葉蕓嘖了聲。
恐怕李秀英這輩子都想不到，她征戰半輩子，竟然會敗在老四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手中。
“誒，我哥回來了！”老四眼神一亮，望著下山小路道。
葉蕓望去。
李秀英也是臉色一凝，迅速又跟著望了過去。
“騙你的！”
老四哈哈一笑，端起一盆刷鍋水，順坡揚手就潑了下去。
嘩啦——
刷鍋水順著石頭墊出來的坡面往下流，流到李秀英秀英腳邊，臟的她一下跳了起來。
“趙老四！”
“我在這呢，你別這么大聲，超導我嫂肚子里的娃娃可不好了。”老四拎著鐵盆，煩躁地掏了掏耳朵。
李秀英也不知道那根腦筋沒搭對，扭頭跟葉蕓道：“葉蕓，你看看他，你就這么看著他欺負你婆婆？”
啊？
葉蕓懵了。
“婆婆？”她張了張嘴，說不出什么感覺。
李秀英點點頭，饒是理直氣壯地指著她道：“我是錚子的娘，錚子昨天給我出氣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他不可能不認我這個娘，就算簽了斷親書也沒用，咱們以后是一家人，我不是你婆婆嗎？你不幫著我還能幫著誰？等你的生孩子的時候還得指望我伺候你呢！”
葉蕓嘖了聲。
“那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讓你伺候，我怕死。”
“就是，我嫂有我娘呢，用得著你這不安好心的老婦！”老四也啐了聲。
李秀英一聽，“好好好，你這么想的是吧，你想認秦香娥當娘是吧？你可給我記住了，我才是錚子的親娘，錚子放不下我的，你信不信我讓錚子跟你離婚！”
葉蕓冷幽幽瞧著她。
李秀英冷哼一聲，叉著腰道：“怕了吧？你現在把我請進門，那我就當啥也沒發生過，不然你就等著被離掉，到時候我再讓我兒子娶個孝順的媳婦回來，我兒子倒是好娶媳婦，你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可就不好嫁人嘍！”
“秦錚回來了。”
葉蕓也不氣，面色平淡，冷冷淡淡地俯視著她。
李秀英：“啥？”
“我說秦錚回來了。”
“你少糊弄我！”
“秦錚真回來了！”
“我呸！”李秀英疾言厲色，揚起了下巴，表情高傲地朝身后看去：“就算他真回來又咋地，我是他親娘又不怕……”
他。
她的話戛然而止。
在她后面，秦錚帶著二蛋子站在路口，手里拎著個麻袋，一雙眼睛正冷颼颼地盯著她。
“李秀英，你在挑唆誰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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