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汪赫欣說明了情況后，段灼連夜就趕回了機械星，主要還是維修一下自己的腦袋。
她現在感覺腦袋一邊輕一邊重，走路總是會不自覺地向右邊偏，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子。
段灼不能讓自己變成傻子。
所以她快馬加鞭，爭取今天半夜趕緊把自己的腦袋修好，天亮之前趕回聯邦。
但段灼沒想到，自己就離開這么幾個小時，都能出這么多的大事。
一個新的機械人出現在了聯邦政府大樓的門口，他和段灼是同一個型號的人型機械，并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他自稱顧清，和段灼一樣，也可以為聯邦群眾做機械手術，但他有兩個要求。
一個是交出段灼的尸體，另一個就是將曾經參與加害過段灼的人逐出聯邦。
聯邦首領當然不能輕易答應，哪怕是為了聯邦的面子，也要盡可能地拖延一段時間才行。
但群眾哪里肯放過這次機會？更多的人聚集在政府大樓門前，逼迫聯邦盡快做出抉擇。
這已經不是推出幾個替罪羔羊就能解決的了的了，一旦同意他的要求，那么人類文明派將會成為歷史，機械將成為聯邦的主調。
聯邦也不是沒想過以暴力來盡快除去顧清，但顧清可不像是段灼那樣好說話，他才一出現，就轟掉了政府大樓的頂層，好在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這也把聯邦官員嚇得夠嗆，徹底打消了暴力對抗的念頭。
顧清的出現對于迫切需要做機械手術的人來說是天降福音，但對于段林希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己苦苦尋找了這么久的師兄，自己曾為他難過，為他的夢想而拼搏，這個人卻沒有死，反而成為了自己口中的“敵人”，這是何等的諷刺。
顧清給出一天時間來聯邦抉擇，而他自己則在地下醫院繼續段灼未完成的機械手術。
而第一個來找他的人，卻是段林希。
他像是早已有所預料，不慌不忙地把病人推回病房后，才帶著段林希來到他的辦公室。
顧清的臉還是和十年前一樣，段林希本以為自己會無比懷念這張臉，但現在只覺得陌生。
“師兄，你當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這個困擾了他近十年的問題。
顧清倒是輕松許多，他對待學術問題一向很有耐心。
“當年…機械手術被叫停，我想了很多辦法，求了很多人，但都沒有人愿意再對我施以援手。你覺得在他們看來，是因為這項技術沒有研究價值嗎？”
段林希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當然不是！機械手術可以拯救師兄你，而師兄可以讓聯邦科技的發展再上一層樓！”
顧清一聽這話，但笑不語。
段林希見他這樣笑，再回想一遍自己方才的回答，頓時明白了顧清的意思。
“師兄，你是覺得…我和當初叫停你的那些人沒有區別…對嗎？”
顧清看著他反問道：“有什么區別呢？”
段林希只覺得自己得腦袋很亂，他從看到段灼倒在自己面前開始，就一直說服自己，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但被顧清把這層假面戳破，一切都顯得可笑又可悲。
天亮之后，顧清正打算繼續去對聯邦政府施壓呢，轉頭就見到段灼面無表情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繼而興奮出聲：“你沒死？！”
段灼早就知道了他的事情，對于他的出現也沒有太過驚訝，要是顧清就這么被聯邦政府干掉，那就愧對他這么多年的布局了。
她語氣平靜，從身后掏出一把電磁槍，指著顧清的腦袋，寒聲道：“我倒是真沒想到，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你就能把事情搞得這么人盡皆知。”
顧清不顧腦袋上的槍，臉上盡是討好的笑意，“阿灼，我可以叫你阿灼嗎？再次見到你很高興。”
他甚至想要往前一步擁抱段灼，被段灼用槍頂開了，才悻悻收手。見段灼沒有表示，他暗示道：“阿灼，手一直舉著也會酸的，我們可以坐下來說話。”
段灼四下掃描了一眼，確定沒有任何埋伏，顧清也沒有任何武器后，才收了槍，坐到了椅子上。
“說說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顧清聳了聳肩，“沒想干什么，只是聽說了你的死訊，想給你報個仇，算是全了我們好戰友的名。”
段灼可不信他的胡言亂語，直截了當道：“你想要以機械統領聯邦嗎？”
顧清瞪大雙眼，對這個問題好像十分驚訝：“怎么會呢？我只是想要發展聯邦而已。還是那句話，新人類是大勢所趨，避無可避。”
段灼表示理解，顧清畢竟還是人類，多少還是站在人類的角度思考問題的，但她不一樣。
“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也沒什么好合作的了，道不同。”
顧清倒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仍然微笑著邀請：“我明白，但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想法？我把你的資料都調查清楚了，也知道機械當中確實會有靈魂的誕生。或許…人類的靈魂和機械的靈魂真的能夠共處呢？”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后，段灼反而沒有那么想要促成人與機械共處了。
機械所到達的領域是人的肉體所到達不了的程度，他們不會死亡，又極其堅固，可以說每一個機械靈魂都是十分完美的存在。
但人類的心是復雜的。或許兩個靈魂可以有片刻的和平，但并不是長久之計。
于是段灼只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顧清合作的邀請。
“一會兒我會親自出面，從此以后不再進入聯邦，所有的機械手術都會轉移到機械星完成。至于那些不愿意去機械星的人…”
她笑了笑，直叫顧清心神蕩漾，“那就麻煩你了，顧醫生。你是機械手術的創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算是我的老師吧，你做的會比我更好。”
顧清明白自己是勸不動她了，他可以保證自己的思想不變化，但他不能保證所有人都一樣。
或許分開才是最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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