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此時隔著老校區的鐵欄桿看著外面的張貴候，覺得很是意外，而讓她更意外的就是張貴候的上衣口袋竟然夾著一本他們準備競賽所用的教材。“張老師？你怎么在這？！”
季青都顧不上炸串店的香味，趴在欄桿內眨了眨眼問道。張貴候看著欄桿內的季青，沒想到真的是她，隨即又將視線移到了凌遠身上，便走上前。“你們不是這個點吃晚飯嗎？怎么到這來了？”
季青聞言后，干笑地指了指對面的炸串店。張貴候見狀立馬也反應過來了，隨即笑瞇瞇地捧著炸串說：“這老校區的食堂確實……還是炸串香。”
凌遠聽張貴候這么說，便開口問：“張老師，您難道也在我們這個培訓？”
張貴候見凌遠提起這事，無所謂地唉了一聲說：“我就是被上邊領導指派來的，結果蔡主任死活不讓我沾邊。”
“不沾邊也罷，我這不出來溜達，吃吃炸串啥的。”
季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覺著張貴候竟然來被派來當指導老師，不過也難怪這兩天都沒遇到過張貴候。原來是蔡主任不讓他到我們面前教課。張貴候見季青和凌遠估計這會還在餓著肚子，便提起步子打算離開。“你們抓緊點吧，老師先回去了，不然蔡主任又得挑我的刺。”
說完便小心翼翼地捧著手里的炸串走出了巷子口。凌遠等到張貴候的背影徹底消失后，開口琢磨道：“我倒是聽說，張老師和蔡主任曾經可是大學同一宿舍的，關系那時候可鐵了。”
“只不過，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關系就變得特別僵。”
“一見面就掐架，估計要不是這個培訓，他們后半輩子都可能難見著一面。”
季青聽凌遠的話，倒是回憶了之前蔡主任在書店質問自己是不是張貴候學生的時候，就有隱隱的感覺。算不上敵對的感覺，卻有一種……莫名的相愛相殺。凌遠瞥了眼身旁瞇起眼像是在思索什么猥瑣事情的季青，翻了個白眼。“你可別把你在小說里看見的那套給腦補了。”
季青聞言，下意識身子往后仰了仰，做出一副警惕的姿勢。“你怎么知道的？！”
凌遠語氣涼涼道：“顯而易見。”
季青撅了撅嘴，語氣郁悶道：“……我要吃炸豬扒，還有酸辣粉絲，必須要加醋加辣，最后還來罐冰可樂。”
凌遠聽完后撇嘴，但眼眸的笑意不減，“你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說完，口嫌體正直地對著炸串店的老板報了一遍菜名。————————晚自習時分，教室內比昨天更加安靜，畢竟明天一早的測驗將要決定倒數兩位同學的去留。所有人都認真地做著一系列的競賽試卷，就連平日里嬉皮笑臉的許楠此時也正皺著眉，咬著筆帽，神情專注地解著題。晚自習的課堂是沒有老師守著的，靠的全是學生們自己的自覺能力以及團隊合作能力。季青瞧著手中難度逐漸上升的試卷，皺著眉，像是在絞盡腦汁想著其中的解法。而身旁的曾饒似乎注意到了季青的情況，便將自己手中的筆移到了季青的試卷上，隨即寫出了一個物理公式。季青瞧著曾饒突如其來的動作，再看了看試卷上的公式便才知曉了題中的關鍵，便扭頭對著曾饒感激一笑。曾饒被季青這么一笑，眼神微頓，弄得有些緊張地收回了手，但最終像是鼓起勇氣一般。“季青，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我雖然……沒有凌遠那么厲害，但這些題對于我而言還是游刃有余的。”
季青聽到了平日里靦腆內向的曾饒竟然說了這種話，心中更是高興。“謝謝你，曾饒。”
“不過我覺得，你和凌遠一樣厲害，不分高低。”
因為此時25歲的季青知道十年之后的曾饒會成為萬眾矚目的天才學者。面前靦腆內向不善言辭的曾饒會成功證明物理學界終年難破的命題。曾饒聽后有些害羞地撓了撓耳后，手心也因此出了一層薄汗。試探地開口說道：“可我始終認為像凌遠那種人才是永遠會站在金字塔頂尖的。”
“不像我，只是一個天天只知道看書的呆子。”
曾饒說完之后，眼眸黯淡了下來，聲音也逐漸變小。季青看著面前的曾饒竟然會這么想自己，有些無奈地將手中的筆放下。轉過身神情很是認真地說：“曾饒，每個人的性格確實是不一樣的，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凌遠有凌遠的閃光點，同理，你也一樣有。”
季青說到一半便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顆蜜桃味的巧克力和香草味的軟糖。“就像這顆巧克力和軟糖一樣，你沒辦法說哪個更好吃。”
“或許有人喜歡巧克力，有人更喜歡軟糖。”
“這都取決于每個人非常主觀的看法，無法作為真理來定義。”
曾饒看著面前的女孩手心中的巧克力以及軟糖，瞬間眼眸中的黯淡慢慢消散開來，眼尾還染上了些許感激的笑意。曾饒從季青的手心取走了那顆香草味的軟糖，撕開薄薄的包裝袋隨即塞進嘴里。一瞬間濃郁的香草芬芳蔓延進了整個口腔，迸發出來的顆粒在他的舌間跳躍。這是他上初中以來最輕松，也是最開心的一天。從前一直折磨自己的心結以及枷鎖，像是被口中的這顆軟糖給化解了。“謝謝你，季青，你也為我解開了難題。”
季青倒是頭一次見面前靦腆內向的曾饒心情如此愉悅，嘴角的笑意已然蔓延到了后耳根。她瞧著面前明明只有15歲的曾饒卻要承受住旁人對自己的評價以及期待，無意間可能還會被人與凌遠放在一起一同比較。季青是心疼的，不過現在也是同曾饒一樣，是高興的。“看來，你更喜歡香草味的軟糖。”
曾饒聞言，又將季青手心中的巧克力取走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隨即釋然地笑道：“軟糖確實是我喜歡的，但我也會嘗試接受巧克力。”
嘗試走出自己的舒適區。去勇敢地直面與接受巧克力的苦與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