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與凌遠拎著行李走出實驗高中老校區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恍惚，感覺初來的那一日仿佛就在昨天一般。突如其來的自由空氣讓季青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氣，手上的行李袋被凌遠接過放在他的行李箱上。季青側身扭頭看向了那棟老舊的教學樓以及長滿雜草的操場，十多天日夜的記憶逐漸在自己的腦海中一一浮現。凌遠回頭注意到了季青的舉動，“……看什么呢？”
季青聞言，將視線移到了凌遠身上，不由得輕笑。“我只是覺得這里的每個人都讓我有了很大的改觀。”
凌遠收回了視線，與季青并肩望著不遠處的公交站緩緩走去，語氣輕快。“我看你這趟培訓，哲學都順道學到了不少。”
季青笑著白了他一眼，“我說得是真的，你別貧嘴。”
倒也不是她自己文藝病又犯了，而是在陳述她這么多天的真實感受。曾經她總以為張貴候不過是個十七中的物理老師，每年既沒有評選到過優秀教師，更別提像蔡建國那個級別的特級教師了。在學校里每天的狀態不過是教教他們一些課本上的基礎物理知識，經過辦公室的時候，經常看見他不是在看書，就是在拿著電腦炒股。完全就是吃著鐵飯碗摸魚的職場老油條，見著誰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然而，實際上的張貴候卻是個隱藏的世外高手，就像武俠小說里那些不求名利的隱士俠客，在自己最抓耳撓腮的時候傳授給了她最厲害的絕世武功。季青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身邊的凌遠聽，意料之中換來了他的失笑。凌遠覺著季青這個比喻倒是很形象，卻又說不來的……離譜和搞笑。隨即想了會，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是怎樣？”
季青被凌遠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卻一直揚著。“咱倆這交情，你還問？”
“我問問還不行？”
“……顯而易見。”
“……”——————周末的兩天，凌遠與季青照常在家聽著凌光平與他們講題，時不時還在陽臺上做著一些簡單的物理實驗以便下周去實驗室更能上手。季青其實一直對于實踐這塊很感興趣，在她的認知里，這些在實驗中得出的結論比課本上直接給出的文字來得更加直觀且有趣。可有趣歸有趣，但這次競賽涉及的實踐考題多達三十多種。也就是說，她要和她的組員們一起在實驗室內至少過一遍這些可能會被抽考到的三十多種實驗題。季青一想到這里不免在心里暗暗哀怨了幾秒，卻也只能認命地聽著凌光平將這些實驗過程給講述一遍。身旁的凌遠聽得也同樣認真專注，畢竟下周四的競賽并不是他個人的戰場，更是屬于他們五個人的。他需要將這三十多種實驗題中的每個實驗過程牢牢記住，這樣的話，也就可以更加方便下周在實驗室內給組員們進行講解和糾正。實驗題并不是難拿分的一項，卻是最容易丟分的一項。靠的也只能是精準地將每個實驗步驟按照公式規定和推理寫在實驗報告上，作為最后交上去的答卷。同樣在家的徐鳳年看著孩子們如此拼搏的身影，以及凌光平站在陽臺上講述物理的風姿。她覺得美得就像從前那個年代貼在墻壁上的畫報般。思緒抽回，準備起身將已經做好的午飯端出來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猛烈且急促的敲門聲。這個動靜讓在陽臺上的三人都紛紛看向了門口處。凌光平走出了陽臺，正想過去看個究竟，門外便傳來了聲音。“凌遠！你在家嗎！我找你有事！天大的事！”
凌遠聽到了門外的呼喊聲，望向凌光平說道：“是許楠，估計是有事。”
凌光平表示明白地點了點頭，但依舊疑惑地皺著眉去開門，畢竟這大中午的周末不好好在家吃飯。有什么事能夠急成這副模樣？凌光平將門打開之后，便看見面前的男孩氣喘吁吁地撐著門框，像是剛剛跑完800米似的。不免開口問：“許同學，有什么事急成這樣？別站在外邊了，趕緊進來吹會空調。”
許楠見是凌遠的爸爸，調整了下呼吸，勉強地笑著說：“沒事，凌叔，我是來找凌遠的。”
凌遠這會也走到了門口，“許楠，怎么了？什么事不能在電話里說嗎？”
許楠將手搭在了凌遠的肩膀上，皺著眉順氣道：“出大事了！程陳他……昨天玩滑板給摔骨折了，這會在醫院躺著呢。”
季青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驚，便也走到了門口。凌遠聞言，眉間微蹙，立即說道：“走，去醫院。”
——————來到醫院的時候，程陳此刻躺在vip的病房內手里拿著最新款的手機玩著游戲，其中一條腿被石膏層層纏住，緊接著被高高吊在了病床之上。看起來這跤摔得卻是不輕。程陳見許楠帶著凌遠和季青都到了，將手中的手機放下，哀怨地撇了撇嘴，低聲開口。“……這下好了，競賽因為我泡湯了。”
凌遠瞧著程陳這副重傷不能動彈的模樣，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蹙著眉像是在想著什么對策。畢竟程陳如今受傷不能參加競賽已成為事實，可競賽又是以小組為單位進行，如果程陳這會退出了，那么也就代表他們整個組都無法參加競賽。季青這會與凌遠想的是一樣的，不免擔憂起自己是否能夠順利去參加競賽。許楠更是急得跺腳，求助地看著凌遠道：“好組長！你快想想有什么辦法？這競賽我不能不去參加啊……”“要是我這次沒參加沒得獎，我爸媽答應給我買的電腦也要泡湯了！”
季青無語地看著許楠翻了個白眼，小孩不愧是小孩，這理由倒是很符合他的形象。凌遠沉吟了一會，隨即快速地做決定道。“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