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的時候，季青實在是等不到凌遠從外地回來，直接拿著幾塊錢去馬路邊上的公共電話亭開始撥號給凌遠那頭。
電話了那頭似乎響了好一會，才被接通，老式的電話亭夾雜著很重的電流聲，讓季青忍不住皺眉。
“喂，請問哪位？”
凌遠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熟悉的聲音瞬間讓季青的內心稍微安定了些。
隨即便開口訴說著昨夜聽到的錄音，以及物理課上發生的事情。
凌遠這會剛下課，教室內的同學們都去食堂打飯，只剩下他一個人此時坐在教室內，聽著季青那頭的聲音。
他能聽得出季青話中的無措和微顫，眉間緊蹙，也知道了這些事情的復雜以及嚴重性。
“季青，你先別著急，等我回去，咱們慢慢商量。明天一早考完試我就坐大巴車回學校了。”
季青聽到了電話中凌遠的安撫聲，自己的情緒才漸漸平穩了下來，天色隨著時間已然變暗了很多，傍晚的寒風讓她忍不住吸了吸鼻頭。
“……凌遠，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季青抬眼看著已經變暗的天色，路邊的行人匆匆忙忙地趕著路，像是都在著急回家的步伐。
她經過這些遭遇，突然也很想回家。
回到那個雖然充滿遺憾，卻沒有任何危險的2022。
凌遠的那頭沉默了一會，但語氣堅定地緩緩開口道：“季青，相信我，等我回去，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一切。”
“我們并沒有錯，我們只是在抓住希望改變本不會發生的遺憾。”
“季青，我們都想讓我們原本就完整的家庭一直生活下去，不是嗎？”
季青沒有回答，但不可否認的是，凌遠說的也并沒有錯。
他們回到過去改變徐鳳年的結局，也只是為了讓一切和諧完整的家庭再次重現到未來。
可是，如果他們的舉動傷害了其他人呢？
這一切的是非對錯，又該如何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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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季青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以及正在陸陸續續飄著的雪花，刺骨的寒風侵蝕著她沒有遮擋的臉龐。
寒冷的溫度讓她的意識更加清醒，清醒地知道，要是自己在這個時候軟弱不堪，估計還未等到時空坍縮，她就被打敗了。
被那雙時時刻刻監視著自己的眼睛所打敗。
她不禁搓了搓手，深呼了一口氣，溫熱的氣息化成白霧瞬間消散在了空氣中。
身后這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季青？真的是你？”
季青聽見身后似乎有人在叫著自己的名字，側身便看見了張貴候的身影。
此時的他穿著厚重的深褐色棉襖，手上帶著帶著針腳線的毛線手套，臉上帶著微微詫異的表情，笑意也隨之掛在嘴角。
季青瞳孔微微收緊，同樣帶著詫異的目光看向張貴候。
“張老師？”
張貴候走上前，打量著季青說道：“……自從你上高中后，老師好像很久沒有和你見過面了。”
張貴候這句話說完之后，像是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嘆。
看著季青的眼神是惋惜，是對學生的期許，更是心疼。
雪花緩慢地掉落在彼此的身上，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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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外的夜色更為濃重，此時的張貴候拿著兩杯熱水，其中一杯放在了季青的面前。
季青將視線移到了張貴候的身上，輕聲道謝：“謝謝張老師。”
張貴候隨之微笑，坐在她對面，輕輕抿了口熱水，驅趕掉體內的寒氣。
“……最近怎么樣？高中的課程還跟得上嗎？”
季青其實從方才街上張貴候的眼神中能猜測到大概。
張貴候應該是知道她在實驗高中跟不上學習課程的傳聞，更加知道她在物理方面也已經不是當初物理競賽拿著金獎的水平。
季青尷尬地喝了口手中的熱水，“您應該都知道吧？怎么還又要問我一遍？”
張貴候垂眸笑了笑，“……之前有段時間，你誰也不肯見，老師也知道從云端跌落的滋味并不好受。”
“雖然，老師不知道你經歷了什么才導致了之后的事情，但老師只想說，既然是自己的人生，那就千萬別受他人的影響。”
季青知道這些話是說給過去的自己，并不是說給現在的她。
她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熱水杯，源源不斷的熱量才讓她的心靈得到了一些安撫。
“張老師，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聰明而導致的后果，可能……你并不明白，但我會好好努力的。”
“不管曾經發生了什么，我都會好好面對以后。”
季青這話既是說給張貴候聽的，更是說給過去的自己。
她確實自以為是地想要證明自己，彌補曾經的遺憾，卻沒想到間接地傷害以及影響了過去的自己。
以至于導致了身邊的所有人都對過去的自己漸漸失望，漸漸弄丟了所有人對自己的期許。
如果站在過去自己的角度上，確實是件無法接受，且手足無措的噩耗。
明明過去的自己什么都沒做，被迫戴上光環，緊接著被所有人投以失望的目光。
季青不敢往下想，只是深深地呼了口氣，將杯中的熱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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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季青正放空地走在去往學校的路上，卻正好看見校門口的大巴貼著醒目的橫幅。
上面寫著：恭喜凌遠小組在物理競賽中榮獲一等獎！
季青看著這行字，立馬明白了那是凌遠坐著那輛大巴車回來了。
她瞬間朝著前方飛奔而去，卻也同樣看見了在校門口迎接的校長和許多物理組的老師們。
其中她看見了眼熟的小何老師，以及蔡建國。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此刻給實驗高中帶來榮耀的物理參賽小組。
參賽小組內的成員都挨個下車。
季青停下了自己腳下的步伐，眺望著那個方向，似乎看見了凌遠，曾饒，許楠，程陳以及沈放。
校門口的熱鬧都被此刻帶回一等獎的他們給占領。
所有走進校園的同學們都依次停下腳步，以羨慕的目光投向了大巴車的方向。
這次，季青不再是參賽小組中的一員，而是屬于人群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名旁觀者。
驀然感覺，她與凌遠他們之間的距離。
似乎又漸漸的，慢慢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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