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到家之后的季青，一度還感覺有些許的不真實，她此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這么看著坐在陽臺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凌光平。
他們走之后的時間并沒有過去太久，在2022年的時空中似乎就只是剎那間。
滿地的搬家紙箱堆積在地板上，陽光中飛舞的塵埃，都讓季青的心總算是踏實了下來。
而此時的凌遠手中拿著幾粒藥丸和一杯溫水走到了凌光平的身前，緩緩半蹲下身，聲音輕緩地開口。
“爸，該吃藥了。”
凌光平聽到了面前凌遠的聲音，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眼眸中是如夢初醒般的渾濁。
嘴中還發出了小聲的喃喃聲：“……哎，都是孽啊。”
凌遠聞言后，皺眉將手中的杯子遞到了凌光平的手中，“爸，說什么呢？別想了。”
凌光平垂眸將凌遠手中的藥丸接過，隨即將其放在嘴中，喝了一口溫水吞咽而下，接著便看向了凌遠。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偷論文。”
凌光平的語句清晰，眼神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凌遠，可很快，又垂下眼簾輕嘆了口氣。
凌遠接過凌光平喝了一半的溫水起身，像是覺得方才凌光平的那句話中似乎隱瞞了些什么。
畢竟不管是在大眾，還是在他們最親的家人之間，凌光平偷盜論文早就成為眾所周知的事實。
凌遠上手摩挲著凌光平的肩膀，安撫道：“爸，你就踏踏實實地好好養病，這些事我都會處理清楚的。”
說完之后便走向客廳，視線移到了季青身上。
而季青對于凌光平所說的話，心中也猛然一緊，對于這件事的真相他們也不過是根據外界的報道而知曉。
以及凌光平當時的公開道歉讓他們更加認為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季青起身跟隨著凌遠走到了廚房內，靠在門框上低聲問道。
“……凌遠，你說，凌叔那話是什么意思啊？”
凌遠將水杯拿到水池邊上沖洗，低著頭，看不清眼眸中的情緒，只是淡淡地回應道。
“字面意思。”
季青對于凌遠的這個回答感到不解，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話，那么凌光平又為什么要在公開道歉中認下這件事呢？
凌遠將洗干凈的玻璃杯倒放在邊上的晾臺上，上面的水漬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透亮。
“既然我爸都這么說了，我選擇相信他。”
“而且以我對他的這么多年了解，如果只是因為曾饒對于物理方面更深層次的研究而發泄自己的不滿。”
“那他又為什么會賭上自己這輩子作為教授的所有聲望與清譽呢？”
季青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畢竟偷盜論文這種頭銜只要被外界給扣上了，那么毀掉的可能就會是一輩子的心血。
更何況，她也相信凌光平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
“……可，凌叔又為什么要把這件事給認下來呢？”
凌遠聞言后，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開口：“這也是整件事最大的疑點。”
到底是誰會讓凌光平賭上一輩子的心血去硬著頭皮認下偷盜論文這種罪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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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凌遠帶著季青來到了常青藤大學，也就是凌光平任教四十余年的學府。
同樣也是眾多學子渴望去到的頂尖大學學府，這里聚集了全國所有在各個領域的精英人才，讓其排名穩居在世界前二十之內。
而季青作為考入211類別大學的她來說，常青藤大學算是她夢寐以求的學校，就像是曾經那樣期盼著能夠進入實驗高中一樣。
大學內的綠化和場地修飾得都極為雅致秀氣，一眼望去充滿了屬于華夏學子的濃厚氛圍。
凌遠領著季青走進了大學內，微笑道：“走吧，正好帶你到處轉轉。”
季青笑著跟凌遠來到了屬于物理系的那棟樓面前，抬頭不禁覺得被冠于物理學這三個字的高樓在陽光的輝映下，是那么的莊嚴雄偉，流光溢彩。
令人不禁想起神話中宙斯和眾神在奧林匹斯山上那亙古不變的宮殿。
季青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如果她也能進到這樣的大學，這樣的物理系自己會受到怎樣的教育。
“……原來，常青藤大學的物理系是這樣的。”
凌遠瞧著季青看直了眼的模樣，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不禁讓他自己回憶起了當年入學時的模樣，也是這般。
凌遠低頭看向身側的季青，“怎么樣？還不錯吧？”
季青聽到了凌遠的問題，條件反射地反駁道：“這豈止是還不錯啊？這明明是……太牛了好嗎？”
她的聲調因自己情緒而逐漸升高，又因為來來往往的學生們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言行似乎過于……激動。
凌遠不免笑了笑，但由于他們今天來這里的目的更多的還是為了問清楚關于凌光平偷盜論文的事。
“等我們辦完事，再帶你好好轉轉。”
季青笑瞇瞇地點了點頭，腳步輕快地跟在了凌遠的身側，上到了面前這棟教室辦公樓的第二層。
直到他們穿過了好幾個走廊，季青忍不住地小聲問：“凌遠，我們這是去哪啊？”
凌遠揚了揚下巴，示意著走廊盡頭的那所獨立的辦公室，門牌邊上掛著一張照片，以及用宋體寫在了邊上幾個大字。
物理系教授：曾起云。
“這是我爸年輕時的導師，或許在這件事情中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季青聽著凌遠的話，注意到了照片中的男人穿著整齊，雖然鬢邊泛著白，面容因歲月的痕跡出現了不少的褶皺，可眼眸清明，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有股文人獨屬的傲骨與精神。
曾起云。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不禁暗自感嘆那個年代取名時候的風雅。
只不過這個姓氏，讓季青忍不住聯想起了同樣姓氏的曾饒。
季青隨之便將心中的猜想給問出，“你說這位曾教授與曾饒之間是不是有些什么聯系啊？”
而凌遠則伸手叩響了辦公室的門，沉悶的回響在走廊間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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