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如今這場面人數眾多,更是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把她給放了出來。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好發作,不然……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

  雖說這妖邪是他白容九的親女,如今眼前這一幕……皆是府中下人與這些江湖道士,家中丑聞,難免會再遭非議。還是早日誅殺便好,哪管這些道士們到底有沒有真本事。只求女兒的孤魂不要再來尋他們府中任何一人了!

  “怎么?你怕了!白福根,你真是個慫包!”林柔這一嗓子,也真不枉她能背上悍婦之名十余年。

  她一步步走至祭壇,沒有那群下人們眼中隨處可見的恐懼。

  “你爹怕,我可不怕!”

  “地獄閻王都不敢收你這個災星!是不是他們也知道你無才無德勾引男人?”

  姜小悠原本淺淡無波的眼神倏然一凜,直直的射向了林柔。

  那些怒罵,指點,欺辱……還有自白羽嫣內心由內而外升騰出的恐懼與委屈都讓姜小悠心下一沉。

  午時三刻,原本陽氣正盛的白日當空,瞬間陰云密布,已逐漸有欲下雨之勢。

  那群祭臺周圍的道士們冷眼觀看,無一人勸阻。

  只有那白衣年輕人,抬眸看了眼天。

  而后,便淡然的瞧著眼前情景,眸中盡是看戲之態。

  “我女兒被你連累!你怎么不去死?”

  她指著姜小悠的鼻子怒罵,口中盡是難以入耳的污言穢語。不過這多數而言,還是咒罵她去死的言語最為難聽與繁多。

  那小妾作勢掩耳,好歹夫人娘家也算是京城人士,如此這般當真覺得有辱斯文。

  “你妹妹到底做錯了什么?她哪里對不住你?”

  真該在她小時候就掐死!也好過如今弄得這個家烏煙瘴氣!”

  話畢,所有人都阻攔不急。

  那明明還有段距離的祭臺桌上的殘香缽,被她迅速拿起,砸向了姜小悠的腦袋。

  “天吶!”小妾驚了,連忙捂住眼睛,躲在白老爺的身后。

  又或者說此情此景,乃無一人敢阻。

  “嘶……”真疼啊!怎會?明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可偏偏在這一刻的姜小悠卻實打實的受注了這一擊。

  【這算不算怨念太深?才會讓我這身為鬼差的靈魂也受到撞擊?】

  【想多了,這只是你丟了護身符的緣由。】嘲笑聲自前方傳至她耳中。姜小悠瞬間收斂了外露的齜牙咧嘴,轉為內收的咬牙切齒。

  想到此,她就忍不住怨念委屈。

  想哭……

  她的一連串寶貝,全在前陣子給遺失了。

  如若不然……此次任務定然輕松如常!

  但這位大娘精準投砸的狠勁,讓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對方要將她置于死地。

  姜小悠附身于白羽嫣的軀殼,原本以為會像往常一般的魂魄入體毫無痛覺。可如今才發覺,許是當真因為她的寶貝丟失,無法為她加持術法,這才有了疼入骨髓的感觸。

  如今連接痛感與五感的姜小悠,也不得不感受到此舉所帶來的痛楚,額間被撞破而流出的深紫色血跡已經流至眉骨,滴滴落在孝服之上,與那如蠟黃死灰的面色相映襯,當真是一副死人相,普通人見了估計也會以為剛從墳堆里爬出來的。

  姜小悠倒也管不了那么多,后牙槽微用力。她可從來沒想過附個身招個魂還能讓自己如此遭罪。

  幾個時辰了?若再不成功,白羽嫣可真要化成惡鬼了。

  她的視線掃向周圍院落里的人。這些人在或多或少之間都曾參與過白羽嫣的曾經記憶。

  但……究竟該作何尋找兇手?

  “你出生克死親娘,毀你爹的仕途,這么些年我們不計前嫌的養你,還給你許了親,你非但不知感恩還克死了我的女兒!”她走近姜小悠,踏上了綁著她的祭臺,絲毫不怕什么鬼怪傳聞。如果不是全身上下都被貼上了符咒能讓她心安,她許是不會顧及周圍人,定然毫不猶豫的拿把潑了黑狗血的刀刺上白羽嫣的心口。

  哪怕是鬼,她都想過要毀了她!沒有昔日裝模作樣的慈悲,只有掩蓋不住的恨。

  幽怨的眼神,帶恨的怒意……對于白羽嫣而言,又是如此的熟悉。

  “你才是最該死的!”

  前一秒還聲淚俱下,在姜小悠面前大滴大滴的肆意掉落眼淚,下一刻便恨不得她馬上死絕!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連她都忍不住在心中為白夫人豎起大拇指。

  符咒在姜小悠的腦門上貼得緊實,可誰也沒發現,鎮鬼符的邊緣少畫了幾道彎曲的小線。

  符紙夠寬,以至于她只能透過兩側的余光來掃向這看似雍容華貴實則尖酸刻薄的婦人。

  鬼也好,鬼差也罷。一具尸體容不得兩個靈魂,若要招回白羽嫣的魂魄,便不能用真符咒。

  “說起報應。午夜夢回,娘可有夢見妹妹?”她的語氣虛弱,學著白羽嫣生前的姿態,扮起了柔弱與虛浮。

  此話一出,周圍觀望的奴仆以及被“請”來的老道們皆面面相覷。畢竟,熟悉白府昔日傳聞的遠不止府上人。

  “妹妹與她的郎君,在地下一定過的極好。”殺人誅心。姜小悠見得鬼多了,自然也能拿捏的準人心的痛。

  白夫人的面色瞬間煞白,她,她……不可能眼花!姜小悠頂著白羽嫣的身體,用著白羽嫣的語氣對著白夫人陰冷的笑了起來。

  不過她做了個小動作,兩顆黑色的眼珠向外翻,縱是斜視,也正是死死地盯住白夫人的臉。那唇角也更是勾起了一抹奇怪的角度,看似天真無邪,可隨便哪個角度去瞧,都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真正的白羽嫣可做不出來這樣的神情。

  但這卻讓白夫人的心猛然一顫,幾乎驟停。她心中瞬間驚恐襲上心頭,拋卻那眼神,當初自己的女兒死后,白羽嫣從那棺材爬回來那次,她似乎就時常浸染了這樣的笑容。

  此刻,林柔猶如被下了降頭,腳下更是動彈不得,那只原本怒氣頤指的右手也被她不自覺的藏在袖間,隱隱發抖。

  “爹,女兒這兩日就該生辰了。爹可有夢見我親娘?”

  白父一聽,腦海瞬間空白。嘴唇也不由得哆嗦了起來,午夜夢回,他又何止夢過?

  “女兒如此被親父對待,我娘若知道了。不知會不會在黃泉路上等你要個說法。”

  她未曾打算厚此薄彼。

  可終究不過是想替白羽嫣問問,養了十八年的親生女兒,他究竟有沒有放在心頭?

  只不過,才冒出心尖的念頭便被她給否決。罷了罷了,若真是放在心頭,又怎會成為一具尸體?如今還被這般區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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