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榆身后跟著三個尾巴,她們剛來到侯府門口,便聽到一聲罵罵咧咧傳來,周圍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人。

  “呸,你們當真以為老子愿意娶你們郡主?流落在外那么久了,誰知道她還干不干凈?”

  近日,京城私底下都傳開了,盛安郡主流落在外,清白已毀,如今她已及笄年華,到了與人說親的年紀了,便只能下嫁了。

  京城無數世家大臣蠢蠢欲動,都想借此攀上侯府這根高枝,一躍成為京城新貴。

  要不是看上侯府底蘊深厚,數不盡的榮寵,前幾日又得了那么多的寶貝,誰愿意娶一個清白有失的女子為妻?

  他的話音剛落,一根銀簪頓時劃破長空而至,直指他的眉心,下一秒,又被尾隨而至的銀簪打歪掉在地上。

  摩那婁詰目光瞬間朝著阻止他出手的小丫頭看去,周身肅殺之氣翻涌,眸底藏著想要撕碎萬物的暴戾。

  葉昭榆理了理兩邊都松了的發髻,朝他微微一笑,安撫道:“先別殺,我要用他來殺雞儆猴,讓那些想要蠢蠢欲動的人再也不敢來我侯府沾邊。”

  今天是她的主場,這個逼一定要由她來裝,她可是等了好久了。

  葉問荊握了握拳頭,渾身怒氣橫生,恨不得走過去一拳送他們歸西。

  “阿榆既然能猜到有人會來提親,便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我們先看看她怎么做,然后再出手也不遲。”蕭如曄抬手制止想要沖上去將人打死的人。

  葉昭榆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隨后理了一下裙擺,手一抬,周圍侍女立刻走過來扶著她跨出大門。

  她脊背挺立,姿態端莊,周身威儀之勢流露,儀態萬方,矜貴自持。

  葉昭榆來到門口,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被剛剛的簪子嚇的癱在地上的人。

  對方頓時渾身一抖,被揍成豬頭的臉抽了抽,看著她,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你,你要干什么?”

  葉昭榆嗤笑一聲,還沒輪到你。

  她抬腳朝著向她彎腰行禮的岳伯爺走去,軟底繡鞋踩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悶響,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她笑意盈盈的看向他,溫聲開口,“本郡主乃陛下親封,品階與尊皇長郡主齊平,正一品誥命,你一個從四品的爵爺,見了本郡主,為何不跪?”

  明明是在溫聲細語詢問,卻讓人聽出了一股厲聲問責之感,像是凌冽的劍氣朝著他人橫掃而來,威壓十足。

  岳伯爺頓時渾身都在冒汗,剛剛一臉自信的帶著人來提親的氣勢全無。

  維持著彎腰行禮的姿勢,低著頭,咬了咬牙,帶著幾分顫音開口,“郡主雖尊貴無比,但我也是朝廷命官,無需向您行跪拜禮。”

  葉昭榆寒眸掃他一眼,一陣威壓瞬間朝著他席卷而去,音色寒涼,“跪下!”

  岳伯爺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顫抖不止。

  好可怕,像是有一只大手攫住了他的脖勁,窒息又恐怖。

  葉昭榆滿意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父一子,慢慢踱步過去,瞇著眼睛笑著開口。

  “伯爺既然聽信了謠言,看輕了本郡主,帶著你那成天只知尋花問柳的無賴兒子來惡心我,死皮賴臉的來求本郡主下嫁,我侯府便只有這個招待了,若是不滿意,便憋著。”

  她這才正式的看向伯爺帶來的癩蛤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已經被人打的沒了人樣,輕笑一聲。

  “岳公子要不是今日上我侯府來討打,當真以為本郡主會看你一眼。

  在青樓鬼混那么久了,身子不干凈了誰都知道,還敢來污本郡主的眼。

  是閻王打盹的時候,讓你搶了一張人皮出來混,忘了自己原本是個什么東西了,是吧?”

  周圍頓時嘶了一聲,還第一次聽人這么說話。

  男人三妻四妾,尋花問柳都是常事,沒有哪一個人敢說一句男人身子不干凈,這郡主倒是個敢說的。

  癩蛤蟆漲紅了臉,她是將他剛剛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他不服氣的抬手指著她,“我是男人,睡幾個女人怎么呢?你一個女子,被男人睡了就是臟!”

  葉昭榆冷笑一聲,舔了一下唇瓣,一腳將他的臉踩在地上,用力碾了碾。

  頓時,一陣凄厲的慘叫聲直達云霄,周圍人嚇的連忙往后退了一步。

  摩那婁詰看著小丫頭的動作,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想殺人的心被撫平了一分。

  其他兩個人撫了撫胸口,將憋著的一口氣咽下去,爽!

  岳伯爺連忙去扒葉昭榆的腿,被烏藉一把摁在地上。

  葉昭榆低著頭看著腳下的人,瞇了瞇眼睛,“本郡主拿你當人看的時候,你最好裝的像一點兒,若是惹得本郡主將你當畜生打,就別怪本郡主手下不留情了。”

  “盛安郡主!你就算有陛下撐腰,也不能在盛京一手遮天,我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伯爵府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岳伯爺不停地掙扎著,額頭青筋暴起,朝著葉昭榆大喊。

  葉昭榆冷呵一聲,當著他的面又踩了幾腳,隨后收了腿,抬手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裙擺,低頭看著掙扎不休的人,緩緩開口。

  “不試試,你怎么知道本郡主不能只手遮天?”

  她抬眸掃過圍在侯府看熱鬧的眾人,不急不緩道:“三日后,岳府滾出盛京城,諸位,拭目以待。”

  周圍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竟然真敢做到這個地步!

  “若是誰還想借著本郡主失蹤之名,認為我德行有虧,想來我侯府沾邊,便盡管來,除去金鑾殿和東宮,來一個,我侯府滅一個!”

  葉昭榆看著眾人又向后退了一步,見鋪墊的差不多了,笑著開口。

  “接下來的話,本郡主只說一遍,若是我說完之后,還有關于盛安郡主清白有損的謠言傳到我的耳朵里來,誰說的,本郡主便拔了誰的舌頭。”

  她目光沉沉的看向眾人,肅聲開口,“第一,本郡主不曾德行有虧,由不得各位往我身上潑臟水。

  第二,就算本郡主真的清白已毀,也由不得諸位來指手畫腳,生我養我的乃定安侯府,他們都未曾有過只言片語,你們又算什么東西!

  第三,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

  我侯府歷代將軍帶兵戍邊,浴血奮戰,才讓你們有了如此安寧的生活,不盼你們能憂國憂民,但也沒讓你們沒事找事,妄論一個女子的清白!”

  最后一句話擲地有聲的落下后,四周安靜如雞,感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葉昭榆平靜的看著他們,啟唇說出最后一點。

  “第四,從今日起,若有女子失蹤之后千辛萬苦保下命,逃出歸來,有人卻以清白之事看輕她貶低她,便來侯府找我,我管,我雖不能平完天下不平之事,但只要人來,我便管!”

  摩那婁詰靜靜的看著在人群中光芒萬丈的小丫頭,明白她為何從回來時便在等這一刻。

  因為,她在蓄力,要讓整個輿論場為之動蕩,要讓那些腌臜的人為之羞愧,更要讓女子不得再輕易遭受非議。

  她雖不能一劍封疆,但她能一招封喉,讓任何人都無力辯駁。

  因為她有理,有權,有勢,更重要的是,她還有義,能讓人產生共鳴的義。

  在她面前,大概很難有人能將她掩蓋,她是朝陽,是青山,是野火。

  朝陽不滅,青山不移,野火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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