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慕深說完,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從秦清的病房離開。
虞初晚終于抑制不住心中席卷而來的難受,捂著嘴痛哭出聲。
她絕望的看著病床上昏迷的母親,哽咽著道:“媽,你能不能醒醒?求求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做?”
她真的好愛他……
每次,她以為自己可以克制住對厲慕深的愛,哪怕少一點呢?
可每當他高大挺立的身影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她就又失敗了。
虞初晚拿著毛巾,輕輕給母親擦拭著身體,可滿腦子想的,卻都是厲慕深。
他剛才那番話,的確給了她很大的震撼。
如果不是心里有個聲音,強制著她不可以,不可以再拖他的后腿,恐怕,當時厲慕深走的時候,他就會從身后抱住他了。
虞初晚心不在焉的將用毛巾擦著母親,就在這時,她發現了母親手臂上的針孔。
明顯是新的,而且,還多出了不少針孔。
虞初晚有些奇怪,去了護士站。
“請問,我媽媽最近抽血做什么檢查了嗎?”
如果病人抽血做檢查,那醫生一定會通知家屬,而且還會把檢查的必要性說一下。
護士查了一下,道:“今天早上抽了個血常規和血生化,這個每周都會復查一次,我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虞初晚更加疑惑了,“那不對啊,如果是這樣,那抽一次血就夠了啊,可我媽媽的手臂上多出了很多針孔。”
就這樣,虞初晚將護士帶到了秦清的床邊。
護士看了半天之后,抱歉地說:“不好意思,這大概是早上實習生抽的。因為您母親的血管比較細,所以她抽了好幾次。”
虞初晚有點生氣,對護士道:“雖然我媽媽是植物人,但好歹你們也找個技術過關的來啊。你看我媽媽這胳膊上,至少得有五六個針孔了。”
護士連連道歉,跟她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
……
與此同時,虞初晚找護士問針孔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厲慕深耳里。
康年捏了把冷汗,道:“厲少,虞小姐不會已經開始懷疑了吧?”
要是虞初晚知道他們都對她母親做了什么事,豈不是得大鬧起來?
厲慕深面無表情地說:“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而且,她也想不到這個層面。那以后交代他們抽血,不要在明顯的地方抽。還有,之前我們送了這么多血樣過去,那家基因公司有沒有出什么結果?”
康年如實說道:“他們說,還得一個月呢。”
就在這時,厲慕深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
看到信息時,他整個人都浮現出一抹震驚之色。
隨即,他對康年道:“準備私人飛機,現在就出發去M國。”
康年眼前一亮,問:“是夫人的下落有線索了嗎?”
厲慕深先是點了點頭,隨即,有幾分擔憂地說:“線索是有了,只不過,是在國外的一家精神病醫院找到的。”
就這樣,康年立刻去準備私人飛機。
當天晚上,他們就到達了M國的精神病醫院。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的行程十分隱蔽。
當厲慕深望著眼前這個如木偶般的女人時,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她穿著精神病醫院統一的病號服,雖然一直睜著眼睛,可眼中卻沒有任何光亮。
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像個活死人。
然而,DNA鑒定結果顯示他們確實是親生母子,厲慕深也不得不相信。
一旁的基因專家說道:“厲少,我們已經將您母親的血液樣本送到我們基因公司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您母親的基因應該也被強行修改過,和之前您送來的那個基因樣本是一樣的。”
厲慕深想想,也不怪,畢竟,在虞初晚父親的那個實驗記錄本上,自己的母親和虞初晚的母親都是他的研究對象。
厲慕深將虞世南的資料拿出來,道:“你確定,這個人,你們圈子里從沒有聽說過?”
專家搖了搖頭,道:“的確沒聽說過,也不認識。”
厲慕深一字一句的說:“我等不了一個月,最多半個月,我一定要知道,這個實驗到底在研究什么?為什么我母親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這個基因公司是全球最大的基因研究所,厲慕深現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此。
為了盡快拿到結果,他又把酬金往上翻了幾倍。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小聲說道:“厲少,這里門禁森嚴,我們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將人救走的。而且,現在您已經在這里很久了,再不走,我也會被懷疑的。”
這是厲慕深他們安排在這里唯一的眼線。
為了不打草驚蛇,厲慕深又望了眼母親,還是離開了這家醫院。
當天晚上,精神病院 608號盛棠的房間突發火災,火勢迅速蔓延至周圍。
在一通混亂激烈的救火中,火滅了,其他病人也都只是皮外輕傷。
唯獨盛棠被燒死在烈火中,只剩下一具辨不清面容的尸體。
……
厲慕深看著電視上的新聞,深邃的眸光高深莫測。
他的身邊,正坐著一個女人,就是新聞里那個被燒死的盛棠。
厲慕深望向她,輕輕開口道:“媽,我們回家。”
可女人不知道是聽沒聽見,仍舊是一副木木的樣子,沒有絲毫反應。
厲慕深握著她的手,內心找到母親的激動,也終于被盛棠這種冰冷的樣子澆滅。
他現在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盡快找到真相,找到解決母親現狀的辦法。
這時,康年敲了敲門,道:“厲少,這里不宜久留,我們該回去了。夫人的住所在國內也安排好了,絕對安全隱蔽,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
厲慕深交代道:“記住,盯緊了這個醫院,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留意。如果有人對我母親還有別的企圖,或者是他們自己心虛,一定會去追究那個尸體的真假。”
就這樣,厲慕深將盛棠救出來之后,沒有久留,立刻回國,做的行蹤隱蔽,悄無聲息。
……
日子一轉眼,到了虞初晚出國留學的前一天。
姜淼淼和夏茹菁都給她送行,中午,三個女孩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這是姜淼淼和夏茹菁第一次見面。
不過之前,她總是聽虞初晚說起夏茹菁的事,所以她對夏茹菁也十分感興趣。
而夏茹菁本來喜歡跟簡單的人相處。
像姜淼淼這樣簡單干脆的女孩,也正好合她胃口。
因此,夏茹菁開玩笑的說:“本來我還想著,好不容易交了個朋友,還沒在一起玩多久,就要走了。現在好啦,你走了,我可以和淼淼玩兒!”
姜淼淼跟她一拍即合,笑瞇瞇的說:“我前幾天也在為這件事發愁呢,現在好啦,你走了,我還可以和茹菁姐繼續混。”
虞初晚無語的看著她倆,瞬間,覺得這頓飯一點都不香了。
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厲慕深。
虞初晚沒有勇氣接,便把手機翻過來卡在了桌上。
他一定是想問她考慮的怎么樣?
他一定也在等著她回頭。
可是,她不能回頭。
最好的愛情,不該是相互犧牲,而是相互成全。
只是她現在不敢聽到他的聲音。
她怕自己聽見了他的聲音,所有的理智都會潰不成軍。
夏茹菁和姜淼淼看她這副樣子,都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姜淼淼問:“真的不接嗎?就這樣散了?其實我覺得,他對你,真的挺好的。”
夏茹菁給姜淼淼遞了個眼色,讓她不要打亂虞初晚自己的節奏。
她道:“就算現在厲慕深對晚晚很好,但是誰能保證他一輩子都會對她好?況且,厲家那堆人這么難纏,晚晚嫁過去也是受罪!要我說,就該出國留學提升自己,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虞初晚垂眸,她想,她是愿意相信厲慕深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正因為如此,她也想對厲慕深好。
她能給的,就只是離開他,讓他得到更多。
夏茹菁看出虞初晚的難過,安慰道:“晚晚,你還年輕,不到20的年紀,可以做很多事。說真的,你沒有必要陪在一個大叔身邊消耗光陰,況且,還是個不能給你未來的大叔。”
姜淼淼贊同的點點頭,道:“對!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況且,幸好茹菁姐人好,萬一厲慕深相親相到了個不好說話的,或者死纏爛打的,那晚晚你就真成小三了。他不能給你婚姻和名分,那就不是真的對你好!”
虞初晚沖她們笑了笑,道:“謝謝你們啊,就算我以后不在江城了,我也會記得你們。”
“哎呀,你怎么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夏茹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現在交通這么便利,我們想你的時候,隨時都可以飛去看你。”
姜淼淼也道:“是啊,而且我的劇如果成功上映了,你每天都能在電視看到我,讓你看膩!”
因為姜淼淼是個活躍氣氛的小能手,再加上夏茹菁也很暖心,虞初晚的心情總算沒有這么壓抑了。
除了厲慕深,的確還有很多值得她去愛的人和事。
吃完飯,姜淼淼和夏茹菁約著去逛街了,因為夏茹菁除了是學霸、工作狂,還是個時尚達人。
凡是各大奢侈品牌的新品出來,大小姐從來都是不看價格只看眼緣的。
姜淼淼拍了這個戲片酬很高,聽說是姜赫投資了很多,而且看在姜赫的面子上,姜淼淼這個新人的片酬竟然比女一號還要高。
所以,兩人一拍即合,趁著沒有工作,趕緊跑到商場了。
虞初晚沒什么心情去,借口自己要整理行李,就先回寢室了。
傍晚時分,宿管阿姨到寢室敲了敲門。
“虞初晚啊,樓下有一個叫厲景揚的男人找你,說是你朋友。”
虞初晚無語,這個厲景揚真的像個橡皮糖一樣甩不掉。
自己已經給他拉黑了,沒想到,他竟然讓宿管阿姨來傳話。
虞初晚道:“阿姨,您不用理他,我不見他。”
她正準備關門,宿管又道:“他讓我跟你說,他有什么小叔叔的把柄,要是你不去見他,他就給老爺子?好像是這樣說的。”
畢竟,宿管也搞不清楚這堆人到底是個什么關系。
反正厲景揚給了她一千塊錢,就為了讓她把這句話傳到。
果然,虞初晚聽到這里,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厲景揚有厲慕深的把柄?
是什么把柄?
凡是關于厲慕深的事,虞初晚總是格外緊張和關心。
也正因為如此,她跟著宿管阿姨下樓了。
厲景揚正站在樓下。
看到她的時候,他滿眼都是微笑,將一杯熱可可遞給她。
“你最喜歡的那家。”
厲景揚像很久以前他們都是學生的時候,無憂無慮的道:“看看,和初中的時候是不是一個味道。”
虞初晚沒有接,冷聲道:“我早就不喝了,已經換口味了。”
厲景揚眼中浮現出淡淡的憂傷,勉強笑了笑,自己將吸管扎進去喝了一口。
他自顧自的說:“嗯,挺好喝的,還是原來那個味道。”
看著虞初晚沒有絲毫緩和的臉色,厲景揚維持著勉強的微笑,對她道:“我聽說,你明天就要出國了。”
虞初晚‘嗯’了一聲,似乎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厲景揚依依不舍地望著她,道:“能不能不走?一走就是那么多年,我……會想你。”
虞初晚已經有些不耐煩,冷眼看著他,道:“你找我下來,不是有事要跟我說?說正事吧,別耽誤時間了。”
厲景揚本來泛著柔軟的目光在這一瞬間,暗了下去。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果然,我現在想見你一面,都得借著厲慕深的光。”
虞初晚蹙眉道:“所以,到底是什么證據?你要是不說,我就回去了。”
說完,她就真的要走。
厲景揚立刻開口道:“是能讓厲慕深身敗名裂的證據!他私自挪用公款,還吃項目回扣!如果這些事我要是告訴了爺爺,你說,他會怎么樣?”
虞初晚的心瞬間揪緊了。
厲慕深怎么可以做這種事?
她一時間心慌意亂,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