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額爾先生,這就是您安排的晚餐么?”
看著自己面前堆成一座小山的……速食綠皮罐頭,梅恰到好處地露出嫌惡的眼神。
米凱爾瞇著眼睛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周,能坐在這一桌的,都是美洲目前各聚居地的市政官,他們的神情也都有些尷尬,但卻并沒有不快,顯然是在背后達成了某種共識。
當然,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與米凱爾之間隔了一個梅的第三新天堂市市政官彌額爾先生對此渾不在意,他在第一時間就興奮地打開了面前的牛肉罐頭。
即使是夏天,沒有經過加熱的肉罐頭也是堪稱黑暗料理的存在——一眼看下去,根本看不到肉塊,而是一層黃白夾雜的膏狀油脂浮在肉湯表面,像極了泡了十年沒換過水的溫泉。
如此狀態,腥臭味自然也不能避免,但彌額爾本人卻迫不及待地舉起餐叉,隔著那層膏狀的油脂熟練而準確地命中了一大塊牛肉,而后迅速塞進口中咀嚼起來。
若不是他衣冠楚楚的模樣——穿著全由真絲手工紡織而成的燕尾服,金色的長發上還打著發蠟,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幾乎能亮瞎人眼的光芒,米凱爾真的要以為這是一個操勞了一天,端著領到的牛肉罐頭回到家的平民。
家里空空如也,沒有家人,所以他并不和旁人打招呼,沒有微波爐,沒有煤氣灶,也不想花錢使用社區公用的廚房,再說他也等不了那么久,拉開罐頭蓋直接大快朵頤起來。
但這一切終究發生在高等級的宴會上,盡管酒店裝潢素雅,沒有什么金銀寶石點綴房間,甚至連墻紙也沒有。只有刷的雪白的墻壁加上教室常用的長管日光燈,看起來確實簡樸。
但白棉桌布遮蓋下的桌子嘛……
米凱爾趁大家不注意,生生扣了一小塊木屑下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紋理。
“老榆木么……真夠奢侈的啊。”
即使在崩壞前的年代,榆木制成的老家具都是具有收藏價值的值錢貨,更不用說在這個木料價格飛漲,連三合木衣架都能成為高檔貨的時代了。
不過是表面文章……
但看著彌額爾大快朵頤的模樣,就連米凱爾自己都有些恍忽——這真的只是表面文章么?
他悄悄對著彌額爾動用了識之權能,三秒后,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震驚,而后憐憫、憤怒與悲哀一起涌上心頭。
原來如此,這個男人……
那么,計劃再改變一下吧……
恰好在此時,彌額爾后知后覺地聽到了梅的質疑,他抬起幾乎埋到罐頭里的腦袋,那張雖說有些衰老,但依舊英俊的面孔上滿是牛肉罐頭里的肉湯和油脂,看上去讓人啼笑皆非。
他撩起白棉桌布,粗俗地抹去了唇邊的油脂,這樣的動作連說好陪他一起演戲的同事都看不下去了,一個個裝作卡痰的模樣,用“咳咳咳”的聲響警告他不要演過頭。
….但他依舊充耳不聞,直到將自己臉上的油脂擦干抹凈后,才轉過頭,慢悠悠地回答道:
“欸!大家怎么都不吃?兩位特派員大人是覺得這頓餐太豐盛了么?放心好了,這都是我以及第三新天堂市的各級官員省吃儉用許久攢下來的儲備糧,今天大家放開了吃,肉罐頭也好,蔬菜罐頭也好,應有盡有嘛!”
“呵呵……”
梅捧起一罐牛肉,在手中掂量了兩下,喉嚨里發出兩聲瘆人的干笑。
她哪里看不出眼前的這群人是在裝模作樣?也可以理解,面對總部的特派員,誰都摸不清楚對方的性格,要是一上來安排的太好,萬一人家不愿意和你同流合污呢?那不是不打自招么?
與其如此,不如一開始安排得差一點兒,大家都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萬一碰到一個胃口大的,因此生氣了,大不了再多送點禮道個歉,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當然,這些都是在人性可以理解的部分,讓梅感到悲哀的并非這些,而是……
她數了數面前,一個牛肉罐頭,一個午餐肉罐頭,兩袋真空包裝的玉米薄餅,一個菠菜罐頭,一個青豆胡蘿卜玉米罐頭,再加一包待沖泡的壓縮蔬菜湯。
綠皮包裝上都還印著逐火之蛾的徽標,兩個葷罐頭是半斤裝的小罐頭,兩個素罐頭則是一斤的大罐頭,卷餅總共有八張,每個人面前都是如此。
這就是他們心中對于“差一點”的標準么?
幾個月前,梅在來茵市曾親眼目睹過那些領著d級物資的人,為了節約面粉,增強飽腹感,選擇在做面包時加入大量的木屑和泥土——幾百年前人類曾為了生存這樣做過,但那些人絕對想不到幾百年后自己的后代還要靠這種面包求活。
因此造成的營養不良,甚至是誤用了觀音土導致活活吃死的情況不在少數。
知曉了這些,再面對眼前的這堆食物……
這些東西都是逐火之蛾的標準物資,梅對于其成本有數,這些官僚認為的“差一點”的一頓飯的伙食成本,已經超過目前逐火之蛾伙食標準最高的逆熵成員一天伙食費用的一半了。
深深的無力感逐漸在梅的心頭蔓延。
講真的,她并不害怕某個單一的、不好的現象。因為即使是一個不好的開始,如果可以憑借人力將其扭轉,最后依舊可以擁有一個不算差的結局。
但人力終有窮盡。
就像米凱爾之前提醒她的——她不可能親自管理二十億人。
她連直接管理逐火之蛾的三萬人都做不到。
她必須依靠這些聯合政府留下來的官僚,才能對地球上殘余的二十億人進行行之有效的管理以及……壓榨。
是的,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她同樣也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對于普通人來說就是徹徹底底的壓榨。
….她需要這些人勞動起來,生產更多的糧食,來養活他們自己——以目前地球的環境,幾乎沒有多余的糧食剩余,每有一個人偷懶,幾乎就會有一個人餓死。
她需要這些人勞動起來,生產更多的武器裝備對抗崩壞——米凱爾可以分擔許多工作,但并不是全部,刨去需求量驚人的無人機甲與對應的彈藥,即將被發射到月球軌道的月光王座以及正在進行改造的第四、第五神之鍵都是工程量巨大的工作。
她還需要這些人勞動起來,只有過量的勞動,才能讓他們無暇去思考更多的東西,比如那些不知何時流行起來的宗教風氣。
如同她先前提過的,鼓吹美洲是樂土,美洲有諾亞方舟的宗教謠言,還在可以忍受的范疇,但有些邪教居然鼓吹著“崩壞是一種救贖”、“崩壞將人類重新帶回造物主的懷抱”……
而很明顯,后者的殺傷力太過巨大,它直擊了人內心最深處的疑問——既然生命不過是一個邁向死亡的過程,既然人終有一死,既然人存活于世得不到一點快樂,那為何不坦然接受死亡,早日接受死亡呢?
于是這種思想不可抑制地蔓延開來了。
一時間,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她居然想了這么多。
不可避免的,當然也是在她自己有意地不壓制下,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從最開始的陰晴不定,到現在竟已顯露出一絲猙獰。
“赤木博士,您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彌額爾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臉色一樣,他的話在米凱爾聽起來頗有些火上澆油的意思。
當然,作為在場唯一用權能作弊,得以知曉彌額爾全部心理活動的米凱爾,此時只有一種想要笑,但又不知道該發出苦笑還是嘲笑還是冷笑的不真實感。
彌額爾沒將目光在“赤木博士”身上多做停留,他轉而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一群同事:
“對了,你們怎么不吃,都吃啊!”
“咳咳!”
坐在他左手邊的那位須發皆白的市政官重重咳嗽了一聲,而語重心長地說道:
“年輕人就是這么急躁,哪有客人還沒動手,你這個主人就先毛毛躁躁地吃起來的?還不趕緊給兩位特派員道歉!”
彌額爾對著眼前的“白胡子”挑了挑眉,兩人的目光悄無聲息地交匯,而后彌額爾的腦袋旋轉一百八十度,望向了自己左手邊的梅。
“哦哦哦!啊啊啊!真是對不起,赤木博士……”
“多余的話不必說了。”
梅揮了揮手,以米凱爾的視角看上去,就好像是要給彌額爾一個大逼兜一樣。
這種事當然沒有發生,梅只是果斷地站起身,冷笑了兩聲:
“呵呵,美洲分部的人的待客之道,我算是見識了。卡斯帕,我們走吧,去看看這位天堂之門的守護者給我們安排的下榻之地。”
….她后腳跟向后一撞,凳子在地磚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而后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走去。
米凱爾也跟著站起了身,對著滿桌的市政官們歉然一笑,以眼色示意彌額爾跟上,而后也要轉身離去。
不過,彌額爾還未來得及站起身,米凱爾又轉回了身子。
眾人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正摸不準他要做什么,就見他那瘆人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疤痕似蠕蟲一般蠕動起來,他伸出雙手,在其余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下,將屬于他和梅的那兩份罐頭摞了起來,而后推到了彌額爾面前。
“讓你的人把這些帶上,哎呀,反正也沒有別的東西可吃了,總不能浪費,你們說是吧?”
彌額爾沒辦法,只能親自捧起六斤重的罐頭和其它食物,邁著小心的步伐,跟上了米凱爾的身影。
“砰——”
門重重閉合,腳步聲就好像是溺水時聽到的岸邊鼓聲,沉悶而悠遠,并且很快飄向了更加悠遠的方向。
“嘶……這個赤木博士,脾氣有些大啊……”
不知道是誰感嘆了一句,驅走了包間內沉默而冷峻的氣氛。
又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點起了火,小小的包間內很快云遮霧繞,連圓桌對面的人臉五官都在煙霧中模湖不清了。
“看起來像是生氣了,但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呢?就好像我們,準備了這一堆豬都不吃的東西,不也是在演戲么?”
白胡子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面前的罐頭,學著方才“赤木博士”的樣子掂了掂,而后隨手扔在桌上。
“說起來,彌額爾還真是拼命呢,居然真的把這種東西咽下去了。”
另一個禿著腦袋的矮胖男子走到彌額爾先前的位置上,端起那只吃了一口的牛肉罐頭聞了聞,隨即露出嫌惡的表情,順手丟到了桌旁的垃圾桶里。
冰冷的肉湯從罐頭里流出,擠壓著制成垃圾袋的塑料,發出輕微的“沙拉沙拉”聲。
“他是家族私生子,十四歲前一直在貧民窟里生活。”
“嘖,私生子,那也有一半貴族的血脈呢……不過,換言之,他體內另一半血液,終究是不清不楚。再說,里希滕斯泰因家族又如何?早就在一年前成為歷史了,居然讓一個私生子成為家主,真是天大的笑話。”
“所以說,山豬吃不了細糠。”
“欸!”
聽到這種粗俗的比喻,白胡子豎起了手,僅看他的年紀,也能猜到他在這群市政官間的地位,他這一動作,大家都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如此粗鄙的話語,怎么能用在我們的同事身上呢?”
敏銳地察覺到了白胡子語氣中的揶揄,那活像個茶葉蛋,又黑又矮又胖還凸的男子立馬以極其浮夸的語氣接上了話頭:
“那……依羅尹格爾老爺您看,我們該如何形容這位最年輕的同事呢?”
….他恭敬地將右掌捂在左胸,鞠了一個深深的躬,仿佛坐在他面前的白胡子羅尹格爾真是一位中世紀“lord”。
羅尹格爾一只手捋著自己的白胡子,另一只手本能地向桌上摸去,卻沒有摸到酒杯。
“先不急,小牛河,你先去告訴后勤處的人,可以準備出菜了。”
“欸,好嘞!”
眾人只看見一個大號的茶葉蛋蹦蹦跳跳地打開了包間門,從門縫中擠了出去。
“哎呀,那位赤木博士可真是急性子,但凡她多點耐心,現在也可以和我們一起享受一頓便飯了嘛,啊,你們說對不對?”
“是啊是啊,女人就是脾氣大。”
“那個叫卡帕斯的警衛更是搞笑,已經要離開了,還要回過頭來把罐頭帶上。嚯!你們是沒看見他看到罐頭的眼神,那就跟看見了什么似的,要不是那個赤木博士要走,他恐怕早就把罐頭拆了哈哈哈。”
“哼,丘八是這樣的。不過看起來總部的日子過得也很拮據啊,居然連這種東西都稀罕?”
“那可不是?據說總部花在軍備研制、生產、補給上的錢,就占了財政收入的90%以上。”
“這么夸張?那些武器裝備的數量確實驚人,但還不至于到90%以上的地步吧?”
“嘁!”
羅尹格爾搖了搖頭,豎起食指,晃了晃,以一副看似十分了解內情的神態說道:
“普通的武器裝備自然要不了那么多錢,但你們知道一個神之鍵有多貴嗎?”
“多貴?”
“別賣關子了老爺!”
“嘖,就我所了解的情況,目前正有兩個神之鍵在進行改造工作,一個據說要發射到地球軌道上,一個則和底下避難所有關。”
“地球軌道?衛星?和之前那個月光王座差不多么?”
“嗯,大小,形狀都差不多,不過這個是在地球軌道,但你們知道,這一個神之鍵的成本抵多少個月光王座?二十個!
!”
“那不是相當于近十年的稅金總和了?”
“是啊,不過那個律者參與了大部分工程,倒是省了不少花費。”
“那那個避難所呢?”
羅尹格爾笑而不語,這反而更加釣起了大家的胃口。
這個老家伙之所以在一眾市政官中頗有威望,甚至被認為這次有可能接受美洲洲政管的位置,年齡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還是因為他永遠有說不完的逐火之蛾內部機密。
具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大家也記不清了。
總之,大家都是二級權限,憑什么這老家伙能知道這么多?上面有人唄!
既然如此,不巴結他巴結誰?
“我不能說太多,只能透露兩點。”
大家忙點頭表示理解,雖然認定羅尹格爾上頭有人,但誰也不覺得對方會把一個機密完整地告訴他。
“這個神之鍵改造的避難所啊,主體由魂鋼制作,預計容納人數為五萬人。”
….“五……五萬!
!”
“嘶……哪來這么多魂鋼?如果之前來茵沒有出事的話,倒是有大批的魂鋼可以用……”
“這我就不知道了。”
羅尹格爾明智地選擇了終止話題,他其實還知道更多,比如那批魂鋼來自月球,比如逐火之蛾準備了大量建筑材料和施工隊,準備用第二神之鍵傳送到月球進行作業……
但這些要是說出來,對于眼前這群人來說就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他也不能解釋自己如此準確的情報來源,要是說過了頭……說實話,他好像已經說上頭,多說了許多機密,已經有點不好收場的感覺了。
好在此時,牛河推門進來,羅尹格爾第一次覺得這個茶葉蛋是如此順眼。
“各位,后廚的菜之前就提前在做了,馬上就來,稍等一下啊!”
然而令人尷尬的是,他的同事們一個個或是看手機,或是盯著桌面發呆,或是對著罐頭嗤笑,沒人理會他。
“唉,小牛河,坐我這兒來吧。”
羅尹格爾拍了拍先前彌額爾坐過的位置,牛河一陣驚喜,哆嗦著坐到了他身邊。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來活躍氣氛,但一開口,聲音還在因為激動而顫抖:
“那……那個……羅尹格爾老爺,您之前說,應該怎么評價……”
“怎么評價?”
羅尹格爾嗤笑一聲,神色愈發浮夸:
“狗——改不了吃屎唄!”
“哈哈哈哈哈!”
包間內瞬間充斥著歡聲笑語,沒一會兒,后廚便將一道道精美無比的菜肴與一瓶瓶美酒端上了桌。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年代,還能見到嚴格按照菜式進行分餐制的場景。
對于牛河來說,這已不是第一次見,可他依舊不能認全所有的菜式。
其實他自己也是平民出身,對酒不感興趣,因為喝不明白,只分得清香檳和葡萄酒的區別,于是干脆不喝。
倒是最開始上的奶酪薄餅和比目魚沙拉頗合他的胃口,而后是滿滿洋蔥味的濃湯,他不小心吸熘出了聲音,搞得全桌的人都看向了他,尷尬異常。
而后,以清爽的蔬菜沙拉和新鮮出爐的面包做過渡,接著端上來的是板煎鵝肝配羊肚菌,他這次倒沒有出丑,學著其他人用面包配著鵝肝一起吃。
主菜是一份清煎格陵蘭鱈魚,這種魚在崩壞未發生的年代就極為稀有,牛河嚴重懷疑是不是普通鱈魚換了個高大上的名字,吃起來口感似乎沒什么區別。
至于鱈魚上配的幾片黑松露,即使是第二次嘗試了,他依舊不敢說味道有多好,倒是像極了某種蛋白質的腥臭味兒。
最后的甜品屬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魚子醬巧克力布丁,有了鵝肝、羊肚菌、格陵蘭鱈魚還有黑松露在前鋪墊,魚子醬倒也不能讓他驚艷了,讓他震驚的是貼滿了整個布丁的金箔,在樸素的日光燈照耀下,散發著沙礫一樣的光芒。
“欸,羅尹格爾老爺,你說梅吃過這些東西嗎?”
他突發奇想問道。
“噗!哈哈哈哈哈!”
包間內再一次被歡樂所填滿。
若是有人從外面的走廊上經過,聽見里面時不時傳出的,近似于歇斯底里的歡笑聲,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場——
無比歡樂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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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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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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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