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紀文濤像是打開了閥門一樣，繼續的說了起來。
“咱們這一代人，應該算的上是趕上了一個好時候。
見證了文娛圈的發展。
但也算是遇上了一個不好的時候。
發展過快，可是咱們接受的慢。
還停留在以往的成績之上，沾沾自喜。
這也是我來青橙之后，才慢慢感覺到的。
老季知道。
青橙分了三級導演制度。
有時候看著那些底下的一個個新生導演，我真的有一種老了的感覺。
我才四十六歲啊。
按說這不應該是一個導演的最佳年齡嗎？
正是能在這里大展拳腳的時候。
但我沒有感覺到一絲這樣的感覺。
我在這里，只感覺到了恐慌，還有不安。”
季元亮不解的問道。
“你不安什么？
全公司就你們兩個一級導演，你們的側重方向還不一樣。
我聽說李然這個人拍東西，五花八門。
雖然有點兒成績，但和你比起來，沒什么的吧。”
紀文濤苦笑的搖搖頭道。
“沒什么？
不，是太有什么了。
李然這個人，我應該算是研究他，最為深刻的一個人了。
普普通通的家世，沒有什么過人之處。
念的大學，還是一個專科。
整個圈子里，都沒有存下來多少人的那種。
而且他在學校的成績，很差，只能保證及格，不掛科。
三年都沒有什么存在感。
可就是這樣，這個李然，就憑著學校給的一萬塊資金，拍了那部在優優上，過億播放量的畢業短片。
隨后借著劉昌盛給的機會，拍了那部你們也去看過的媽媽愛說謊。
東西嘛，拍的真的不怎么樣。
就是比較會講故事，講的共情。
再加上當時青橙簽了他，給了他一些宣傳資源，這才拿到一個億元票房導演的身份。
按理來說，即然共情片拍的好，應該繼續深耕下去。
可是人家沒有。
隨后又緊接著拍了喜劇電影，縫紉機樂隊。
票房雖然有點兒手段，但好在也過了億了。
沒有砸了他的口碑和名聲。”
吳慧月不解的看著紀文濤問道。
“你說李然的簡歷干什么？
跟你有關系？”
紀文濤道。
“聽我說完。
按我原來的想法，李然應該能消停一陣。
不過沒有，他又借機拍了幾個廣告。
獲獎的那種哦！”
季元亮點點頭道。
“這件事情我知道。
就前幾天京都那場廣告大會，李然得了兩個大獎。
繁星里還有一種聲音，是想把李然挖過去的。
只是這種聲音比較弱，沒什么聲響。”
紀文濤微微笑著道。
“有才華的人，我見到過很多。
但像李然這樣的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短片，廣告，電影，每一樣都有相當不錯的成績。
給你們透露一個消息，他這次馬上要拍一部電視劇。
我做初審。
說真的，內容是真的不錯。”
吳慧月真的是有點兒被說懵了。
“所以呢？
他有他的成績，那又能怎么樣。
憑你的身份地位，在評獎上，他還能爭的過你？”
紀文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
“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爭的過我。
可是被這種人追著，我心慌啊。
名聲，地位，就像是兩道大山一樣，壓在我的身上。
即是我的榮譽金身，又是我的致命破綻。
青橙設了兩個一級導演的位置，什么目的，你們看不出來？
有競爭，就有動力。
這是一點兒也不準備讓人閑著。
現在的我，還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過往這點兒獎項成績。
如果有一天，在青橙這里，出現了一個各方面都能強過我的。
我想，到那個時候，不光青橙這里沒有我的存身之地。
整個圈子里，我怕是也不好混下去了。”
聽著紀文濤的話，季元亮和吳慧月都沉默了。
他們誰也不敢肯定，紀文濤說的不能變為現實。
導演這個圈子，就是這么怪。
尤其是現在資本當道的時候，更是以結果論。
如果作品成績不好，掙不到錢，那說什么都不行。
以前的老導演，還能憑面子，忽悠第二次，第三次。
可面子也有不好使的那一天。
許多老牌導演，現在都輕易不敢拍什么片子了。
原因就在于此。
細想一下，如果一個公司真有那么一個全能的導演，甚至成績超過了紀文濤。
公司可是資本的實體。
當你能被替代，或者說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的時候。
你覺著資本會有感情嗎？
吳慧月猶豫了一下，小聲的質疑道。
“因為這個，你算計了李然？”
紀文濤把抽了半截的煙扔在地上，重重的嘆了口氣道。
“說不上算計吧。
其實現在想想，還挺后悔的。
自己這么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當時有點兒嫉妒，就隨便做了點兒安排。
現在想停下來，都有點兒收不住了。”
季元亮問道。
“方面說說？”
紀文濤道。
“這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們還能給我說出去？”
兩人搖了搖頭。
“剛才我不說了嘛。
李然這一次想做一個電視劇。
內容真的不錯。
就是國內這個環境，不一定能上映。
當時我也不知道抽了哪股風，想著李然這么全才，心中嫉妒的不行。
初審結束，就稍微打聽了一下。
也是巧了，李然要用的主演周輝，前段時間大撒網似的找項目。
他那點兒想上位的心思，恨不得路人皆知。
我來青橙也有一段時間了。
剛好準備了一個劇本，想著拿出去提個名，獲個獎。
這也算是我在青橙的立身之作吧。
碰上這種事兒，我就把劇本留了幾天。
等他們過了合同，這才對外放出風去，說我想開組。
劇本我已經交上去了，明后天，應該就能到李然的手里，過初審。”
后續的話，紀文濤沒有說，但季元亮和吳慧月，此時算是全都明白了。
還真的像是紀文濤說的一樣，是他隨手做出的安排。
就是這個隨手安排，所產生的效果，連他們都不敢預測能發展到什么地步。
一個想拿獎項上位急瘋了的周輝。
一個試水拍電視劇的新手導演李然。
再加上一個馬上要開拍電影，“兩不相幫”的紀文濤。
這種情況，又哪是一個小小的嫉妒心，所能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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