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八個人被扔到了莎耶面前。
“快，向她道歉！”
“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莎耶腦子里還是懵的。
她只不過裝模作樣喊了兩句，不知怎么就……這群人馬上就被圍上來的路人打服了。
這就是羅維說的，不用拳頭讓敵人潰不成軍？
怎么會變成這樣……
看著周圍已經聚集了近百號人，全都是對她表示關心的，莎耶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個，你的家人在哪里，需要我幫忙叫他們過來嗎？”
“你還好嗎，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啊。”
“不，不用了，”不擅長接受關心，莎耶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斷斷續續說道，“謝謝你們。”
表示感謝也是羅維教她的咒語，她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里。
不確定地朝著人群外側邁步，眾人當即給她讓開一條道，沒有任何人指責她這個當事者率先離去。
在巷子口找到羅維，跟著他拐過幾個彎，兩人很快回到了旅館房間。
“為什么？”
關上門后，她一臉不解問道。
羅維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這叫茶藝。殺敵于無形，細微處奪命。”
“茶藝？”
莎耶忍不住重復了一遍，她只聽說過下午茶禮儀，茶藝…聽起來像是來自東方的名詞？
其中似乎有著某種深意。
羅維笑了笑，“我想問你，感覺怎么樣？”
“感覺……？”莎耶不太確定地說道，“我是戰官，習慣了用武力解決問題。”
她目光偏向一側，聲音變得細碎。
“不過好像感覺還不錯……”
這就對了，羅維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既然這位天使不管怎樣都要招惹別人，還兼有強烈的不落他人的自尊心，那比起用直白的言語進行挑釁，為什么不用另一種更含蓄低調的方式呢？
太過強橫最后總會招惹數不盡的麻煩，一根筋沖到底的結果必然是頭破血流，而如果能讓她掌握這個技能，哪怕是偽裝的，同樣高傲到令人生氣的情況下，她宣泄了自尊心，對方卻往往無處說理。
“你想學嗎？想學我可以教你。”
“學？我為什么要學這個……”
“原因很簡單，既然你打算讓我幫你解除儀式，總不能事事都靠我吧，”羅維看著她說道，“還是說你已經打算好，全部依賴我了？”
“我……”
這戳到了莎耶的痛處。
她現在的實力比起對方，確實不在同一個級別。
如果因為解除儀式需要探索遺跡、挑戰魔神什么的，自己幾乎派不上用場，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夜里去找他比試，除了審視自身武藝，也有一個沒能說出口的原因——她想證明自己只是失去了天使之力，就像對方失去武器和裝備一樣，并非第五位天使的真實水平。
“學會這個，你能在失去力量的情況下同樣保護好自己，”羅維補充并強調道，“就像今天這樣。”
聽到這個，莎耶下定了決心。
“我學。”
她不想依賴他人，而今天發生的事情，證明了與她以往觀念不同，武力并不是唯一的通行證。
她穿著那身女仆裝，站姿端莊地看向羅維，“無論茶藝也好，你的規則也好，如果這是解除儀式的路上必須付出的條件，我會讓你看到力天使的決心。”
“很好，那我們繼續來研究咒語吧。”
“？？現在？”
莎耶看了一眼天色，再怎么說穿這一身陪他整晚也太……
“當然，不是說力天使的決心？要不再來叫一聲主人聽聽？”
“滾！這才是你的目的吧，信不信我殺了你哦？”
竟然還加了“哦？”，可以嘛。
這就開始上道了。
……
夜晚。
慟哭山谷，母神大帳前。
薇彌爾神色緊張的捏著手指，回頭看一眼洛芙禮有沒有跟出來，悄無聲息來到了門口。
“阿忒塔娜，你在嗎？”
“我在，進來吧。”
來到里面，寬和的女神側躺在毛皮的臥榻上，輕輕拍了拍邊上，示意薇彌爾坐過來。
坐下后，薇彌爾忐忑地東張西望，一時間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沒關系，說出來吧，”阿忒塔娜溫和說道，“如果沒有問出來的勇氣，又怎么承受得住相應的答案呢？”
“我想知道……”
薇彌爾咽了咽喉嚨，神色變得堅定。
“欲望的象征，具體是怎么來的？”
她說完后，看見阿忒塔娜露出一個包容的柔和微笑，輕輕撫摸她的頭頂。
“孩子，知道這個也許對你來說不一定是件好事，”她緩緩說道，“就我看來，你們二者之間的關系并不對等對吧？”
“是……是的，”薇彌爾抬起頭來，“不一定是好事，是指？”
阿忒塔娜凝神看著她：“會讓你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最后演變成傷心欲絕的后果也是有可能的。”
薇彌爾微微咂舌。
這么嚴重嗎？
“可……可我還是想知道。”
“理由呢？”
“因為我不想這么被動……”像是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少女低著頭，將心底已久埋藏的情緒釋放出來，“也許正是因為不對等吧，有時候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能給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卻很清楚該怎么做，每件事在背后都有明確的意義。”
她抬起頭看著阿忒塔娜：“我不想有一天最后因為蒙蔽了雙眼而后悔，這種感覺讓我像在黑暗中行走，能不能抓到全憑運氣，找不到明確的目標。”
“哪怕，這種不對等依舊會持續下去？”
薇彌爾思考了數秒，重重點頭，“是的。”
“哪怕，他并不只對你一個人？”
這次讓薇彌爾愣了一下，她雖然知道有阿虎莉莉和五王女，但這個問題她從沒專門想過。
“這個……會有什么問題嗎？”
阿忒塔娜：“？”
這回換母神愣住了，臉上的笑容都卡了一下。
“你……沒想過獨占他嗎？”
“沒…畢竟他就是個……不過如果這么說的話，當然還是想的。”
阿忒塔娜輕輕嘆了口氣。
這孩子，是怎么把自己賣了的，不過這樣的性格，能免受不少傷痛也說不定。
薇彌爾有些笨拙地撓了撓頭，“我是覺得，我只關心我和他兩人之間的事情，這已經夠讓我頭疼的了，我也沒資格去和兩位公主比吧。”
兩位公主？
除了五王女，還有誰是公主？
阿忒塔娜微微凝神，突然眼神一滯。
我家的公主！？
莉莉，你是什么時候被……？
“……所以，我哪有辦法去和出生那么高貴的人競爭啊，能保證自己能抓住的東西，這就夠了。”
阿忒塔娜重新看向慢慢傾訴完心聲的薇彌爾，收回心神，明白她已經沒辦法再回頭。
前路是苦是甜，都只能走下去才知道。
“孩子，附耳過來吧，讓我慢慢說給你聽。”
這一夜很長。
薇彌爾從最初的驚訝、不解，到隨后的疑惑、好奇，再到最后羞紅臉一言不發，用力扯著衣角不放，整個解答的過程讓她思緒崩亂，腦袋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大堆的語助詞。
想象那一晚蒙著眼的背后是怎樣的畫面，她感覺臉色都快燒透了。
嗚……太壞了吧。
阿忒塔娜只是溫柔抱著她，感覺她全身都在發燙，心跳像小鹿一樣撞個不停，生怕她暈過去。
最后，她看著這位少女懷著復雜的心緒，手指緊緊捏在胸口離去了。
“唉，現在的人類啊……”
剛發出感嘆，阿忒塔娜感知到門外有人走了回來。
“怎么了，還有什么疑惑嗎？”
目光望去，站在那里略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卻不是剛走的薇彌爾。
而是那位天秤的五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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