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
都行……
薇彌爾被哽了一下，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他面前。
“那…給我吧。”
接過羅維手里的袋子，她朝浴室走去，又忽然停住，轉過身來不確定說道：“那…我要洗澡嗎？”
羅維：“……”
“隨你吧，我不介意。”
看著對方將袋子捂在胸口進了浴室，羅維嘆了口氣，開始打量少女的房間。
雖然已經來過兩回，但之前沒怎么仔細看過，看她剛才那副追求完美、什么都詢問他的模樣，怕是在浴室沒一個小時出不來。
房間里，裝飾和布置還是一如既往的溫馨可愛，粉色系的大床和梳妝臺，掛著的躺著的小熊玩偶，明明白港鎮應該沒有類似的玩具產出，也不知道她從哪里訂來的。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香甜的氣息，那無疑來自她身上，是自己很熟悉的味道，聞起來讓人覺得放松而柔軟。
羅維走到書桌前，攤開的童話書看到一半，粗略掃過那一頁，寫著公主和一株草為了躲避王子的追捕，被狂風吹到了天空的大海里，倒和她的風格有些像。
回到封面一看——《傻公主和快樂草》，果不其然。
觀察一個人的生活環境可以得到許多信息，這些蔓延在時間里的痕跡構成了她的整體，每一點一滴都讓人忍不住聯想，她當初是以怎樣的心情去進行著這一切的。
羅維了解她的出生，了解她的將來，卻對她的成長經歷一知半解，目前來看，可真是一個傻得可愛又軟乎乎的姑娘啊。
她平日里的煩惱，恐怕就是那些童話里的場景和巧合故事為什么現實沒有吧……
不自覺露出微笑，羅維拉開抽屜，一本不算厚的手工裝訂書放在最上層。
上面寫著——
《少女的魔法》：第五版。
瑪莎著。
羅維：“……”
看到有趣的東西了，如果猜得沒錯，這就是她的攻略書吧。
毫不猶豫取出來，翻開第一頁。
「施展魔法的首項原則：不做作，用心意，做自己。」
「只要擁有一顆柔軟的心，懵懂和笨拙也可以當做武器。」
……
伴隨翻頁，羅維不知不覺看下去了。
里面主要是教少女如何利用自己的弱勢，結合身體和眼神上的小動作去征服對方的心，說得挺條條是道的。
不過里面的招數，大部分薇彌爾都好像沒什么勇氣使出來，或許是她自己覺得，違背了不做作的首項原則吧。
然而翻到最后一頁，羅維的臉色很快一黑。
「少女的魔法最后原則：緊急情況下，一切的原則都是屁！上啊！」
“……”
薇彌爾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怕是會懷疑之前認真看完的整本內容。
繼續在抽屜里尋找，羅維很快發現了一本相簿，那不是由魔導相機拍的，而是魔力成像。
里面有薇彌爾各個成長時期的照片，不用想也知道是莫妮卡主教記錄的，其中也有不少兩人的合影。
“小時候就挺憨的嘛……”
羅維忍不住笑了笑，突然有種回到那個時候捏一捏她的臉的想法，在原野上獨自看著蝴蝶出神的樣子也很呆。
伴隨時光，她出落得越來越美麗，眼神里那股清澈的傻勁卻一直都在，甚至只憑眼睛就能認出是她。
如果這個世界只是游戲，為何會記載著這么清晰的過往片段？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真實存在，而不是什么設定集。
翻到最下面，羅維發現了一本日記，旁邊還有她在教會獲得的各種勛章。
以前的日記？
猶豫了數秒后，他還是選擇了打開。
「大陸歷1209年5月27日：好開心！今天終于通過了魔法理論課，成功使出水系魔法啦啦啦～沒有讓莫妮卡主教失望呢（＾Ｏ＾）」
「大陸歷1210年1月10日：今天有點難過，雖然用出了高階魔法，但失控了，原因是我的魔力過多，難道我其實不適合學習魔法嗎？」
她并不是每天都寫日記，只有在遇到心情很好或難過的時候才寫下，而且也很簡短。
羅維很快就翻到了后面。
「1218年8月27日：氣死我了！那個人竟然說我是暴露狂！！！我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
呵……
原來有最新的啊，故意把日記放在最底下，是怕被自己看到吧。
「1218年10月12日：聽瑪莎的……我把蜂蜜涂在腿上了……被他……嗚嗚嗚好羞人！」
「1218年10月19日：這天打了天使一巴掌，我是不是……真的像瑪莎說的那樣，對他……」
「1218年10月20日：他拿下精英賽冠軍啦！我好開心！不愧是圈圈劍呀！」
「1218年11月05日：唔……從慟哭山脈回來了，阿忒塔娜好溫柔，男孩子身上還真是奇怪呀……」
羅維微微一愣，總覺得近期記錄的頻率是不是高了點，正準備合上日記，從中掉出來一個簡筆畫。
上面是兩個火柴人——
其中一個正在舔腳。
羅維：“……”
將日記放回去，羅維搖頭笑了笑。
眼神剛好瞟到她的衣柜，瞇了瞇眼后，他起身走了過去。
……
兩個小時后。
羅維打著盹，腦袋撐在床邊一下驚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什么情況，怎么還不出來？
房間幾乎都快被他翻遍了，浴室里卻還沒動靜。
這讓他皺眉走到了門口。
“你在里面嗎？”
“噫！”隔著門板，里面傳來薇彌爾的驚呼。
“……你在里面釣魚嗎？”
“嗚……不是的，這個衣服實在是太……”薇彌爾站在門邊的鏡子前，兩只眼睛都快變成了旋轉圈圈。
羅維聳了聳肩，“我倒覺得離我想要的還有差距。”
薇彌爾：“！！？”
羅維原本的計劃是墮天使女仆裝。
但洛芙禮帶來的頂級裁縫是王國正經的高檔設計師，幾乎是在他的強行要求下才將女仆裝不斷調整翻改，最后的結果比起那一類增加攻速的服裝，更像是一件禮服，哪怕真的穿到王室晚宴上都沒問題。
可是這家伙卻……
想想也是，她平時都穿著嚴實的教會長袍，最開放的一次是獸人族的公主裙，恐怕不太能接受露背裝吧。
“接受不了你倒是說一聲或者換回來，發呆這么久，是比誰才是熬夜冠軍嗎？”
“唔……”
看她還在猶豫，羅維搖了搖頭，“換回來出來吧，別在里面關著了。”
嘩啦。
門一聲打開了。
薇彌爾劇烈喘著氣，出現在了門后，雙手緊緊抱在胸口，臉色羞得漲紅。
羅維：“……”
去掉了女仆裝的白色外裙，僅剩黑色的內裙，由同色的細吊帶掛在肩膀上，她頭上戴著白色的女仆發箍，左右手臂戴著得體的蕾絲臂飾，脖子上的大蝴蝶結勉強能遮住部分風光。
“你的頭發和眼睛？”
羅維愣了愣，她頭發里的金色變淡了，瞳孔也從褐色變成了近似銀灰的顏色，有種波瀾不驚的氣場，但還是能一眼認出是她。
“我……我覺得這個顏色和這身更搭，不合適嗎？”
“不……不會。”
恐怕是用了魔力藥膏或者魔力變色吧。
此刻的她站在那里，宛如一顆世間璀璨的寶珠，渾身散發出高貴卻溫柔的氣質，在這樣閃耀的光華下，羅維發現自己竟然一時無法挪開視線。
臉上的羞紅緩緩褪去，薇彌爾慢慢平緩呼吸，顫抖著將手放了下來，抿住嘴唇，讓自己看上去顯得鎮定，用溫柔且平靜的眼神看他。
羅維：“……”
“怎、怎么了，不合適嗎？”她問道。
“不，我恐怕找不到能夠挑剔的理由了。”
“唔…這是夸獎嗎？”少女不確定說道。
“當然。”
羅維不打算直勾勾盯著她，現在的她對視線異常敏感，從那拼命抓緊想遮回去的手就明白了。
他不由得笑了笑。
少女的魔法，她不是從始至終都在施展嗎。
“我…我有些話想說！”薇彌爾忽然認真說道。
羅維微微低頭，做出聆聽的姿態。
她連續張了好幾次嘴，卻每次都卡在嘴邊，連續幾個欲言又止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你，你先坐下！”
在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來，薇彌爾猶豫片刻，一個人折著腿坐在了床上。
又是連續幾個深呼吸后，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羅維傷神揉了揉眼角。
“傻不傻不一定，但如果你鋪墊半天只是為了問這個，那我就要開電了。”
薇彌爾：“……”
撇了撇嘴看他一眼，少女低下頭繼續說道：
“至少在以前，身邊的修女和神官們都是這么說的。”
“他們都說，按我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吃個大虧，莫妮卡主教也時不時因為我的一些處理方式而嘆氣。”
“我以前還不明白什么叫吃個大虧，直到莪遇見了你……”
“嗯——？”羅維的手已經放在發電端了。
“別，別呀，至少等我說完……”薇彌爾頓了頓，縮起脖子，“我最開始也是這么認為的，羞愧不已卻又不敢告訴莫妮卡主教，說不定這輩子就毀了，會辜負所有人的期待，也白讓莫妮卡主教養育我這么久。”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似乎開始認為，這個虧吃得也不算太虧……”
她露出回憶過往的緬懷微笑。
“不知為何，我不切實際地幻想著：”
“我值得被愛，我有資格知道什么是愛。”
“我開始變得希望在你身邊，并且希望你知道這點……”
少女低著頭這般說著，沒有注意那個人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哪怕身份并不對等，也多么期盼沒有盡頭，永遠不會落幕，無論在世界的什么地方，無論經過多少時光。”
“我想告訴你，羅維·布魯克，我……唔！！”
溫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手指溫柔撫上光潔的背脊。
內心中的翻涌替代了一切，臂彎攀上他的脖頸，配合著強烈的愿望，配合著索求著這個吻。
“……”
“……”
“……”
略微分開，少女的眼中涌起了晶瑩，從中的愛意仿佛要溢出來。
“我想告訴你，羅維·布魯克，我喜歡你，遇見你真好！”
積壓了一整輪世界毀滅的情感，在此刻用行動回應她的這份心意。
薇彌爾臉色微微泛起紅暈，用手推在了他胸口。
“這一次……”
“可以不蒙著我的眼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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