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不做軟飯男 > 第 126 章 嘿嘿嘿
  蕭家是燕城大戶,金磚銀磚挨個兒鋪著,能把曲江道堆得滿滿當當,生意四通八達,在當地可謂富庶一方。蕭老爺年輕風流,娶了七八房姨奶奶,膝下子嗣成群,可惜命薄早早蹬了腿去,只留下蕭老太爺操持偌大的家業。

  蕭家十幾位少爺小姐,生得良莠不齊,但論混賬,莫過于排行最末的那位十六爺蕭鳳梧,他天生一副乖戾性子,偏偏嘴甜,將家中老祖宗哄的牙不見眼,故而兄弟姐妹中最為得寵,仗著蕭老太爺在背后撐腰,做了不少抓瞎混賬事。

  蕭鳳梧早些年學著人家豢養男寵,收攏了一位戲子在身邊,日夜廝纏,片刻也離不開身,甚至將自家牌樓拆了,堆金砌玉的造了座富麗堂皇的戲臺哄人開心,把蕭老太爺氣的吹胡子瞪眼,罰他在祖宗祠堂跪了一晚上家法。

  在燕城這不大不小的地界,此舉好比漢武帝造金屋藏阿嬌,紂王以明珠奇寶堆鹿臺,豪氣得讓人直嘬牙花子,普通百姓更是沒法兒想象,心道蕭老太爺怎么還不打死這個敗家玩意,一個小戲子罷了,再貴也貴不過陳阿嬌,再美也美不過蘇妲己,實在不值當。

  可惜十六爺腦后天生反骨,別人越不讓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別人越是不讓他寵那個小戲子,他就偏要將人捧得高高的,家法挨了數十遭也不長記性。

  彼時許家大小姐許成壁癡戀蕭鳳梧多年,直言非他不嫁,待字閨中,硬生生蹉跎成了老姑娘,眼見他如此,氣得險些剃發出家,整日的以淚洗面,好在后來也嫁了個門當戶對的良人。

  好在后來,十六爺也將那戲子撒開了手,此后燕城再不聞這號人物……

  蕭家是藥商,祖輩世代行醫,聽說以前是皇城里的御醫,不過到這一代已經歸隱了,舉家從上京遷至燕城安家落戶,以買賣藥材,替人看病為生。

  前幾日太守家的公子生了惡疾,蕭大爺奉命去瞧病,誰曾想下錯藥方,小公子半條命都快沒了,好懸用老參吊著一口氣,太守震怒之下,直接把他打入了大獄。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此時有人以密信揭發蕭家販賣大量煙土以斂私財,太守帶著衙役去抄家,果不其然在藥倉發現上百箱煙土,已經遠超朝廷律法所定的數量。

  蕭大爺此時就倒了霉,他是藥堂的掌柜,怎么也脫不了干系,眼見著大禍臨頭,蕭老太爺天命之年也被驚動,不得已拄著拐杖前去告罪,以家傳的保心丹救得太守小公子一命,這才給全家上下求得一線生機。

  后來,蕭大爺推出菜市口斬首,家產盡數充公,老太爺大受打擊,一口氣梗在胸中上不來,也駕鶴西去了,顯赫一時的蕭家至此敗落,死的死,散的散,滿屋子主仆各奔東西,生怕再牽連自己。

  初春三月,滿城風絮,蕭鳳梧敞著衣襟,盤腿坐在一間茶樓外的欄桿邊上,還是一身繡銀飾玉的富貴衫,風姿俊秀,但明眼人都曉得,他現在已窮的連叫花子都不如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十六郎!怎的在茶館外坐著不進去,好生凄涼,兄弟我請你吃碗水酒如何?”

  有那好事的,故意上前欺辱,以前喚他十六爺,現在叫他十六郎,就像封入了冰鞘中的刀,又冷又厲,一張嘴能刮擦掉半斤皮肉。

  蕭鳳梧不氣反笑,饒有興趣的抬眼,雙手抱臂靠著柱子站起身,繡著山牙海水紋的云縷靴輕巧一踢,腳邊雞蛋大的石子就嗖一下帶著破空聲打過去,不偏不倚砸中那人的嘴,但見他捂著嘴悶哼一聲,再放下手時,一排牙個個都被“攔腰截斷”,血水混著唾液糊了滿嘴。

  蕭鳳梧哈哈大笑,下擺一掀,土匪似的單腳踩在欄桿上,張狂不減半分:“如何,還要請爺爺我吃酒水嗎?”

  那好事者恨不得撲過去揍他一頓,但又實在痛惜自己的牙,指著他口齒不清的罵了幾句,著急忙慌的找大夫去了。

  此時一名青衫公子從人堆里走出來,面色不善的睨著蕭鳳梧,眼含敵意:“蕭鳳梧,本以為蕭老太爺駕鶴西去,你這性子會有所收斂,豈料變本加厲,愈發的目無王法起來,還當你是從前的蕭鳳梧嗎?”

  最后一句質問中難藏譏諷。

  蕭鳳梧聞言拍了拍袍角,放下腿來,仔細打量了那人一眼,然后更樂了:“今兒個是什么好日子,一個二個都找上門來,原來是唐公子,失敬失敬,你成婚之后,這愛管閑事的毛病還是沒改吶!”

  蕭鳳梧道:“莫說我爺爺他駕鶴西去,就算有一天唐大公子你兩腿一蹬死了,小爺也還是這幅德行,這輩子都改不得咯。”

  眾人心中齊齊唾罵,狗改不了吃屎!

  這唐涉江說來與蕭鳳梧淵源頗深,當年蕭鳳梧隨自家商隊外出見世面,豈料途行山中,見一幫子橫匪欺辱良家婦女,順手搭救,沒成想惹上了桃花債。

  那被救的女子正是許家小姐許成壁,她上山拜佛不慎被山匪劫了去,經此一事,對蕭鳳梧芳心暗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枯等幾年也沒能感化那顆鐵石心,后心灰意冷,這才嫁了唐涉江,也算夫妻恩愛。

  有道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唐涉江傾慕許成壁已久,雖說終于遂得心愿娶進家門,但到底意氣難平,只道蕭鳳梧比茅坑里的臭石頭還不如,尋常人家遭逢巨變尚且哭上一哭,他倒好,整日的嬉戲取樂,毫無半分悔改之意。

  見無熱鬧可看,眾人也都散了去。

  一名梳著婦夫人發髻的女子偕同丫鬟從胭脂鋪子里走出來,裙擺掠地,亭亭裊娜,走至唐涉江身旁:“夫君,已挑好了脂粉,咱們歸家去罷。”

  許成壁說完,這才瞧見一旁的蕭鳳梧,本以為他此刻定是面容憔悴,失魂落魄,但瞧著卻同往常一樣,仍是那個不沾塵土,談笑間能奪了人心神的富貴公子。

  蕭鳳梧笑道:“唐夫人,近來可好啊?”

  許成壁暗中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冷冰冰的望著他:“再不好過,如今也好過了,想來老天開眼,到底沒讓那等子混賬逍遙一世!十六爺還是顧好自己吧!”

  唐涉江最怕他二人有交集,聞言也顧不得與蕭鳳梧唇槍舌棒的暗暗諷刺,連忙帶著許成壁走了。

  蕭鳳梧又坐下來,繼續靠著柱子曬太陽。

  一旁賣芝麻餅的大爺瞧了他一眼,笑呵呵的道:“十六郎,快兩日未曾吃飯,腹中不餓么?你蕭家也算家財萬貫,怎的也無一個至交好友來幫襯幾分。”

  這些日子來的凈是些落井下石的人。

  蕭鳳梧聞言,捂著肚子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知是在感慨自己腹中饑餓,還是在感慨自己做人失敗。

  半空中柳絮紛紛揚揚,此謂燕城三月雪,蕭鳳梧抽出自己腰間的扇子,胡亂扇了兩下,忽的見許多行人都朝一個地方跑了去,也不知是湊什么熱鬧。

  賣芝麻餅的大爺挑起擔子,也跟著準備離開,蕭鳳梧道:“走什么,還沒聞夠芝麻香呢。”

  大爺道:“今兒個盛德樓有秦老板的戲吶,他難得獻藝,不可錯過,老頭子我雖無錢,站外邊聽個響也成。”

  燕城近日新出了位名角,一曲《牡丹亭》蘊藉風流,戲腔婉轉,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盛名滿梨園,人稱秦明月秦老板,雖只偶偶獻藝,卻更覺驚鴻一瞥,多的是達官貴人砸錢力捧。

  蕭鳳梧見街上空了大半,樂得清凈,就在這時,一頂轎子行過,那簾子被一只修長的手掀起半邊,不偏不倚正對著茶館外頭坐著的人。

  “十六爺,許久未見了……”

  轎中人聲似珠玉落盤,偏生帶著一股子冰霜雪冷,并不落了俗氣,真是好妙的一把嗓子。

  蕭鳳梧聽得這聲音,倏的睜開雙眼,那人卻已經將簾子放下,窺不到面容,茶館旁栽種了一棵瓊樹,一支滿花沉甸甸的橫在頭頂,蕭鳳梧抬手一折,打向轎簾,簌簌落了滿身,風一吹,飛花如雨。

  那花枝帶著些許力道,擦著轎簾小窗飛了進去,簾子掀起落下,倉促間只瞧見了一雙驚艷叫絕的鳳眼。

  那轎中人似乎在笑:“尚有要事在身,改日再來敘舊。”

  掌心一收,卻將那枝瓊花捏得稀爛。

  蕭鳳梧覺得熟悉,一時又想不起是誰,怔愣間緩緩坐回了身,抬眼見得那轎子已經行遠,翻身躍下欄桿跟了上去,一路到了盛德樓外邊,被人潮擋著進不去,這才停住腳步。

  外頭是成堆的花牌,盡數送了一人——秦明月。

  秦明月,

  秦明月……

  蕭鳳梧細嚼著這三個字,終于想起來什么似的,用扇柄輕輕磕了磕手掌心,神色幾番變換,最后又趨于平靜,眼中帶了些許玩味。

  里間文武場都齊備了,戲聲一起,方才還喧鬧的人群都靜了下來,蕭鳳梧以前不愛這咿咿呀呀的戲,只覺得磨人,聽半晌也沒聽懂講的是個什么,寧愿請了橋底下的說書先生上門講故事。

  左右無事干,他側耳聽著,后半段回過味來,唱的是一曲《牡丹亭》,已到了皂羅袍。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

  “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這段腔風流婉折,聲斷氣不斷,恰應了《懶畫眉》中“最撩人”一詞,一顧已難忘,再顧相思長,三顧終難罷,蕭鳳梧聽得那戲詞,眉頭緊皺又松開,也不知品出了幾分味來。

  人群中不乏女客,蕭鳳梧只覺身旁多了一陣脂粉香,側頭一看,是位秀氣姑娘,頗有幾分姿色,他尚未說話,對方便含羞帶怯的問道:“可是蕭鳳梧蕭公子?”

  十六爺有幅好皮相,蕭家盛時,想嫁他的大姑娘能從橋頭排到橋尾,蕭家即使沒落了,想來還是有些愛慕者的,可惜了,他有斷袖之癖,對女人不感興趣。

  蕭鳳梧笑嘻嘻的道:“擔不起姑娘一句公子,在下如今落魄,不比從前了。”

  他手中扇子搖的嘩嘩響,是一把名貴的蘇扇,大骨以紫檀雕了枝梅花,內嵌金絲鑲邊,小骨刻了一百個不同字體的福字,扇面非山非水,而是一副美人圖,乃名家張道千親手所畫。

  大抵是蕭鳳梧身上唯一值錢的物件。

  姑娘看直了眼,然后用帕子捏著擋住笑意:“不瞞公子,我也是命苦之人,自幼父母雙亡,磕磕絆絆長到現在,也不過囫圇過著。”

  借著寬大的衣袖遮擋,她二指悄悄拈了蕭鳳梧袖口衣角,低著頭道:“去年上元節,公子在曲江湖上乘畫舫而過,立于船頭,風姿無限,妾身欽慕之……”

  她后半段話陡然被里間震耳欲聾的喝彩聲打斷,原來一曲完畢,秦老板唱完了,那些票友將銀票花枝荷包玉墜一個勁的往臺上拋,真真正正的滿堂彩,蕭鳳梧見狀,也跟著鼓掌叫好,將手中那柄扇子隔著人群一拋,扔上了臺去,不偏不倚就落在那旦角兒的腳邊。

  姑娘見狀面色微微一變,退了一步,蕭鳳梧回過神,拉住了她的手:“姑娘哪兒去,方才的話在下聽見了,不曾想我廢人一個,也能得佳人芳心,日后定當……”

  那姑娘袖子一拋,甩開了他,態度沒緣由的冷了下去:“公子說笑,妾身流落青樓,不敢高攀。”

  原來是青樓女子,怪不得青天白日的就敢同男子私語。

  蕭鳳梧腆著臉不肯松手:“你我半斤八兩,蕭某不嫌棄。”

  “嫌棄?”那姑娘柳眉倒豎,生生多了一分潑辣,“自古笑貧不笑娼,我雖身/賤,卻也能養活自己,倒不似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怕要餓死街頭,你憑什么嫌棄我?”

  說完,又仔仔細細睨了他的皮相,似笑非笑的道:“說不得改日咱們還能在翠云館見面呢!”

  翠云館是燕城最大的窯子地,姑娘小倌都有,她這是在暗諷蕭鳳梧日后要靠出賣色相過活,罵人不帶臟字。

  蕭鳳梧一拍掌心:“哎呀呀,好主意,只怕搶了姑娘的生意。”

  “呸!”

  姑娘啐了一口,就此離去。

  盛德樓后臺,秦明月正坐在鏡前卸了臉上的油墨,小童用將客人拋上臺的禮拾起來,用托盤盡數裝著,柔聲道:“秦老板,這是今日的彩頭。”

  有金有銀有玉,成串的東珠鏈子也有,許是哪家官太太扔上來的,只一柄扇子,顯得不倫不類起來,邊角圓潤,想是時常把玩的愛物,雕工精細,不似尋常之物。

  戲子大多是貧苦人家或者賤民的孩子,自小拜師學藝,生死皆從師命,從做雜事做起,侍候師父飲食起居,下腰開嗓練基本功,唱、念、做、打樣樣都學,不過往往還沒成角兒出名,就被賣到了達官顯貴的家里當臠/寵,在旁人眼中就是個玩意兒,蹉跎死了也沒人管。

  小童用艷羨的目光望著秦明月,卻見他一雙神韻皆具的鳳眼待瞧見那柄扇子時倏的瞪大了幾分,袖子惱怒一揮,金銀元寶骨碌碌全落了地,只那柄扇子被人死死攥入手中,險些掰折。

  扇面嘩啦一聲打開,底下是張道千的印,還有落款,何年何月贈鳳梧兄雅正。

  蕭鳳梧!

  時隔多年,本以為往事如煙,誰知一柄扇子就輕易亂了他的心神。

  秦明月眼中帶著狠意,死死掐住自己顫抖的手,四肢百骸都灌入涼意,一張絕美的臉煞白無比,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隆冬臘月。

  “十六爺說了,你出府吧,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只是莫出現在他眼前。”

  “不!我不信,你讓我見見他!讓我見見十六爺!”

  有人啐了一口:“什么信不信的,下九流戲子,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朱紅的偏門被奴仆關上,他撲上去擋著,掌心被門夾得鮮血橫流,然后被一腳踹在了雪地里,嗓子發腥,吐了口血出來。

  他捂著夾斷了骨頭的手,重新爬回去,怎么也不信,怎么也不信。

  寇玉君手底下最得意的弟子便是秦明月,一心要將衣缽傳了給他的,當初被蕭鳳梧收攏在身邊,實是無奈,后來蕭家派人來要秦明月的賣身契,寇玉君問過他。

  “你若愿意,我便給了你的賣身契出去,若不愿,想來我還有幾分薄面,他們不會強搶,只說弄丟了。”

  彼時秦明月還是少年,模樣青澀,已窺得幾分傾國之姿,玉鑄的人般,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半晌才道:“弟子不肖,負了師父的期望,您將我的賣身契給了十六爺吧。”

  寇玉君問:“為的榮華富貴?”

  秦明月脊背挺直:“不為錢,為自己的心。”

  “我自知身份卑賤,被送去蕭家原也不指望什么,命是如此,是死是活都該受著,可沒成想十六爺是真心待我好,從不曾輕賤我半分……”

  “我病了,他衣不解帶的照顧著,被老太爺罰了,雨地里跪了一晚上,半個字都不肯對我說,也不曾遷怒我,我出身貧苦,何德何能,這輩子不求什么了,只想一輩子陪著他。”

  寇玉君望著他,既不生氣,也不惱怒,最后嘆了口氣,掩面道:“都是命……”

  如今想來,這句話飽含著太多情緒。

  尋常人身無分文,病倒在雪地里,早該凍死了,秦明月發高熱,整個人糊里糊涂,燒得甚至險些壞了嗓子,可他心中有一團火,燒得五臟六腑都在疼,硬生生撐著他熬過了那個冬天。

  油墨拭盡,露出那張清霜雪冷的臉來,秦明月將扇子藏入袖中,出了盛德樓,天邊夜幕降臨,青石板泛著幽幽的冷光,瓊花樹下坐著名敞著衣衫的白衣公子,懶洋洋的,似在打瞌睡。

  秦明月斂去神情,握扇的手負在身后,眼底冰冷,邁步走了過去,身段極好,撩袍角的動作都是極美的,仙人一般。

  “十六爺何故將扇子拋了來,若未記錯,這是你的愛物。”

  一片瓊花落在鼻尖上,惹得蕭鳳梧打了個噴嚏,他睜開眼,瞧見一張帶著冷冰冰笑意的臉,怔愣過后,眉頭夸張一挑,然后骨碌爬起身,不由分說拉住了那人的手,語氣驚訝道:“明月?!真的是你明月?!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沒想到真的是你!”

  他拉著秦明月的手,幾息之間痛哭流涕,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幸而現在是飯點,街上沒什么人,不然只怕都來看熱鬧了。

  秦明月聞言面色微變,將手抽了回來,臉上的笑也維持不住了,聲音冷冷的道:“十六爺這是什么意思?”

  蕭鳳梧還是哭,親爺爺死了都沒見他哭這么慘,攥緊了秦明月的手,說著不知真假的話,一個勁道:“明月,是我害了你,是我沒用,當初大病一場被爺爺鎖在了屋里,竟不知他找人攆了你去,后來再怎么找,都沒找見你,我還以為你死了嗚嗚嗚……”

  他淚水簌簌落在秦明月帶著一道舊傷的手上,燙得人心底一縮,秦明月一把推開他,氣得渾身發抖,斥道:“胡言亂語!”

  腳步卻不肯離開半分,眼眶都紅了。

  蕭鳳梧用袖子擋著臉,看不清神情,然后平復心情,擦干凈眼淚,止住哭聲,將地上的扇子撿起來遞給他,對秦明月道:“我知道你還恨著我,可我仍是對你一片真心的,現如今,我爺爺已經死了,蕭家也沒了,身上唯有這柄扇子還值兩個錢,是我多年愛物,只求你拿去吧。”

  那柄扇子壓在手中,似有千鈞重,秦明月緊抿著唇,手腕發抖,似乎想問什么,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口,一動不動的盯著蕭鳳梧,目光似要戳穿人心,想看明白他是否在撒謊。

  蕭鳳梧是個病秧子,小時候三天兩頭就得生病,自幼習武才撐得住兩日未曾吃飯,如今哭了一番,只覺渾身發虛,臉都白了,身子直打晃,趔趄著摔在了地上。

  秦明月一慌,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

  蕭鳳梧掌心冰涼,躺在地上可憐巴巴的,說話有氣無力,一個勁喊著他的名字:“明月……明月……”

  后來聲音漸息,像是暈了過去。

  秦明月不動聲色咬緊牙關,眼中不知是恨還是別的,猶豫半晌,最后還是將蕭鳳梧帶回了家中,請了大夫替他診治。

  “無礙,只是氣血虛罷了,多進些水米便可休養回來。”

  蕭鳳梧躺在床上,隔著帳簾,掀起眼皮看了看外邊,誰曾想發現一個藍色光球在自己上空蹦跶來蹦跶去,瞳孔一縮,面色微變。

  那藍色的光球說話了。

  【叮!宿主身體好了,請記得在三日內償還醫藥費喲,不然……】

  言語未盡。

  【嘿嘿嘿,星際自強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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