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聞言一怔,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這話換了別人來說,他會覺得做作虛偽,非得冷嘲熱諷一番不可,但換了顧來……
嗯,顧來。
沈游捏著他的下巴,狹長的眼尾瞇起,仔仔細細打量他:“你是不是二傻子?嗯?”
白送上門的錢都不要,非要自己累死累活的去拼,何必呢。
可若是唐依山等人在這里,一定會說沈游才是那個傻子,才確定關系幾個小時而已,他就掏心掏肺的給人上趕著送錢,又有什么優越感說別人傻。
顧來這一刻,好像有些理解以前的那些宿主了,軟飯確實是一個十分具有誘惑力的詞語,但這種誘惑的來源卻并不是金錢或者權勢,那么是什么呢?
顧來認真思忖著,卻沒找到準確的答案,然后看向沈游,見他仍是有些不悅的盯著自己,抿唇,低頭碰了碰他的額頭,然后伸手把他往懷里攬得更緊了些:“謝謝你對我這么好……”
但吃軟飯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沈游聞言原本張揚的氣勢瞬間偃旗息鼓,一張臉喜怒難辨,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只能用指尖輕輕撥弄著腕上的佛珠,一顆,兩顆,三顆……
從未有過的平和。
眼皮子不覺越來越沉,混沌的困意也一點點席卷腦海,沈游無意識蜷縮起身體,縮在顧來懷里睡著了,此刻銳利的眉眼才終于有了些許軟化。
一夜時間,寒涼的溫度讓玻璃窗上凝了層朦朦的白霧,隔著一層薄薄的紗簾,陽光透進來便愈柔再柔,褪去幾分刺目,一切都恰到好處。
沈游醒的時候,顧來已經起了,衣著整齊的坐在沙發上,手里翻著一本書,大紅色的封皮擋住部分臉,只能看見那修長干凈的指尖,還有手背淺青的血管,上面一只黑色的腕表正滴滴答答的走著。
嘖,醒的真早。
沈游垂眸,故意踢了踢被子,輕微的動靜終于引得那人注意,顧來從書后面抬起頭,只露出一雙溫潤瀲滟的眼睛:“你醒了嗎?”
沈游想起昨天自己哭的跟傻逼一樣,終于后知后覺的有那么點尷尬,但成功脫單,應該也算意外之喜吧?他低咳兩聲,因為宿醉,帶了些感冒音:“嗯,剛醒。”
“洗臉刷牙吧,我做了早飯。”
顧來放下書起身,給他拆了一根藍色的新牙刷,用熱水燙過了才遞過去,沈游懶洋洋靠著冰箱門,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桌上有個購物袋,挑眉道:“你什么時候買的?”
顧來說:“早上啊。”
他習慣早起,做完早飯后順便下樓去買了些新的洗漱用品,還有一個黑白格子的馬賽克杯。
沈游直到上一秒仍覺得顧來挺傻的,現在他不這么認為了,段數高的簡直讓人招架不住,他偏頭瞇眼,然后戳了戳顧來緊實的腰線:“喂,你故意的吧……”
顧來比他略高一些,聞言垂眸看向他,黑眸帶著星星點點的疑惑:“故意什么?”
沈游卻沒回答,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道:“別讓我知道你對別人也這么好。”
說完走進衛生間,反手帶上了門。
沈游一邊刷牙,一邊低頭刷朋友圈,結果發現柯敬這小子昨天晚上開車帶著一堆美女上山開篝火聚會去了,還是野外露營,懷里摟著一個腿長腰細的女模特,八成沒干好事。
換以前沈游鳥都不會鳥,今天難得動動手指,嗤笑一聲,敷衍的點了一個贊,然后就扔到一旁沒管了。
早餐是一碗熬得軟糯的米粥,外加一小碟煎包,還冒著些許熱氣,酥脆的外皮里裹著鮮燙的肉汁,縱然早上沒什么胃口,看著也餓了。
沈游懶得坐沙發,直接隨意坐在了地毯上,他捏著筷子,問道:“你幾點去培訓班?”
他身上還穿著顧來的衣服,身形骨感,寬松慵懶,這么前傾著說話,透過衣襟能看見大片風光。
顧來從廚房出來,手上還端著一碟煎蛋,見狀頓住腳步,然后把碟子放到茶幾上,在沈游面前半跪傾身,指尖伸向了他的肩膀,眼眸純黑,溫熱的指腹不慎擦過脖頸,引起一陣微癢。
沈游不自覺抿唇,視線飄忽的看向別處,耳根子開始發熱,然后,他感覺自己后領緊了緊……
“衣服有點大了,要穿好,不然容易感冒。”
顧來一絲不茍的給他拉好衣服,還輕輕拍了兩下撫平褶皺,這才坐到茶幾對面,回答沈游剛才的問題:“培訓班上課時間不趕,還來得及,你可以慢慢吃。”
“……”
老實點好,雖然不解風情,但也不容易勾三搭四,沈游捋了捋頭發,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出的門,顧來左肩背著一個黑色休閑包,脖子上掛著一副藍色炫彩耳機,氣質嚴謹干凈,很像大學生,沈游氣息則比他沉郁許多,漫不經心的垂著眼皮,利落深沉,一看就是社會人。
媽的。
沈游心想,顧來穿那么嫩干什么,還背個小書包。
他隨手掂了掂顧來的包,感覺還怪沉的:“里面裝的什么?”
顧來說:“菜刀呀,五把。”
沈游:“……”
沈游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些樂,但他又感覺自己不應該笑,上下打量著顧來,似笑非笑的問道:“帶刀干什么,培訓班不給你們發?”
顧來發現了他唇角的弧度,覺得有些好看,因為沈游好像不怎么笑,一般都是譏笑嗤笑冷笑,這樣的笑很少見,不由得湊到他面前認真道:“發的,但是感覺自己的刀比較順手,里面還裝了幾本菜譜。”
沈游指尖有些癢,動了動,然后輕輕捏住顧來的下巴,正欲說些什么,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他只好可惜的收回手。
清晨還沒什么人,路上只有清潔工在掃馬路,偶爾一輛汽車疾馳而過,裹挾著一陣冷風,催動著樹葉的掉落。
兩個人等會兒就要分開了,沈游朝著自己的車走去,腳步不由得慢了又慢,緩了又緩,希冀著顧來能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自己希望他說些什么。
偏頭看去,顧來正背著一書包的“兇器”走的穩穩當當理直氣壯,反正沈游沒從他身上看出來一點舍不得的意思,意興闌珊的收回視線,正準備掏出車鑰匙,卻發現口袋空空——
媽的,他昨天喝醉了,不會車都沒鎖吧?
沈游拉了拉車門,結果發現鎖得好好的,面色鎮靜的翻著自己的口袋,一個一個翻,挨個翻。
顧來在一旁看了許久,神色淡定,片刻后從口袋里拿出車鑰匙,遞了過去:“在找這個嗎?我昨天幫你收起來了。”
“原來在你這,我還以為不見了。”
沈游聞言停住動作,正準備伸手接過,誰知眼風一掃,發現顧來正笑看著自己,想起剛才傻兮兮找鑰匙的動作,莫名有些尷尬,語氣也跟著兇起來:“你笑什么?”
“就……”顧來認真斟酌了一下詞句,“感覺你翻口袋的樣子挺有意思。”
沈游冷哼,皮笑肉不笑,轉身把車解鎖,透過熹微的晨光耳尖卻通紅滾燙,他拉開車門,正準備坐進去,忽然頓住腳步,低聲道:“喂,我走了。”
“先等一下。”
顧來不知想起什么,打開后車門,探身進去,片刻后才出來,手里拎著一袋子空蕩蕩的酒瓶,正是沈游昨天晚上的“杰作”。
沈游原本正懶散的靠著車門,見狀不自在的換了個姿勢,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顧來忽然有些想養貓了,這個念頭來的莫名其妙,他走到沈游跟前,擋住他的視線,隨口問道:“要不把酒也戒了?”
沈游聞言不樂意了,眉頭一挑,拒絕的干脆利落:“不好。”
戒煙都去了他半條命,再戒酒,他可以直接去死了。
這些年,他對煙酒的依賴遠比想象中要嚴重,有些事只能慢慢戒,一下子戒掉,就像剜肉一樣。
顧來聞言俯身,在他衣領處嗅了嗅,仍有一股淺淡的酒味,有些疑惑的偏頭問道:“那你每次喝酒都會哭嗎?”
沈游:“……”
媽的昨天果然是一生黑歷史。
沈游迎著顧來嚴謹求知的視線,深吸一口氣,然后把他推到車門上,揪著他的衣領兇巴巴質問道:“誰說老子每次喝酒都會哭的?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什么來,就在顧來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沈游忽然松開他,沉沉的低聲道:“顧來,你記住了,我只在你面前哭過。”
爹媽不算。
顧來沒說話,而是伸手往沈游上衣襟口袋塞了一顆糖,還是上次的包裝,上面有一個藍色的笑臉,然后在他怔愣的視線中,輕輕抱了抱他,一觸即分。
一陣淺淺的秋風拂過,縷縷不絕,多了些纏綿不舍的意味。
沈游忽然就沒那么別扭了,他坐上車,卻沒有立即開走,而是降下車窗,看向了外面。
顧來見狀以為他有事,微微俯身,雙手撐住車頂,今天穿的襯衫紐扣依舊沒有錯漏,將脖子遮的嚴嚴實實,不言不語的樣子正經極了,能唬一片人。
沈游看著,忽然伸出手解開了他的領口扣子,露出顧來的脖子:“以后這樣穿,比較好看。”
顧來聞言低頭看了一眼,然后認真點頭,性感的喉結若隱若現:“好。”
沈游滿意了,發動車子離開,在經過顧來身邊時,他忽然停住,沉默一瞬,隔著車窗沒頭沒尾的對他道:“我先戒煙,再戒酒。”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加速離開了,樹影在車身滑過,投下一片婆娑。
顧來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心里忽然軟了軟,用手機給他一板一眼的發消息,直白的不像話:【我有點想抱你了。】
沈游看見消息,深吸一口氣,心想這話有夠土的,但心臟就是酥的沒邊了:【那我過去找你?】
顧來:【開車別看手機,我上完課過去找你。】
沈游被他弄的沒脾氣了,群里柯敬還在騷包的炫耀自己昨天的獵艷史,被唐依山點評“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
柯敬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是,比不得你們懷里空空蕩蕩。】
唐依山:【不好意思,在下有女朋友了。】
他反正沒閑過,女朋友半年換了好幾次。
柯敬缺心眼,故意刺激單身狗:【那就只剩沈游了,空虛寂寞,下次開party帶上你。】
沈游冷笑,把手機丟到一旁,心想自己懷里當然空空蕩蕩。
無意識抿唇。
他昨天整個人都在顧來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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