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出住院樓，李瑁立即撥通了王老頭侄女跟侄兒的電話。
侄兒叫王泰興，手機號段正在海寧，而侄女王泰琴的手機號段則在江中市。
估計是嫁過去的，兩市相隔較遠，有好幾百公里，于是李瑁率先撥通了王泰興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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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了兩聲，那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拉嘎...？”
“請問是王泰興先生吧？”
“是俺，恁哪個。”
“是這樣的，你叔，也就是王國富老先生昨天發生了車禍，現在正在市人民...”
“去你碼的騙子，滾一邊玩去...”王泰興果斷撂了電話。
突如其來的怒罵把李瑁都搞懵逼了，無奈下再次撥過去，想好好解釋一番。
這回更絕，響了一聲后對方直接掐斷了，再打便是關機。
“馬德，老子這么像騙子？”李瑁嘟囔一句，只得翻出王泰琴的號碼。
這回還比較順利，王泰琴比他哥有禮貌多了，李先生前李先生后的叫著。
不過在聽聞他叔王國富撞車住院的消息后，她第一時間并不是確認自家老叔的安危。
而是詢問李瑁要賠付多少錢。
“這個，王女士，具體要賠付多少錢我還不清楚，這些都得看另一方的受損狀況。”
“不過你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方法總比困難多。”
“我這次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談談你老叔的狀況，他腿傷還是比較嚴重的，老人家怕住院花銷大，吵著要回家休養。”
“這里面就涉及到一個照顧的事情...”
李瑁緩緩說著，哪曉得對方直截了當的道：“李先生，對不起，俺也冒得辦法啊。”
“我屋地也不富裕，男人在江中賣早點，俺照顧大的還要照顧小的，實在是沒時間回海寧。”
“要不你找找俺哥？他在海寧。”
“我找你哥了，他當我是騙子，要不你聯系聯系？你倆畢竟是王大爺一手帶大的，總要顧念顧念親情吧。”
這話似乎擊中了對方的軟肋，聲音都哽咽起來，答應道：“成，我聯系，我聯系，謝謝您啊李先生。”
“沒事。”
掛斷電話，李瑁長出口氣。
王老頭也是慘，老伴早逝，辛辛苦苦了一輩子，獨自一人將哥哥家的孩子拉扯大。
卻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現在又攤上了這么一起災禍，也不知道孫倩會如何對付老頭。
想起對方清早在電話中對待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的惡劣態度，李瑁只覺得世風日下壞人得勢。
正郁悶著，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個座機號碼。
816開頭的，有些熟悉，卻一時之間記不清在哪見過。
“喂，請問您找誰？”
“是小李，李瑁么？”
是個男聲，聲線滄桑，同樣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是我，請問您是？”李瑁狐疑無比。
“小李啊，連我的聲音都忘了。”那人調侃一句，然后自報家門道：“我蘇世長啊，你的老領導。”
老領導蘇世長，江東商業銀行資歷最深的支行行長。
李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中山路支行已經離職整整五年時間了。
期間沒有一個以前的老同事打來電話，更別談蘇世長這種級別的領導干部了。
對方態度熱絡，充滿著昔日情分，令李瑁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連忙回答道：“老領導您好，這么多年了，我忘了誰也不敢忘了您。”
“嘖嘖，小家伙還記仇呢，當初那事也怪我，是我沒有把好關。”
蘇世長講的自然是五年前那一筆違規貸款的事情。
當年李瑁剛剛升任貸款部副經理不久，手中握有幾千萬的貸款額度，正是春風得意的好時候。
時任存款部長的嚴華就找了過來，介紹了一家民營公司的業務。
經過調查，李瑁批了兩千萬的款項給對方，哪曉得第二期還款就出現逾期狀況。
在連續逾期兩筆款項后，風控部門終于警覺，一番盡調，發現那家企業早已資不抵債，運營不下去了，老板更是卷錢跑路去了國外。
可對方當初提交的資料中財務狀況優良，這也就意味著財務數據是虛假的。
對于一名信貸經理來說，這便是最大的污點。
批復貸款的李瑁被經偵隊帶走調查，事后證明與他無關，卻還是遭到了內部清退的處理結果。
業務是嚴華大力介紹的，對于此事當時的嚴部長無比歉疚，差點沒跪下認錯。
礙于昔日情面，李瑁沒有將他扯出來，最后還在對方的幫助下進入了寧遠資產。
時過境遷，蘇行長再提舊事，使得李瑁感慨良多。
“蘇行長，我不怪您，要怪就怪我當初年輕，不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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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家伙能這么想老頭子我很欣慰呀。”蘇行長笑道，“干咱們這行就這樣，要時刻保持警惕，用心做人謹慎辦事！”
“謝謝您的教導，不知道您打電話給我是有什么狀況嗎？”李瑁試探著問道。
“聽說你去寧遠資產上班了？干的怎么樣？”
“呃...”李瑁一陣猶豫，還是決定對老領導說實話，“不瞞您說，我剛剛離職了。”
“或許我不適合在這個行業工作吧。”
“怎么會！我一向看好你小子。”蘇行長立即反駁道，隨后又高興的說：“既然離職了，那就回來吧，回中山路支行。”
“什么？”李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次問道：“您，您說什么？”
“哎呀，年紀輕輕的咋耳朵也不好使？”蘇行長苦笑道：“我說讓你回支行上班，有沒有興趣？”
李瑁沒有回答，主要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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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江東商行可是省內最大的商業銀行，人事編制無比緊張，多少優秀的應屆畢業生搶破腦袋想往里鉆。
而自己呢，一個曾經犯過錯的棄將而已，支行行長竟然親自打電話邀請。
見他沒回話，蘇行長再次詢問道：“咋了，還不想回來？”
“這樣，如果你小子有更好的去處，那么我老頭子也不攔著，但如果你還想在銀行業發展，那就一定要回咱們中山路。”
“給個準信兒，回不回來？”
“回，回來，蘇行長，我我，我做夢都想著回銀行繼續工作...”
李瑁都語無倫次了，情緒更是激動到無以復加。
蘇行長卻長舒口氣，淡淡道：“那行，等著人事部的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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