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逐漸遠去的小汽車，胡湘燦爛的笑容逐漸消失，回頭進了支行大樓，一邊走一邊給廖行長打電話。
廖行長中午喝的也不少，沒有一斤半，至少有一斤二三兩，喝完后就提前回家挺尸了，休息了一下午都沒緩過來。
迷迷糊糊中被媳婦叫起床，正準備吃點晚飯繼續挺尸時就接到了辦公室主任胡湘的電話。
“廖行長，李瑁他執意要今天去枯水井鄉，我拗不過，只好派錢師傅送他過去了。”
電話那頭的廖輝輕嘆一聲，含含糊糊的道：“這小子，真夠可以的，中午喝了那么多這么快就來了精神頭。”
“年輕就是好啊，那句話說的真沒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聽見廖行長絮絮叨叨個沒完，電話這頭的胡湘皺皺眉頭，耐心的等待對方說完，這才繼續：“廖行，枯水井鄉分點照理說屬于咱們的管轄，李瑁剛剛上任，您說咱們給不給他適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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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水井鄉分點在一年半不到的時間內已經前后經歷了三位所長，其中兩人調職了，還有一個直接離職了。
由此可見鄉里的工作并不好干，這也跟支行支不支持有很大的關系。
這樣一說問題就很復雜了，類似于枯水井鄉分點的地方在全省內有幾十處，這些地區本來不在集團發展規劃之內。
總行行長魏平江為了響應相關政策，臨時設立了這些分點，所以這些分點既位于江東商行常規的管理體系之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又處于體系之外。
廖輝琢磨一陣，道：“還是按照以前的應對方式來吧，不過于插手分點的治理工作。”
說到這，他微嘆口氣道：“現在總行內部的分歧也大，搞不好下半年就會撤銷這些儲蓄所，咱們支行的業績一向不好，這個時候就不要觸上面人的霉頭了，以免給人拿住把柄。”
“再說了，要把扶貧攻堅這事干成，光靠我們銀行系統的資金也沒用，地方上的人不努力沒決心，一切都是空談。”
聽了行長的話，胡湘點點頭答應道：“知道了廖行，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
藍色的別克車在山路上飛馳，幾乎保持著每小時六十公里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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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上的李瑁掏出香煙，遞給司機一支，主動搭訕道：“師傅，車技不錯啊，貴姓，以前在哪個單位工作？”
司機降了降車速，接過香煙憨厚笑道：“領導，我姓錢，叫錢勇，以前是開出租車的。”
“剛才開的有些快，我慢點。”
“別啊，我可沒有讓您降速的意思，也不是諷刺您。”李瑁解釋道：“我本來下午就要去枯水井鄉的，哪曉得耽誤到了現在，我倒是希望錢師傅您快點，您放開手腳盡力開。”
這話一說，憨厚耿直的錢勇果然不在惜力，右腳差點沒焊死在油門上，自然吸氣的別克車幾乎是哼哼著向前飛馳。
就見夜幕籠罩的山路上，一對燈柱照射著地面，如同幽靈般急速向前方飛馳，李瑁不自覺的拉緊了頭頂上的扶手，嘴里還叼著香煙呢，感受著迎面而來清涼且爽利的狂風。
過了這個山頭就要進入枯水井鄉了，自己也正式從支行行長的位置被下放到了窮鄉僻壤。
想想一切著實是諷刺，總是在事業的裉節上大步倒退，當年被趕出江東商行時也是這樣，本來按照常規自己很快就要升任信貸經理了。
哪曉得因為一筆違規貸款被掃地出門，這次又是這樣，剛當上行長沒幾天，就因為前任岳父的實名舉報被下放。
到了枯水井鄉這個窮地方當所長，人生就是這么變化無常，好在李瑁天性樂觀，并沒有對一切產生絕望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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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師傅不愧是開出租車出身的，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只花了四十分鐘就抵達了，別克B級商務車在他的手下簡直成為了拉力賽車。
夜間八點不到，李瑁終于踏上了聽聞許久的枯水井鄉。
鄉鎮中心建設在鄉道出口處不遠，硬件設施非常不完善，整條街甚至連一個紅綠燈都沒有，說實話，同樣的時間點換作在海寧市又或者是望南縣城，此刻街面上還應該車水馬龍的。
而枯水井鄉卻蕭條的很，大街上別說行人了，道路兩旁的鋪子幾乎全都關了門，幸好路邊還有路燈，要是沒有這點光亮，怕是連江東商行的儲蓄所都找不到。
錢師傅并不是第一次來這，對于當地路況他還是較為熟悉的，很快就找到了儲蓄所的位置。
江東商行枯水井鄉分點位于鄉政府附近，隔壁不遠處就是郵政的儲蓄網點，而農商行則在正街上，位置要更加優越。
此時街道上除了昏黃的路燈之外再沒其他行人，儲蓄所大門緊緊閉著。
李瑁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講了幾句話之后，又跟著錢師傅一起等了約莫半個小時，就見不遠處的鄉道上過來一輛老款的豐田花冠轎車。
花冠在兩人身邊停下，車門彈開跳下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男人打扮比較土，嘴里還叼著半截香煙，瞅見別克車旁邊西裝革履的李瑁后，咧著大嘴上前招呼道：“這位就是李所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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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您是唐主任？”李瑁納悶的問道。
唐主任是枯水井鄉分點的主任，所長之下的第二負責人。
李瑁來之前就跟對方聯絡過，聽聲音唐主任是個比較斯文的人，可現在看來卻是五大三粗的，完全跟想象的不同啊。
漢子連連擺手，說道：“哎呀，我不是唐主任，我叫魏強，是咱儲蓄所的安保隊長。”
“唐主任在山水農莊已經擺好宴席了，就等著您入席呢，我特地過來接您。”
聽到又要吃席，李瑁嚇的后背上全是冷汗，說實話，中午那餐他就沒怎么吃飽的，此刻肚子餓的早就呱呱叫了。
可望南縣不比河東縣，白酒文化盛行，吃席代表著喝酒，看魏強的架勢這次又是鴻門宴啊。
李瑁還想推辭一番，哪曉得魏強熱情無比，已經開始從別克車上卸行李了，順道還問錢勇：“兄弟吃了晚飯沒？沒吃的話跟我們一起去吃一口？”
錢勇連連擺手道：“吃過了吃過了，我還得會縣里復命，就不留了，李行長，您慢吃慢喝啊。”
錢師傅似乎嗅到了什么風，跑的比兔子還快，上了別克車后一溜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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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無奈，只得坐上魏強的豐田花冠，一路顛簸速度飛快，很快就繞到了一處隱蔽的山莊內。
別看這個地方名字起的土，叫什么山水農莊，聽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農家樂。
其實內部道路修建的比鄉鎮還要好，一水的瀝青路面，進入后兩旁全是迎道樹，整體環境就跟度假山莊一般。
魏強輕車熟路的將花冠駛到一處建筑前，建筑并不高，大概三層樓的樣子，門口是個歐式的噴水池，談不上多么金碧輝煌，但是在枯水井鄉這種貧困鄉來說絕對算是非常奢侈的地方了。
停好車后兩人徑直往大堂里走，旋轉門外還有門童迎賓，領著兩人一路往上進了一間包廂。
此時里面喧嘩聲一片，似乎在談天，見魏強領著李瑁進來，居中一個禿頂漢子笑著起身，斯斯文文的招呼道：“李行長，咱們等您可等了整整兩個多小時，按照規矩得先罰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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