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長安之上 > 第449章 北疆大有作為
  清晨起來,先修煉。

  良久,林飛豹睜開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他活動了一下身體,頓時各處骨節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

  “統領。”

  張栩來了。

  林飛豹走出了臥室,“何事?”

  他的住所距離楊玄的住所很近,便于護衛。

  張栩的就遠了些,一邊抓撓手背,一邊罵道:“這南周的蚊子也格外的兇,難道是母的?咬住耶耶就不肯松嘴!”

  林飛豹自顧自去洗漱。

  張栩跟在后面,“統領,我軍攻破了黃州城,歇息也歇了數日,該出兵了吧?”

  “永州敵軍云集,七八千人,你覺著能獨自出擊?”林飛豹仰頭漱口。

  “就算是不能,帶著北疆鐵騎去耀武也行啊!先聲奪人。”張栩不滿的道:“郎君出了風頭,張煥那邊就開始打壓了。”

  “他犯不著。”林飛豹說道:“越王在,張煥若是敢胡亂施為,越王的奏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搓搓臉,回身道:“哎!我說你往日不蠢啊!”

  “想婆娘了!”張栩嘆息,“那些年咱們整日打鐵,順帶打熬筋骨氣血,倒也忘記了這些男女之事。可一旦身邊多了女人,哎!你說這是怎么了,三天兩頭就想著家里的女人。”

  林飛豹甩甩頭上的水珠,張栩問道:“統領,你可想了?”

  “想!”

  林飛豹想起了家中的女人。

  雖說是寡婦,可好歹未曾洞房。歲數是大了些,也冷了些,但慢慢的相處,這女人的溫柔又回來了。

  “男人在外面經歷了多少磋磨都不打緊,回去看到家中有一盞燈火在等著你,這一切都值了。”

  林飛豹的眼中多了些溫柔。

  “哎!統領,你家那個可有孕了?”

  “有了。”

  林飛豹有些憧憬的道:“我在這邊也買了些南周的玩器,等回去時,那孩子定然就能用上了。”

  “回去就當爹!”張栩笑道:“可郎君還是沒有。”

  “這是個問題。”林飛豹很嚴肅的道:“我去尋郎君。”

  楊玄剛起。

  “郎君。”林飛豹看了正在給楊玄梳頭的姜鶴兒一眼。

  “還沒梳好頭!”姜鶴兒很硬氣。

  “隨便弄一個。”楊玄摸摸鬢角,“其實,弄個短發更舒坦。”

  天氣熱了,若是能弄個卷軸里的那等短發,清爽的一塌糊涂。

  剛開始他看到卷軸里那些奇裝異服時,著實被嚇了一跳。看多了之后,又覺得也還不錯。

  “短發?”姜鶴兒覺得不可思議,“會被阿耶打斷腿。”

  是了,卷軸里楊玄看過電視劇,剛開始出現奇裝異服的時候,官府的人會拿著剪刀上街巡查,見到那等敞口喇叭褲,上去就是一剪刀。

  俗稱,一剪沒!

  梳完頭,姜鶴兒問道:“郎君,我可能去前院轉轉。”

  “去吧!”

  姜鶴兒歡喜的去了。

  “坐。”

  楊玄指指邊上。

  “就不坐了。”林飛豹站著。

  “這還是鄭重的談話?”楊玄笑道。

  “郎君該有孩子了。”林飛豹說道。

  “回頭就有。”

  “事不宜遲!”

  “我還年輕。”

  “郎君,做大事的,無不是先有了子嗣。有了子嗣,即便……恕我無禮,若是有個變故什么的,至少不會一團散沙。”

  楊玄琢磨了一下這話里的味道,“就是擔心我半路那個啥……被弄死了,你等好歹得有個效忠的對象。”

  林飛豹,“是。”

  “那你來說說,是大業重要,還是我的性命重要?”

  這該是個無解的難題。

  林飛豹卻毫不猶豫的道:“都重要。”

  “你這是在取巧。”楊玄笑了。

  “不,若是郎君有危險,我等拼死也會護衛。若是郎君……不測,那我等也會拼死護著小郎君,把這份基業傳下去!”

  “小玄子,保護你和討逆不矛盾。”朱雀鄙夷的道。

  楊玄點頭,“是了,我有些軸。”

  林飛豹說道:“如此,晚些可讓那姜鶴兒侍寢。”

  楊玄:“……”

  “郎君可是擔心母憑子貴?”

  呃!

  “你這話說的,怎地和怡娘一個口氣。”

  “這等事倒也簡單,若是郎君在無礙,就如同當今衛王一般。若是郎君不在,那便去母留子!”

  楊玄舉手,“打住,別說了!”

  去母留子,這分明就是宮中的手段。

  林飛豹平靜的道:“我等眼中只有郎君,郎君不在,我等眼中只有小郎君!”

  “太狠辣!”

  楊玄起身,第一次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去母留子!

  這是想弄死孩子的母親,隨后把孩子交給周寧撫養吧!

  嫡母嫡子,才好繼承基業。

  娘的!

  殺母!

  豈有此理!

  楊玄微怒,“我出去轉轉,都別跟著。”

  林飛豹默然。

  隨即,他令人去請了韓紀來。

  “我提了子嗣之事,郎君不渝。”

  韓紀一琢磨,“如今郎君的身邊聚集了不少人,大伙兒都是奔著郎君來的……”

  “郎君最近不少事都沒瞞著你,你也猜出了些東西,所以,無需裝傻!”

  韓紀一樂,“是啊!那些事不瞞著老夫,老夫自然能猜出些東西來。

  對了,可是去長安查探老夫來歷的人傳來了消息?”

  “你能想到這一點,可見郎君沒看錯人。”林飛豹依舊平靜。

  當年陛下的身邊也有些智囊,如韓紀這等算計了得的也有,只是大局當前,無力回天。

  “郎君這是想作甚?在北疆弄一片基業?”韓紀試探道。

  “北疆大有作為。”林飛豹含糊以對。

  這也是楊玄的意思,一步步的把韓紀拉進來。

  這也符合韓紀的猜測……楊玄有做權臣、做封疆大吏的野心。

  “郎君需要拿住北疆,時不我待。”韓紀需要林飛豹把自己的分析傳遞給楊玄。

  “你說說。”林飛豹也想聽聽韓紀的謀劃。

  韓紀干咳一聲,“弄杯茶水潤潤喉。”

  這些所謂的謀士怎么都是一個德行!

  林飛豹叫人去弄了茶水來。

  愜意的喝一口熱茶,韓紀才悠悠說道:“此事為何說時不我待?就在陛下那里!陛下年歲不小了,如今他喜好享樂,為何?就是覺著自己老。

  人一老啊!他就怕死。一怕死就恨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享受人間的樂趣。”

  “說正事!”林飛豹有些同情當年的陛下,想著陛下面對這等愛賣弄的謀士時會是如何的糾結忍耐。

  “這便是正事。”韓紀緩緩說道:“幾個皇子漸漸大了,再過數年,陛下老態畢露。到了那時,天下各種勢力都會站隊,都會投向自己看中的繼位人。

  到了那個時候,那些要緊的位置都會成為那些大勢力眼中的寶貝。郎君到了那時再去爭奪,晚了!”

  韓紀干咳一聲,“到了那時,郎君手握北疆大權,若是沒有看好的皇子,那便不干涉,等待塵埃落定時,再送上忠心,新皇難道還敢冒著大戰的危險動他?”

  “你這個是什么法子?”

  “權臣法子,不過,權臣多不得善終。”

  “另外的法子呢?”

  “另外的,那便是尋一個皇子去投機。”韓紀笑道:“一路扶著他上位,等他登基時,會很有趣。

  他看著郎君就會擔憂,心想郎君力保自己登基為帝,該重賞吧?

  可仔細一琢磨,這事兒他不對啊!郎君執掌北疆,他還能如何封賞?

  為相?和執掌北疆軍比起來,郎君怕是不樂意。再說了,郎君也怕回了長安為官,被那些對頭挖坑埋了。

  那么還有什么能封賞的?”

  韓紀笑的很樂呵,“如此,新帝就會憂慮……所謂功高不賞,便是郎君這等情況。

  可新帝他心中會難受啊!

  你想,你欠著別人一個大人情,不,救命之恩,可那人不差錢,不差什么,你沒法感謝,你會如何?”

  林飛豹說道:“等有機會再報答。”

  韓紀幾乎想翻個白眼,“帝王無情,只有天下情。帝王無義,只有天下大義。故而面對這等情形,他只有一個法子……”

  “殺人!”

  “沒錯,在帝王的眼中,一切威脅都該消除了,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妻兒。”

  “也就是說,郎君若是不肯蟄伏,以后都難逃一死?”

  “目前還差些意思。”

  “做到節度使?”

  “對!”韓紀說道:“你看看黃春輝,老邁不堪,即便如此,帝王的猜疑也無處不在。

  郎君這般年輕,若是能執掌北疆,那便是執掌著大唐最為犀利的大軍。換了誰,也得猜忌啊!”

  他知曉楊玄對林飛豹與別人不同,所有的機密事兒林飛豹都能參與。

  如此,他滿腹的錦繡,也只能通過林飛豹去傳遞。

  “知道了。”

  林飛豹起身,去尋楊玄。

  一路到菜市尋到了楊玄,林飛豹把韓紀的分析說了。

  “有些意思。”楊玄問道:“你覺著此人如何?”

  “是個毒辣的。”

  “智囊不毒辣,遲早會葬送了自己和主公。”

  “是。”林飛豹覺得陛下當年的智囊就是不夠毒辣。

  楊玄看著他,覺得自己先前的怒火有些不明所以。

  在林飛豹的眼中,估摸著孝敬皇帝第一位,他第二,第三,便是大業。

  所謂大業,實際上就是一種執念,掀翻他們眼中的偽帝李泌,讓孝敬皇帝的子孫繼位。

  但楊玄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等對我……是怎么一種感覺?”

  “主公!”

  林飛豹很坦然。

  “主公,就沒有些……情義什么的?”

  林飛豹詫異的看著楊玄,“郎君要切記,帝王不可用情義來羈絆臣子,否則反過來就會成為自己的羈絆。”

  “這話有些意思,誰說的?”

  “當年曹穎說的。”

  “老曹啊!竟然也有這等睿智的時候,后來呢?”

  “后來被陛下令人轟了出去。”

  呵呵!

  想到彼時還算是年輕的曹穎被轟了出去,楊玄不禁就悠然神往。

  一騎趕來。

  “使君,中路軍來了信使,張相令使君去葉州議事。”

  ……

  楊玄和信使一起出發。

  隨行有三件套,還有林飛豹帶著二十余虬龍衛跟隨,以及烏達率領的護衛。

  他也不想帶那么多人,可韓紀等人卻苦諫,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類的話說了一籮筐。

  沒辦法,楊玄只能帶著一群人出發。

  快出城門時他在想,若是自己成北疆節度使,出個門得帶多少人?

  路兩旁的百姓都止步低頭。

  這是被征服者的標準動作。

  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微微抬頭,瞥了楊玄一眼,右手一動,竟然多了一把短刀。他飛撲過去,喊道:“楊狗,受死!”

  楊玄沒動,腦子里的問題換成了韓紀的那些分析。

  在他左側的王老二拔刀。

  呯!

  男子落地,脖頸中了一刀,恰到好處的割開了動脈。

  林飛豹輕咦一聲,“老二,你這刀法和內息,怎地不同了?”

  楊玄聞聲止住了思緒。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老二很無所謂的道:“就是上次暈厥了,一醒來我就覺著不同了。”

  屠裳大喜,“可有什么感受?譬如說經脈。”

  “我沒注意啊!”王老二體驗了一把,“好像是哎!”

  屠裳撓撓頭,“你修煉的時候就沒個感覺?”

  “感覺了啊!”

  “那你為何不說?”屠裳想動手毒打這娃一頓。

  “這個有什么好說的?”王老二滿不在乎。

  楊玄干咳一聲,“屠公別糾結了,按照老二的性子,這修為精進了,大概還比不上一塊肉干。”

  林飛豹卻頗有興趣,“正是這等無所謂,心無旁騖的性子,才能勇猛精進。”

  楊玄問道:“你覺著老二以后能到什么地步?”

  林飛豹的實力……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比當初的裴九要差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我覺著,老二以后……應當能比我強吧!”

  換個人聽到這個評價,整個人不是狂喜就是飄飄然。

  可王老二卻遺憾的回頭看了一眼尸骸,“可惜了五十錢!”

  他的目光緩緩看向那些惶然的百姓,心想若是里面再多幾個刺客該多好?

  一個五十錢,十個五百錢,能買好些肉干。

  屠裳問道:“老二,你以后若是成了絕頂好手,要作甚?”

  烏達嘟囔,“定然要開山立派,收些弟子養老。或是橫行江湖。”

  王老二撓頭,“跟著郎君廝殺啊!”

  “可天下太平了呢?”

  “那就……那就跟著郎君混飯吃。”

  絕頂高手還用混飯吃?

  眾人不禁絕倒。

  “果然是王老二!”

  韓紀見楊玄眼神柔和,就對老賊說道:“老夫看,以后這群人里面,就老二的日子最好過。”

  老賊說道:“當然。”

  路上遇到了報捷的信使。

  “右路軍拿下了信州。”

  楊玄一怔,“不是才將開始攻打嗎?”

  信使說道:“石將軍從雙峰和江城弄了數萬南周百姓,驅使百姓攻城……

  不過半個時辰,信州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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