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長生從散修開始 > 第二百六十一章 虛銀
  深夜。

  于鳳兒推醒裝睡的呂仲。

  她面色好一陣掙扎,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細聲道:“夫君,不若你就過去陪一下師尊吧。我,我真的好怕……”

  呂仲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實際他自己也是同樣如此。

  結嬰難,并非說說而已。

  一想到典籍中,所記載的那數不勝數的失敗案例,及近在眼前的金嵐結嬰渡劫失敗,呂仲就忍不住好一陣提心吊膽。

  腦海中,金嵐焦尸不停浮現。

  連金嵐這種宗門天驕,也跨不過的結嬰難關。

  他害怕水霓也落得同樣下場。

  眼下,已是五月末時。

  距離六月六花燈節,只剩七日不到。

  “呂仲啊呂仲,平時你自詡殺伐果斷,怎么到這個時候,反倒退縮起來了呢?”他不禁在心中自嘲起來,自己最好的選擇,自然是過去陪伴水霓。

  這樣無論結果如何,至少是再無遺憾。

  “我在怕什么呢?”呂仲心想。

  大概。

  是怕水霓也跟李荷君一般,天人兩隔再也無法見面吧?

  這時候,呂仲十分羨慕話本的主角,一個兩個的都是道心堅定無比,仿佛生下來便是如此,無論發生什么事也無法將之動搖。

  哪像他現在,都成心結了。

  若是任由其發展,化作心魔也不是沒有可能。

  果然,道心并非說堅定就堅定的,不經磨礪終究是虛有其表而已。他自詡道心堅定,如今看來也只是自覺而已。

  呂仲想到這里,摟緊了于鳳兒,輕聲道:

  “等我。”

  他決定去面對。

  ……

  露臺處,水霓憑欄望月。

  遠處翻涌不定的云海,恰似她此刻心境的具現。

  微涼山風吹來,將她披散的發絲攪亂,有一只大手將其撫平,卻是呂仲過來了,他一把將水霓擁在懷里。

  “你能來我很開心。”水霓坦然道。

  隨后兩人什么也沒說。

  就這樣,一直靜靜地站到天明。

  直到朝日初升。

  呂仲這時忽覺肩頭一沉,卻是水霓不知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不由苦笑一聲,將水霓扶回房中。

  將被子蓋好,他這才退出臥室。

  剛到門口,就見到站立不安的于鳳兒,后者像是松了一口氣,卻又馬上露出責怪表情,仿佛在怪呂仲不多陪水霓。

  “她睡著了。”

  “那……那不要打擾師尊了。”于鳳兒明明在傳音,仍是一副小心樣子。

  隨后兩人來到殿外云亭。

  呂仲本以為于鳳兒會追問,昨夜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卻不料她才剛一坐下,就倒在自己懷中呼呼大睡。

  這是心力過度損耗的表現。

  他不禁笑罵。

  “真是個傻婆娘!”

  ……

  六月初六。

  這一日,真靈宗掛滿了四靈花燈。

  山上山下,節日氣氛無比濃厚。

  可同一時間,也進入到最高等級戒備狀態。

  真靈山三千里內,此刻已被重重封鎖布防,真靈宗弟子晝警暮巡,任何進入此范圍的修士,都要遭到毫不留情的驅逐。

  千里范圍,褚月云等三名真靈宗長老,各自鎮守一方。

  百里內,由呂仲跟于鳳兒守護。

  暗中,兩名戰斗化身潛伏,分別是“復活”的尹理,跟新化身玄蒼。他們分別持著法寶,做好了隨時自爆的準備。

  為了兩人,呂仲可是將碧海宗擴大了三倍,才湊到足夠精魂。

  目光移向真靈山巔,半空懸浮著一道人影。

  正是此次渡劫的主角——水霓。

  她見時辰已到,遙沖這邊微微點頭。

  而后,碎丹!

  剎那間,一道驚人光柱沖霄而起。

  有異象生成。

  竟是白日星現!

  隨著漫天星辰的出現,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一輪清輝圓月自虛空中浮現。

  呂仲知道水霓修的也是“飛星傳承”,這一幕似是神通顯化所致。

  “嘶!”暗中有人倒吸涼氣。

  如此結嬰天象,誰知道結嬰后會是什么怪物?

  扼殺。

  必須要扼殺!

  仿佛是達成共識,真靈山三個方向同時有神秘勢力出現,以結丹修士為首帶著大批人馬,開始朝真靈山殺來。

  一時間,示警的焰火如林而起!

  呂仲盤坐于空中。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任務,便是阻攔到天劫降臨的時候。

  屆時,所有進入雷場范圍的修士,無論他們要做什么,抱著怎樣的目的都要先接住六九大天劫的一擊,頂不住當場就要化作飛灰。

  “還好到了六九大天劫,并沒有劫雷威能提升的說法。”呂仲慶幸道。

  六九大天劫恐怖如此,嘗試者可謂是百死一生。

  再繼續朝死里逼。

  明顯不符合天道留一線生機的做法。

  如此做法并非孤例,有典籍記載著傳言到了化神時的九九天劫,天道似乎還會感念修行不易,對渡劫修士有額外照顧。

  “可為何天道,不肯給凡人留一線生機呢?”呂仲忍不住想到這點,按理說來天道應該會給凡人修行機會,哪怕過程無比艱難。

  是覺得凡人出現天才的幾率較高,所以沒有留。

  還是……天道本身并不完美?

  不再多想。

  “夫君,那彌月不戰而逃了!”

  于鳳兒此刻目中帶火,心中恨極了彌月真人。她以為這位玄月一脈的真人,會看在四靈傳承的份上,不說血戰到最后,至少會象征性抵抗一下,卻不料竟是直接拋棄眾弟子。

  “隨她去吧。”呂仲面色平靜道。

  事實上,他早料到了這點。

  彌月真人本質就是個兩面三刀之人,他雖有抵抗合宗之意卻不徹底,面臨生命危險輕易便降了水霓,既往不咎招降卻有暗懷心思。

  如今選擇棄守而逃。

  再正常不過。

  “做好準備,我們先以雷霆之勢解決這支人馬,不然等其他方向失守,這些人匯合起來可就不好對付了。”

  “嗯。”于鳳兒輕輕點頭,而后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寶。

  千里距離,對結丹修士而言,數刻即至。

  來人是兩名結丹修士,分別是結丹中期的惡相黑臉頭陀,及一名結丹初期的玉面儒生。

  呂仲知道這兩人的來歷,俱都是南蠻有名的散修。

  黑臉頭陀無人知曉其真姓名,于是外界常喚其做“惡頭陀”。

  這一名號來源于他的出身經歷,據說昔年是玄陽域左道佛門中燒火的一名頭陀,因不堪同門的迫害而偷學功法,三十年也只是略有所成,后因事情敗露奮而殺人。

  頭陀逃出佛門后轉修仙道,不曾想這惡頭陀更具修仙天賦。一路干著無本買賣獲取資源,死在他手下的修士已不下千人,竟也能在百年內結丹。

  至于旁邊的玉面儒生,同樣是個傳奇散修。

  儒生名為許臨,他本是長春域一進京趕考的書生,一日雨夜借宿荒山野觀,遇見一條異種白蛇將斬殺,吞其膽食其肉。誤打誤撞下,竟完成了引氣入體,就此踏入仙途。靠著一門爐鼎秘法,一個甲子便結丹成功。

  這樣兩人,絕對是散修中的人杰。

  “聽說道友曾過屠蛟,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便讓我來討教一番!”惡頭陀雖是這樣說,可身形卻未有半分動彈,反倒稍稍后退了些。

  足可見他心中對呂仲的忌憚。

  呂仲如何看不出,這惡頭陀是在拖延時間,當即不再跟他絲毫廢話,催動遁術就朝他殺去。

  他動手的同時,于鳳兒也一并出手。

  相較有“結嬰種子”之名的呂仲,名不經傳的她看起來更好對付些,可等玉面儒生許林跟于鳳兒交手手,才知道這是大錯特錯。

  “直傷神魂,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許林駭然道。

  方才他只是跟于鳳兒對拼了一劍,便感覺神魂一陣刺痛,真不敢想象再來幾下,該是怎樣的結果?

  “是了,你是冰魄靈體!”

  此言一出,旁邊的惡頭陀幸災樂禍起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惡頭陀使的是一口戒刀法寶,里面煉入了一枚“血菩提”,這是南蠻修仙界有名的血濁之物,這口戒刀最能污穢別人的法寶。

  往常惡頭陀靠此寶無往不利。

  可如今撞到了鐵板,呂仲的紫幽極火專克此刀。

  才交手數回合,血菩提戒刀便萎靡不振,哪里還有剛祭出時血焰滾滾的兇厲?連帶著將其作為本命法寶的惡頭陀,此刻也是連連吐血。

  他這才明白,自己這是被耍了。

  請自己出手那人,根本沒提到陽火之事。

  惡頭陀很快想明白了那人的目的,顯然就是想讓他自爆金丹,不指望能拉呂仲下去,只要能削減其實力,便算作是回本。

  “啊啊啊!!!”

  呂仲面不改色,直接操控青璃劍將他斬碎。

  旋即,一道耀目光團升起。

  威能不完全的金丹自爆過后,呂仲衣衫完整的懸浮在半空中,體表星陽罡氣被削去大半,不得不服下一枚回氣丹藥,以補充法力恢復罡氣。

  另一邊,于鳳兒成功斬殺玉面儒生。

  她此刻呼吸急促,顯然過程也并不輕松。

  見暫時沒敵人過來,兩人便趁著這個難得機會,抓緊時間回復法力,調整氣息平復狀態,好迎接隨時到來的惡戰。

  不過百息工夫。

  原本星月異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滾滾的雷云。

  天劫很快便會降臨。

  半刻鐘后,云翳老祖那邊防線告破。

  他被一人拖著,三名結丹朝呂仲這邊飛來,為首的是一名結丹中期,余者皆是結丹初期,同樣都是散修出身。

  “倒是好手段!”呂仲佩服起那些宗門來。

  花重金請這些人出手,絕對是只賺不虧的好買賣,無論事情成敗與否,對他們來說都能得利。要么除掉一個未來元嬰,要么除掉地盤中的不穩定因素。

  可憐眼前三人,被人當作刀使。

  更可能的是,他們對此也是心知肚明,但面對渴求許久的修煉資源,終究是忍不住動了心,才會在靈契上簽下姓名。

  不管事實如何,呂仲都不會放一人過去。

  大戰再起。

  以一敵二容易,想要一人截住兩名結丹,卻是難以做到之事。呂仲無奈只得啟用了尹理,讓他使出融靈秘術拖住對方。

  “本體,有時候我真心覺得,讓你復活我是一個錯誤。”

  拋下一句話,尹理義無反顧沖了上去。

  “或許吧。”呂仲默想道。

  見到突然多出一名結丹中期修士,對面三人頓時知道自己的真實作用,成了他人用來消耗呂仲實力的工具。

  可知道了又如何?

  完不成靈契上的約定,他們就是逃走了也是死。

  只得硬著頭皮上。

  一刻鐘。

  以呂仲兩人勝利而告終。

  然卻是慘勝。

  呂仲雖然依舊完好無損,于鳳兒卻是受了傷。對面有一名老嫗擅使毒術,臨死前噴了口厲害毒霧,于鳳兒雖然及時服了丹藥,不至于被毒素傷到性命,但實力難免因此受損。

  更別說,化身也沒了一個。

  最糟糕的是,褚月云那邊也守不住了。

  就在方才,那個方向升起了一道蘑菇云,呂仲已經忍不住懷疑,褚月云是不是自爆了金丹。

  抱著于鳳兒,呂仲不禁笑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拼命,明明可以逃,逃到一個安全地方慢慢發育的。”

  論茍,他可以說是頗具心得。

  “夫君,這就是真實的你啊。”于鳳兒輕笑道。

  復雜而矛盾。

  沒等兩人休息多久,便有五道虹光掠至。

  “一、二、三……四,五!我還以為只有四個,你們不按套路出牌啊。”呂仲望著對面五人,目光最后定在一名結丹后期修士身上,那人雖然隱藏了氣息,但在天羅瞳面前毫無作用。

  “化一觀的道友,大方展現身份吧。”

  “不愧是呂道友!”那結丹后期的枯瘦老者贊了一句,而后將氣息徹底放開,同時目中燃起仇恨之火,冷笑道:“不知呂道友,可還曾記得一百一十二年前,在沉淵宮秘境長牙地穴,死在你手下的蓮音?”

  “當然記得,她那記雷法差點要了我的命。”呂仲回憶后說道。

  “很好,那你今天就死在這招下吧!”化一觀老道欣慰點頭,緩緩祭出九桿雷光旗幟,撫須大笑道:“呂仲豎子你記住了!

  殺你者,化一觀蓮音之師,虛——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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