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長生萬古:茍在天牢做獄卒 > 第101章 殺機暗藏
  “白衣術士?”

  張武有些詫異。

  術士,大多為星象、占卜、煉丹等職業。

  這些人即便被朝廷招募,也基本沒有實權,只能算皇家的門客。

  世家之威,一個術士又如何能鎮得住?

  就算你是搞出練氣丹的大宗師,在你沒有表現出將裴家所有人斬盡殺絕的態度之前,世家也未必怕你。

  不過看釋伏魔煞有介事的樣子,顯然這白衣術士很有來頭。

  呼圖豹拿著腰牌去喊人了,張武疑惑問道:

  “師叔,少林護道者,我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法,可否講講?”

  釋伏魔解答道:

  “少林傳承久遠,每隔百年都會挑選一位最杰出的弟子,想辦法讓其成為大宗師,為宗門護道。”

  “也就是說,此刻的少林有大宗師鎮世?”

  “不錯。”

  釋伏魔點頭。

  “厲害!”

  張武由衷發出驚嘆。

  怪不得當年蠻族入侵時,少林方圓五百里內沒有被鐵蹄踐踏。

  不是蠻族仁慈,實在是少林兇猛,蠻兵惹不起。

  其實就算釋伏魔不去請什么白衣術士,憑他天王的官身,少林護道者的身份,裴家也是不敢招惹的。

  少林不只出武僧,還有比世家更可怕的關系網和底蘊。

  天下武學出少林,放眼大坤,只要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哪個不和少林搭點關系?

  縱使他們自身所練武學不是少林的,他們的親朋、兄弟、故舊,總能和少林找到拐彎抹角的聯系。

  世家厲害,主要是因為認識的人多,影響力足夠恐怖。

  家族幾百年積累下來,世世代代出名人大官,廣積善緣,全天下都是故舊之后,不論走到哪里都有朋友,都能與當地豪強名門扯上關系,這才是世家的立足之本。

  當朋友多到一定程度,皇權亦可撼動。

  而且少林不止有武,還有佛和玄學。

  古代哪個官吏不迷信?

  誰不想找大師算卦?

  ……

  順天府衙門的人來得很快,領頭者乃是捕頭趙康。

  當年有人用兩萬銀票,找張武買死牢中三品大員,翻墻落入陷阱而死,上門處理的人正是趙康。

  一晃多年過去,當年身姿挺拔的趙捕頭,如今已五十多歲,老態盡顯。

  身形微微佝僂著,常年酗酒,整個人瘦削得不成樣子,頭發白了一半,眼角布滿皺紋,全身都在訴說歲月的無情。

  當了一輩子捕快,人老成精。

  趙康只是在門外觀望了一下,連酒樓的大門都沒進,便轉身吩咐兩個新來的捕快,你們立功的機會來了,定要守著門,勿叫兇犯逃走,而后帶著一眾老捕快們匆匆離開。

  不留人手,無視命案,直接走掉,上面追責起來無法交差。

  但留下與自己相交多年的屬下,也是不義。

  至于那兩個新捕快的結果如何,趙康也只能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事后給他們多燒紙。

  然而兩個捕快也不傻,只守著門,絕不進去多問一句,免得被打死。

  就這樣,堂堂的裴二爺慘死酒樓,竟大半個時辰無人問津。

  直至五城兵馬司的三百守備軍將酒樓團團包圍,連綿的火把將天空照亮。

  如張武所想的無腦劇情,不問是非帶領兵卒沖殺進來,要給裴二爺報仇……并沒有發生。

  領頭的城南兵馬司指揮使,進門一看見釋伏魔,趕緊抱拳見禮,當場又倒退著出了門。

  但守備軍并沒有退走,只是圍而不攻。

  直至等來個書生打扮,青衣長袍的裴家子弟。

  “裴兄,事情是這樣的……”

  經過一番詳細了解,裴勛點了點頭,整理儀容,進門不看裴二爺的尸體,只是朝張武和釋伏魔抱拳,恭敬說道:

  “二位前輩為民除害,有俠士之風,在下佩服。”

  “只是死者是我二叔,在下為親情故,想請二位前輩網開一面,容在下給親人收個尸。”

  裴勛躬身長拜道:

  “還請二位前輩開恩!”

  張武與釋伏魔對視一眼。

  點子扎手!

  若是無腦貨色,沖進來喊殺,事情還好辦。

  比誰的拳頭大就是了。

  老子一個準大宗師,還怕你不成?

  最怕的便是這種彬彬有禮的世家子弟。

  正所謂咬人的狗不叫,人家不惱也不怒,當面跟你客客氣氣,刀子都使在暗處。

  忍一時,先把尸體弄走,過后搞不死你!

  張武自己便是這種性格,深深知道這種人的難纏。

  尤其這廝很沒底線,裴二爺是你二叔,別人殺他,你竟說是在為民除害,把你二叔的名聲置于何地?

  釋伏魔曉得某人心眼多,江湖經驗比自己豐富,暗中傳音問道:

  “師侄,你看此事如何應對才好?”

  “好說,主要看師叔你的決心。”

  “我的決心?”

  釋伏魔愣了一下。

  張武傳音說道:

  “若師叔你決心足夠大,不妨再打一掌,多一具尸體。”

  “???”

  釋伏魔懵住。

  張武解釋道:

  “此子這等心性,看上去也就二十五歲,卻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心機城府這般深沉,絕對是裴家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今日若叫他出了這個門,他日我二人休想安生,與其放虎歸山,不如痛下殺手!”

  “……”

  釋伏魔目瞪口呆了一剎那,悶聲傳音問:

  “師侄,你是想與裴氏徹底開戰嗎?”

  張武反問道:

  “你覺得我們與裴氏還有和解的可能嗎?”

  “只要宮里那白衣術士愿意發話,裴家只能認命!”

  釋伏魔對白衣術士有著無比的信心,因為他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世家再強,這天下,當家的還是蕭氏皇族。

  “師叔,你有些天真了。”

  張武搖頭說道:

  “即便皇帝發了話,蕭氏皇族的大宗師也發了話,裴家同意息事寧人,你認為事情就算完了嗎,仇恨便能放下嗎?”

  “他裴氏還敢如何?”

  釋伏魔冷哼一聲,霸氣外顯。

  張武頓覺心累。

  年齡大小,與心智是否成熟,關系不大。

  這便宜師叔明顯沒見識過什么陰損手段,也沒吃過大虧。

  人家自己不出面,找人下毒,暗殺,陷害,讓你身敗名裂,都非常簡單。

  不要說世家之威,門客成群,手下的奇人異士數不勝數,就算張武想陰釋伏魔一把,都是手到擒來。

  隨便給你飯里下點藥,弄個窯姐來,你不是和尚嗎,一覺醒來讓你倆光溜溜躺大街上,都不用殺你,你自己就得羞愧自盡而亡。

  殺人不過是下乘手段,誅心才是王道。

  讀書人看不起混江湖的莽夫,自有一番道理。

  回了回神,眼見釋伏魔對自己痛下殺手的提議不以為意,張武也只能一聲嘆。

  人與人的見識閱歷并不相同,沒法強求。

  而釋伏魔也說道:

  “憐你一片孝心,把尸體帶走吧。”

  “多謝前輩開恩!”

  裴勛躬身再拜,朝門外招了招手,讓守備軍們收斂好尸體,客氣抱拳說道:

  “打擾兩位前輩用飯了,在下告退。”

  “慢!”

  張武突然抬手問道:

  “觀你言行氣度,均是非同凡響,不知高姓大名?”

  裴勛心頭一凜,下意識想要虛報姓名,但想到自己名聲在外,人家打聽你很容易,也只得照實說道:

  “在下裴勛。”

  “原來是裴公之子,久仰久仰。”

  裴公,裴天正,隆慶三十六年兵部尚書,兼內閣學士。

  后入閣為次輔,但僅當了三年多閣老,便因言獲罪,辭官回鄉。

  之后,蠻族入侵。

  裴家是少數沒遭蠻夷殺戮的大族世家。

  張武露出仰慕神色說道:

  “裴家累世經學,有教化萬民之德,實在失敬,剛剛我等一時沖動出手,此刻細細想來,裴二爺只是調戲良家婦女,罪不至死,誤殺了他,罪在我二人。”

  頓了頓,張武認真抱拳說道:

  “我們倆愿束手就擒,給裴二爺一個說法,殺人就要償命,還請裴公子將我們綁殺了吧。”

  裴勛一愕,有些蒙圈。

  莫非裴家的影響力已到了提個名字,便可讓江湖豪客自愿奔命的程度?

  裴勛不這么覺得。

  更不會自信到憑門外那些小兵卒,去動天王級別的超一流高手。

  盡管他摸不清張武想干什么,卻察覺出其中有詐。

  當下回道:

  “前輩您多慮了,是非公斷需要官府來調查,在沒有結果之前,疑罪從無,在下如何能對二位動私刑?”

  “我們兩人真心想給裴二爺賠罪!”

  在釋伏魔怪異的眼神中,張武堅持說著。

  可裴勛只是搖頭,固執己見。

  見對方半點動手的意思都沒有,張武只得暗暗散去掌勁……

  而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說道:

  “既然裴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那我們便相逢一笑泯恩仇。”

  “這杯酒,我敬裴公子!”

  張武雙手將酒杯舉高,真誠無比的敬向對方。

  裴勛后退一步,同樣真誠抱拳說道:

  “前輩,實在抱歉,父親曾言酒是刮骨刀,對在下有嚴格要求,不許飲酒。”

  “哦?”

  張武故作驚訝說道:

  “我們倆是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只曉得按照江湖規矩,敬酒不喝,便是看不起對方。”

  “這……”

  秀才遇上兵,裴勛已有預感,這一關不會好過。

  而釋伏魔腦子再慢,此時也看出了張武的動手意圖,當下幫腔說道:

  “阿彌陀佛,裴施主你既稱呼我們倆為前輩,此刻長者向你敬酒,你個后生晚輩,豈有拒絕的道理?”

  “……”

  縱使裴勛心機再深沉,這一下也不由得面色一苦。

  不喝,不給面子,當下便死。

  喝了,八成有毒,還是得死。

  見對方遲遲不接酒杯,張武冷聲說道:

  “看來裴公子真是看不起我們倆,我等雖是江湖莽漢,但也要面子,敬酒不喝,那只好要你喝罰酒……”

  話音還未落下,被殺氣一沖的裴勛,迅速搶過酒杯,一飲而盡。

  “前輩,這樣可以了吧?”

  將酒杯倒轉,一滴酒都沒有灑落出來,裴勛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突然,門外一陣騷亂,馬六身穿飛魚服,在眾多鎮撫司力士的拱衛下進門,將裴勛堵在了門里。

  “怎么回事?”

  六叔不怒自威,殺氣凌厲,掃視全場。

  裴勛心頭發寒,連忙行禮道:

  “見過馬千戶。”

  馬六上下打量對方一眼,扭頭看向張武,投去個詢問的眼神。

  “六叔,裴公子很給面子,喝了我敬的酒,放他離開吧。”

  馬六秒懂,揮了揮手,讓身后的力士們讓路,對裴勛警告道:

  “你二叔給五城兵馬司輸送劣質兵器,你裴家去年冬天給幾十萬邊軍供應劣質棉衣,凍死的將士超五百人,還與蠻族暗中勾結,走私通商,倒賣軍械,就連影衛也與你裴家多有來往,回去告訴你爹,好自為之!”

  霎時間,裴勛全身濕透。

  他是有心機城府不假,但也要看對面是誰。

  惹了馬六,每天在簡報里給皇帝講你裴家的爛事,比后宮娘娘的耳旁風還恐怖。

  你裴家腦袋再大,也頂不住沒了內閣約束的皇權。

  如今景皓帝的權勢,乃是大坤三百年來最鼎盛的時候。

  朝廷真想收拾你,李嵩山等三大閣老被滅族的慘狀就在眼前。

  裴勛什么都不敢講,只得朝馬六抱拳行禮,躬身悶頭走人。

  “行了,都散了吧。”

  六叔擺了擺手,掏出一萬兩銀票,扭頭朝鎮撫司眾人說道:

  “兄弟們都去買酒喝,今晚玩高興些,賬算在我頭上。”

  “多謝大人!”

  一幫校尉力士喜笑顏開。

  馬六一嘆,果然,錢財是收攏人心最有用的利器!

  他這個位置不好貪,還要多虧了“親兒子”的銀票。

  不多時,呼圖豹也回來了。

  不過白衣術士卻沒跟他來。

  “師叔,我進入甘泉宮,隔著簾子看見個白衣術士在煉丹,我把事情講了一下,他說他會和裴家說一聲。”

  頓了頓,呼圖豹說道:

  “不過他叮囑你,以后出門在外,小心為妙,世上最復雜的東西是人心。”

  “另外……”

  “另外什么?”

  釋伏魔皺眉問道。

  呼圖豹嘴角抽搐說:

  “那白衣術士還讓我奉勸你,最好隱藏身份,去天牢當幾年獄卒,磨練一下心智,多和犯人交流,增加一點閱歷,免得少林敗落在你手里。”

  “……”釋伏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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