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長夜諜影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又現一人
  聽到紀成林的匯報,方如今點點頭。

  紀成林、智惠東等人都是精兵強將,做事非常得力,這些事情交給他們去做,自己能夠省心不少。

  這時,聽紀成林接著道:“這四十六個人當中,都沒有隨身攜帶武器,也沒有發現其他的可疑物品,他們的身份證件大致也能對的上。之所以將他們列為可疑人員,主要是他們不能合理地解釋,為什么在這個時間段出現這里。”

  方如今道:“身上沒有武器和可疑物品,并不代表他們沒有攜帶過,也許只是為了躲避盤查將武器暫時藏了起來。你讓兄弟們留意一下周圍,尤其是垃圾筐等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指不定會有收獲。另外,這四十六個人,都集中到一個院子里,我要親自審問!”

  他自認為自己比紀成林等人更加的細心,翻箱倒柜的事情讓那幫手下去做,審問的事情還是要親力親為。

  智惠東瞇著眼睛道:“方組長,依我看,這一次說不定已經有大魚游到了咱的大網里。之前審問汪廣匯的時候,就領教過你的審訊工夫,這次有幸又能見到了。我可得多學習學習。”

  對比自己年輕不少的方如今,智惠東始終擺出一副謙恭的姿態,這也是他向方如今示好的一種方式。

  兩人寒暄的這會工夫,紀成林已經命人將四十六個可疑人員全部都集中到了隔壁的院子中。

  方如今和智惠東從后門走進了后院,并沒有直接和這些人照面,而是來到了一間西廂房中。

  這里本來是主人家的一處佛堂,屋子中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只是兩名行動隊員一左一右站在門口,為佛堂平添了幾股肅殺之氣。

  方如今走到窗戶前,隔著玻璃向外看去,透過一個月亮門洞,可以看到前院密密麻麻地蹲著一群人,都是雙手抱著頭,周圍有荷槍實彈的行動人員負責看守。

  “老紀,可以開始了!”

  紀成林答應一聲,旋即拿著花名冊,讓門口的行動隊員按照順序叫人,一組五人。

  最先進來的五個人,有三個是本地人,兩個是外地人,其中一個來自江西,一個來自江蘇。

  兩個外地人的口音都沒有什么問題,一個是來做生意,結果在臨城被人騙走了貨款。

  另一個則是來臨城投奔叔叔,結果嬸子不同意叔叔收留他,他一怒之下憤然離開叔叔家,身上的錢也都花光了,只能是在大街上流浪。

  三個本地人的理由也是各式各樣。

  一個趁著老婆回娘家的時候約了新認識的舞女吃飯。

  一個剛剛從監獄里放出來才半個月的貫偷,正打算在這片兒重操舊業,還沒開張就被逮了。

  還有一個在碼頭扛活的力把式,因為工頭克扣工錢,一氣之下何人人家動了手,結果遭到了工頭等人毒打,錢沒賺到,還受了不少傷,怕家人擔心,這兩天一直沒敢回家。

  大千世界,眾生皆苦。

  這就是如今這個世道的現狀。

  當然了,方如今可不是來聽他們講故事的,在詢問他們個人情況的同時,還特意地問他們是不是發現有什么可疑的人員。

  在某些時候,說不定他們就是目擊者,跟日本間諜打過照面。

  至于他們敘述的個人情況,證實起來并不難,但是需要時間。

  連著審了六組,三十個人還沒有嗅到那種熟悉的味道。

  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負責搜查的行動隊員在一口水井井沿下方的石縫里,發現了一支南部式手槍。

  據發現這把手槍的行動隊員講,之所以有所發現,是因為槍口部分露在外面,應該是有人在倉促之間將手槍藏起來的。

  方如今將手槍接過來,仔細地檢查好了一下,槍身上還有黃油的氣味,看上去保養的十分仔細。

  南部手槍的出現,更加說明周圍就有日本間諜。

  如果說之前都是猜測,那么現在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

  “老紀,現在幾乎已經肯定至少有一個日本間諜在我們的大網里了,但是另外一個狐貍尾巴還沒有露出來。”

  剩下的幾組很快都審完了,并沒有什么重要發現,這些人雖然見過穿白襯衫的男子,但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很深,無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方如今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在茶攤發現的那個白襯衣和他是照過面的,只要再見到,方如今肯定能認出他。

  但這四十六個人里沒有此人,方如今不信邪,找來之前店鋪的老板,讓他指認兩個白襯衣,結果也是一無所獲。

  街面上沒有,難道是已經潛入了人家家里,暫時躲起來了?

  智惠東本來是信心滿滿的要抓個日本間諜,可四十六個人審過了一輪,也沒有發現,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方組長,我看日本間諜八成是進了人家家里,這樣吧,我帶人去搜,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飛天遁地。”

  其實,方如今此刻也正有這個打算,正想開口說話,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行動隊員快速地跑了進來,方如今叫不上他的名字,但知道他是智惠東的手下。

  “組長,隊長,有個趕車的車把式說要見這里的長官!”

  “哦?車把式?”

  智惠東揮揮手:“一個趕車的,能有什么事情,你告訴他沒事別來添亂。”

  行動隊員答應一聲,剛剛轉身,就被方如今叫住了。

  “你把他叫來!”

  行動隊員最終還是得聽最高長官的命令,當即轉身而去。

  智惠東疑惑道:“方組長,一個趕大車的找你能夠有什么事?”

  “我聽說劉海陽在盤問其中一個穿白襯衣的男人時,一匹騾子忽然發狂了,這才導致那個目標趁亂逃跑。”

  方如今原本想讓劉海陽打個頭陣,結果那個白襯衣并非是孤軍作戰,還有人策應他撤離。

  只怪當時自己并沒有現場。

  當聽到有趕大車的人要見長官,他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受驚的騾子。

  不多時,剛才那個行動隊員帶著一個四十多歲的車把式走了進來。

  這車把式穿著一身黑黢黢的半搭褂,左肩斜掛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還有半截衣服從袋口露出,看上去像是個不修邊幅的人。

  車把式進屋他首先就看向智惠東。

  顯然,智惠東的年紀大,看上去更加的成熟,也更像是長官。

  智惠東沒等他開口,便道:“這是我們長官,你有什么事情向這位長官講!”

  車把式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顯然沒有想到長官會這么年輕,他將挎著的布袋里下意識地往身后背了背。

  “受驚的騾子是你的?”方如今開口問。

  “是我的!”車把式一張口,露出滿口的黃牙。

  “有沒有看見那個在你騾車上動手腳的人長什么樣?”

  車把式重重嘆口氣:“這個天殺的王八蛋,這匹騾子我才入手了一年多,全家老小都指望著它吃飯呢!你說,竟然被人用刀捅成了那樣,這不,前腿也傷了,天殺的……”

  智惠東板著臉打斷他的話:“我們長官問你話呢,別扯那些有的沒的,撿重要的說。”

  車把式擦了一般汗,忙道:“是,是。當時我剛好給林家酒館送了一些菜,交割完后剛剛出門,就看到我那騾子驚了,當時給我嚇得……”

  智惠東重重咳嗽幾聲。

  車把式眼神一緊,縮縮脖子,忙將話題又拉了回來:“我當時還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人,站在騾子身后不遠,別人都嚇得不行了,就他跟沒事人似的。”

  “他媽的,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后來,我找到我那可憐的騾子,這才發現屁股上被人扎了一個窟窿,這天殺的王八蛋,太他媽的狠心了。忽然,我就想起來了,當時那個穿白襯衣的家伙袖口上還有血跡呢,一定是他干的。”

  車把式的敘述基本上和方如今推斷的差不多,讓騾子受驚只是為了在大街上制造混亂策應同伴脫險。

  “長官,你可一定要把這個混蛋抓住啊,我的騾子可不能白白這么傷了。”

  車把式說話雖然啰嗦,但看到方如今人長得年輕,話還是敢講的。

  智惠東暗中嘆氣,知道是日諜的同伙暗中在騾子身上都手腳又能有什么辦法,沒看到相貌特征,人家換件衣服就可以輕松地擺脫。

  方如今盯著車把式,久久不語。

  車把式心中不由地一慌。

  “你不是一個人來送菜的吧?”

  方如今忽然開口問道。

  “啊……是,我們家小三子也跟我一塊來了,說好了我先送菜,他再跟我去幾家賒賬的老客戶那里收賬,老是賒欠著我也撐不住啊!”

  “他人呢?”

  “說起來我就有氣!本來我是讓他看著騾子和大車的,哪知道這小兔崽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這才讓那個天殺的把我的騾子禍害了。這小子回來之后,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行了,你先出去吧。再想起什么來,再過來找我!”

  “長官,我知道你們搞出這么大的陣仗抓人,說明那天殺的肯定是犯過大案的,說不定還殺過人!要是一會兒找到他了,可別一槍斃了他,不然我給騾子治傷的錢都沒出要去……”

  智惠東皺著眉頭將話癆一般的車把式送出去,這才轉回來對方如今道:“方組長,你怎么知道他還帶著孩子來的?”

  “他挎的布袋子里有一件小孩子的衣服,衣服被汗水浸透了。”

  智惠東恍然大悟。

  方組長能夠挖出那么多的日本間諜不是沒有原因的,人家觀察就是細致。

  “智隊長,一會兒吩咐下去,讓兄弟們在搜查的時候順便幫車把式找找孩子!”

  “是!”

  半個小時之后,車把式帶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小男孩過來了,見到方如今之后澤冉是一番千恩萬謝。

  原來,小三子在看大車的時候,剛好看到旁邊捏泥人的小攤,一時好奇便湊過去看人家捏泥人,一時入了迷。

  等聽到騾子發出一聲慘叫的時候,嚇得慌忙轉身,這才發現出大事了。

  騾子就發瘋了似的在街上亂闖亂撞,小三子直接被嚇傻了。

  他爹對待騾子比對他們兄弟還好,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之后,小三子心中害怕的很,便躲到了附近的一個橋洞子下,好在被兩個行動隊員在搜查的時候發現了。

  車把式在兒子后腦勺上扇了一巴掌:“你個臭小子知不知道闖了多大的禍?”

  方如今伸手攔下車把式的手:“先不急著打孩子,我有話要問他。”

  旋即,他看向小三子道:“當時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的人?”

  小三子點點頭:“看到了。我爹說就是他傷了我家的大青!”

  原來,他當時也看到了穿白襯衣的藤田康,只是他一個孩子并沒有想那么多,沒有將藤田康和傷了他們家騾子的壞人聯系在一起。

  “那看到他去了什么地方沒有?”

  “鉆進了金家巷!”小三子經常隨著他爹來這里送菜,對地形比較熟悉。而且,他當時就站在金家巷的對面,將藤田康撤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車把式咧開嘴,露出滿口的黃牙,對兒子道:“你躲的那個地方,叫……叫什么清水橋,是不是從金家巷就能過去?”

  聽他這么一問,方如今心中一喜,又問道:“小三子,你是從金家巷去的清水橋?”

  小三子點點頭:“那是去清水橋最近的路。”

  “你為什么要躲到清水橋下?”

  福緣酒樓周圍河汊縱橫,可不止清水橋一座小橋,最關鍵的是清水橋并不是最近的。

  “因為……因為……”

  關鍵時刻卡殼了,不僅讓方如今和智惠東著急,更急壞了車把式這個當爹的。

  車把式在兒子屁股蛋兒上踢了一腳:“長官問你話呢,別吞吞吐吐的!趕緊說!”

  “我……當時……”

  原來,小三子在逃避父親責罰的路上,差點被人撞到,他發現其中一人正是之前的白襯衣,不過此時已經換了尋常衣服。

  這兩人神色慌張,不像是善類。

  片刻之后,小三子遇到了一個警察,向警察說了藤田康和平尾晃可疑的事情,那警察當即表示會處理。

  等小三子去了河邊,沒多久他就發現那個警察帶著一個男人匆匆地往這邊走,小三子看那個男子面熟,正是跟藤田康一起的那個人。

  他當時還以為是警察抓到了人。

  豈料,警察帶著那個男人行色匆匆,倒像是要急著趕路一樣。

  小三子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兒,企圖躲開兩人。

  可最終還是被對方發現了,那警察招手讓他過去,小三子嘴上答應著,卻調轉身形跑去。

  警察和身后的兩個男人便在后面追他,直將小三子嚇得是魂飛魄散。

  憑著熟悉地形的優勢,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身后的追兵,躲到了清水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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