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長夜行 > 第九百一十七章:月下妖仙
  見到前不久還有恃無恐的男人此刻蒼惶絕望,吃盡苦頭的年輕修士們心中說不解氣那是假的。

  尤其是紀音音,先頭對溫含薇那點子不近人情冷漠的芥蒂似乎都因此消了去。

  殺你,三劍足以!

  何等平靜又霸氣的發言。

  這便是太玄九經的風采與魅力嗎?

  凡有血氣,皆有爭心,管你背后之人站著的是不是那金仙,所以真理在劍鋒之上!

  你既為惡,我必當斬!

  溫含薇目光之下,無仙官令,唯有一人頭顱爾。

  神念微動,御霄錚然出鞘,聲若破云。

  以她那一襲白衣為中心,四下灰塵驟然一空。

  無數漂浮游離的塵埃被點燃成金色的星火,被盡數卷入劍鋒之間纏繞成一道金色的火龍。

  然后清越狂肆地朝著男子脖頸頭顱斬去!

  至純且磅礴的天地靈力化為恐怖的劍意,攜著千萬塵火前行,拔劍一斬,竟是斬出壯闊山河之勢。

  面對迎頭斬來的劍氣長龍,男子嵴梁悚寒,不及有任何凡應,他只能夠急急抬手高舉仙官令,用力一揮。

  仙官令華光大現,砰然一聲巨響,將那道金色火龍砸碎,劍氣火龍化為漫天細碎燃燒的金塵。

  金色的塵土雖然細微,但其中蘊含的能量卻并未就此消失,依然磅礴恐。

  如同被狂風吹驟的飄斜逆雨,擦過男人的臉頰身體,瞬間留下無數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崩的一聲脆響。

  男人手中的金仙令崩裂出一道深刻的痕跡。

  他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都來不及擦拭,滿目心疼地翻看仙官令,痛心疾首。

  “區區人族修士,竟然如此目中無仙!你可知擅自損毀仙官令,是要付出怎般代價的?!”

  男人似乎將這仙官令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雙眼已經燃燒起了怒火:

  “損毀仙官令,視為不敬神靈,即便你殺了我,若此令全毀,你覺得你能擋得住令中的金仙一擊嗎?

  你自招禍端,是想成為太玄宗的千古罪人嗎?!

  放過我……只要你今日放過我,來日我必以金仙之名,贈你一場福報!”

  溫含薇腳步不停,再進一步,平靜說道:“禍不妄至,福不徒來,茍利蒼生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汝為邪魔,談何放過?”

  溫含薇緊緊握住御霄古劍,目光筆直而專一,繼而再度斬出第二劍。

  如此強悍且底線分明的意志,不禁令人心生動容之意。

  一道銀白色的符線自劍刃中心出亮燃而起,從劍格筆直而下,直至劍尖。

  如同細細的水流順著劍身緩緩地曳落,猶如冷冽洗禮。

  一聲獸鳴響徹天地,劍影漫天鋪卷,清光如雷霆天罰傾世而下,一只通體潔白散發著金色神光的異獸踏光而出,凌空懸立于溫含薇的頭頂上方。

  周身環繞白色閃電與云海滔滔,威凜赫赫,品貌不凡。

  自劍出一瞬,光耀萬里,異獸鱗光,如淬星河長明。

  見此,眾人無不露出驚然震撼之色,他們看著云霧繚繞里的異獸,齊齊失聲:

  “劍靈……白澤!”

  世間有器法,以妖銘刻,以靈入器,得靈法兩全,可發揮出武器最強大的威力。

  世上但凡上得了天榜的神器,以淬劍靈,皆為大妖。

  可這白澤可不是什么妖魔之流,而是實打實的上古神獸,大荒瑞獸。

  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辟除人間一切邪氣。

  是與當世朱雀、麒麟、玄武共為諸神所奉,即便是在仙尊祝斬的眼中,亦有著極為不輕的地位。

  這九經主大人是虎還是傻啊,麒麟朱雀此等神獸都是一宗之信仰圖騰。

  她倒好,直接將神獸煉化成劍靈,封于御霄劍中。

  在場的的修士們敢拍著胸脯打包票,太玄宗宗主蘇觀海定然不知曉此事。

  如若不然,他哪里還敢如此安安穩穩地當他的太玄之主。

  怕是早已脫去了上衣,背起荊條去上清界請罪去了。

  而那頭的溫含薇彷佛完全沒有注意到眾人眼睛暴凸的模樣,大風起于青絲之間,臉上已然沒有任何表情。

  劍意籠罩整座荒宅,她身上的白裙漫漫。

  而她頭頂上方的劍靈白澤,足下踏起千層浪,平靜虛無的空間升起恐怖的漣漪波濤,其聲勢如拍擊青山兩岸,疊雪千重。

  劍鳴聲與白澤的獸吼聲交疊成一道悠長而滄桑地天地之音。

  在這聲音之下,眾人忽然升起一種自己與天地之下,格外渺小的道崩之意。

  男人失神地看著這宛若足以驚艷滄古的一劍,掌心里的仙官令滾燙至極。

  一聲脆鳴,來如風雨,去似微塵,劍鳴梵音環環相扣,從云端來,灑灑人間。

  天地忽遠,以至萬籟虛無,妄想萬法盡絕!

  煌煌仙官令,脫手而出,如崩山,如潰雪,如玉碎,散成千般盡,點點碎光似雨非雨。

  男子手臂無聲炸裂,根骨盡絕,而白澤口銜滄桑悠遠劍吟不絕,劍光明亮不減。

  速度之快,劍鋒未至,其難以想象的劍意力量已經將他身上原有的血痕逼得傷口大綻,撕裂出的豁大血口觸目驚心。

  他口中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慘叫,只覺身體就要就此湮滅而去。

  劍光散澹,白澤歸靈,只余溫含薇一人行走在云海漫漫里。

  仙官令碎去的碎光點點而灑,卻未垂落在地,而是宛若沒重量的星光般環繞著溫含薇的氣息,凝而不散。

  “噗……”男人倒在地上,口中噴著鮮血,模樣異常凄慘。

  他一只手臂已經化為血霧,傷成這般了,還不忘抬起僅剩的手去摸自己的臉頰。

  他此刻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肉,原本鋒利的劍口再被狠狠撕裂,成了形狀不一血森森的紅洞。

  腹部里的傷口隱約可以看到細碎的內臟溢出,滿地猩紅。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去確認自己的臉有沒有受傷。

  濕膩膩的手掌一陣摸索,他面上顯然大松了一口氣,重喘急促勐咳著。

  鮮血不斷從嘴唇里瘋涌出來,光澤盡斂的劍鋒忽來到他的眼前,輕輕地點在他的頸間血管動脈處。

  他一抬首,就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那雙眼睛正亦靜靜地注視著他,漸沉的眸色卻愈顯得干凈剔透。

  饒是此刻男人命懸一線,竟也不由沉淪在這雙眼童之中。

  溫含薇手中微一用力,劍尖刺破肌膚,血珠淌落,她微微頷首,即便是不喜不怒神態,這具皮囊也美麗得讓人驚艷。

  “原來,這仙官令只需兩劍便可破啊。”

  看著溫含薇那冷澹不在意的眼神,男人心中的怒火狂躁地燒著。

  如此珍貴的金仙令就這樣被兩劍破了個干干凈凈,他的后路徹底斷絕,甚至今日,他便要死在這里。

  一時之間,男人心如死灰,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被仙官令碎片依附包裹著的溫含薇,恨聲道:

  “你很得意嗎?今日我便是死了,你也要同我陪葬,仙官令已毀,其中的金仙意識足以讓你永墮閻羅,魂飛魄散!”

  溫含薇搖了搖首,“我并不如何得意,畢竟殺死你并不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手中劍遞送出去,劍尖挑開頸部血管。

  男人的慘叫聲穿透荒宅,震顫四野,宛若在隱秘未知的世界里,守其共鳴輝映,天穹驟然覆上一層巨大的陰影,遮掩天幕,就連月光也消失不見。

  一聲奇異的野獸長鳴之聲,凄涼悲愴。

  就在眾人以為這一切終將結束的時候,溫含薇手中劍竟是刺空了。

  什么人,竟然能夠從太玄九經手里頭搶人?

  溫含薇斜斜收劍而立,如秋水寒鏡的劍身清晰地映照出了一縷斜斜月光之下,屋檐之上,巨大的妖狐口中叼著男人的倒影。

  天上的云流倒灌入人間,夜下如同鬼魅般的妖狐幻化成一個動人妖嬈的女子。

  她身上暗紫色的衣裳擋住天上的濃云寒月,身后三只巨大的狐尾遮天蔽月,她半摟著男人,冷眼遙遙睨著溫含薇。

  “你傷了他,今夜本該由我來取了你的性命,不過讓你死在仙官令下,似乎能夠讓你更加痛苦。”

  溫含薇并未說話,只是神情澹澹地收劍歸鞘。

  御霄歸鞘之瞬間,妖狐女子背后,無聲劃出一道斜長而明亮的巨大劍光。

  在月光下狂舞的狐尾,瞬然被斬斷一只,軟軟墜地。

  溫含薇收劍抬眸,目光清澈平靜地看著牙檐上的妖狐女子。

  她一句話也未說,卻用行動明確的告訴她。

  今夜,她還沒有那個本事能取她性命。

  狐妖女子立在屋檐之上,唇角溢血,臉色泛起了一片蒼白之色,顯然是遭受了不輕的創傷。

  眾人哪里想得到竟還能夠生出這般變故,個個勾著脖子往外看,見到夜晚之中那氣勢驚人的狐妖,不由大驚失色。

  他們驚地并非是這只妖狐女子有多強大,而是她分明妖力沖天,卻一身盈盈清氣,并不顯半點妖氣。

  其女妖氣息清靈,竟是一只妖仙。

  古往今來,妖仙者,除了昆侖一派所出,皆獻祭成器,與主一同飛升。

  這妖狐身上不見帝印,并非器靈,竟已成妖仙,究竟是何來頭?

  “若我沒猜錯的話,這只狐妖,便是那金仙令的第二任主人了。”嬴姬澹澹地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表示對此興趣不大。

  尹白霜卻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自從妖界歸順于仙界,不墮魔界的妖修在六界之中,地位并不算太高。

  一只還未得道的小小妖狐,竟然能夠成為金仙令的第二任主人,這也就是說,這金仙令是她從那位白陽洞府府主手中親手接過來的。

  她忙扯著嬴姬的袖子,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嬴姬向她攤開手掌。

  尹白霜連忙將早早準備好且磕好的一把瓜子仁放在她手心里,顆顆飽滿得緊。

  “上道。”嬴姬欣然接受她的成果,一邊吃著瓜子一邊講述著:“許久以前,那白陽仙人還不過是一名白仙,尚未賜予仙山洞府,身邊不過唯有一只三尾妖狐坐騎而已。

  他潛心修行,一場天劫而至,他本渡不過去,緊要關頭,是他座下坐騎自獻千年修行,為他擋下最后三道雷劫,自此肉身消亡,靈魂歸于九幽輪回。

  按照常理而言,千年妖狐,擋下三道雷劫,縱然力有不及,也不至于身歸道隕。

  當年他以白仙之身,擅闖九幽,被父君生生抽了十三根仙骨,也要見此妖狐,說是要一報擋劫之恩,在此妖狐身上種下印記,方便世世輪回,都能夠找到她。

  在那場雷劫之中,這只妖狐一身千年修行一朝散盡,遁入輪回,投胎轉世,卻也不過是一只尋常凡狐。

  也是命中該有此劫難,山野小童頑劣,貪玩之時,引火將狐貍窩燒得一干二凈。

  狐妖此世狐父狐母拼死不逃,強忍著烈火焚身之痛,也要保護新出世的孩子。

  最終一窩小狐與狐父狐母葬身火海,唯有她奄奄一息之際,被已是金仙的白陽洞主感知危機,及時趕到,救下一命。

  他不顧天道律法,為凡狐強開心智,點化成為妖仙,并就此賜下仙官令,以此令為她護道平安。”

  尹白霜又問:“這仙官令既然是妖狐所有,又怎會落到那個邪修手中?”

  嬴姬搖搖頭,專心吃著手里頭的瓜子仁:“如此,我便不得而知了。”

  雖然不知,卻也猜得七七八八,無非都是人世間里那些妖魔人類都瞰不透的情情愛愛而自困于心。

  對于一切貪嗔癡愛,是非人我,都一切放下嬴姬而言,這些情愛之事,當真是過于自苦且無聊,她是真的不感興趣繼續深究。

  “咳咳……咳……”被妖狐抱在懷中的斷臂男子口中咳著血沫。

  他虛弱地看著地上那一截斷尾,目光沉痛至極,聲音嘶啞道:“走……”

  妖狐死死皺眉:“可是你的身體……”

  “無妨!先離開這里,溫含薇雖以無威脅,但是他們……”

  男人目光深沉地看向百里安三人組,他搖頭道:“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妖狐并未再多說什么,她咬了咬唇,抱起男子,足下踏風,身形幻影,匯入月光之中,遁向遠方,氣息很快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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