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阿姨，你相信嗎？不是我想要害我舅媽，而是我舅媽想害我！”
佳佳看著梁志潔，表情頗為復雜。
“我是坐出租車回來的，在江城市火車站，是吳遠強的前妻把我放在那里的。”佳佳攥著手：“我回家，在家門口碰見了那個叫劉志宏的女保安，她像是刻意等在那里的。”
“是劉志宏？”梁志潔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抓住佳佳的胳膊，湊近她，一字一句道：“你在家里做的那些都是她教你的?!”
“她沒有，你為什么會這么想？”佳佳有些疑惑地看著梁志潔：“你似乎對她們很有敵意，先是吳遠強的前妻，跟著是那個女保安，那位李警官甚至還提到了另外一個名字——魏萊！”
梁志潔的身子向后撤去。
“你不相信我？”佳佳掙扎著起床：“我家里的事情真的是我舅媽做的，是她想害我，結果她把自己給害死了。”
“我相信你！”梁志潔掐著太陽穴：“但我需要你告訴我，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舅媽……””梁志潔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我姥姥心臟病發，舅媽在羞辱了她一番之后喂她吃了顆藥。舅媽說她不怕我知道那些事情，還說要不要報警隨我的，反正沒有警察會相信我。我想要報警，被姥姥叫住了。”
佳佳又開始用力地咬嘴唇：“姥爺沒了，媽媽沒了，舅舅也……姥姥說我們家里不能再出事了，再出事整個朱家就完了。盡管我不姓朱，可在姥姥心里，我跟那兩個弟弟妹妹是一樣的。”
“后來呢?”
“我答應了姥姥，說我不會報警。”佳佳將自己的頭發撥開：“我去扶姥姥起來的時候被我舅媽給襲擊了。”
在佳佳的后脖頸上，有一塊明顯的淤青。
“這個，是我舅媽用我舅舅的煙灰缸砸的。煙灰缸就放在茶幾下面，你們要是去過我家，應該能看出來。”佳佳摸著后脖頸：“我是被水泡醒的，醒來就在浴室的那個浴桶里。我掙扎著起來，看見舅媽在浴室外面忙活。浴室的門開著，她在用剪刀剪一捆老式的電線。那電線我見過，在老家的柜子里，上面還有被老鼠啃咬的痕跡。”
“你說的老家是——”
“孟縣，朱家莊，我媽跟我舅舅的老家。”佳佳解釋著：“老家是沒有住人，但逢年過節的，姥姥跟姥爺還會帶著我們回去。姥爺不在了之后，是舅舅和舅媽帶著我們。最后一次回去，是在我媽出事前。我記得很清楚，
那捆電線就放在柜子里，我舅舅想扔，我舅媽不讓，說沒準兒以后還有個用處。我萬萬沒想到，她說的那個用處是害我。”
“可死在浴桶里的那個是你舅媽！”
“那是她活該！”佳佳的眸子里顯露出一股與年齡極不相稱的陰狠：“她把電線抱進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后來，她把電線的一頭插在了插座上，另外一頭放進了水里。我看過電視劇，知道水可以導電，電可以殺人。我明白，我舅媽是想要殺死我。”
“你很聰明！”李飛沖著佳佳伸了伸大拇指。
“沒有人照顧的孩子都聰明。”佳佳說著笑了笑：“每次考試，我都是班級前五。不是我考不了第一，而是我不能考第一。考第一容易被人關注，被人議論。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是被媽媽放在姥姥家養的孩子，那些沒我考試考的好的人會用我的家庭背景來攻擊我。”
“佳佳，你太敏感了！”
“不是！”佳佳輕輕搖頭：“是你們不了解現在的小孩子，不了解小孩子的世界。”
佳佳仰頭，看著天花板：“舅媽不知道我醒了，她以為我還在昏睡，我趁她彎腰整理電線的時候，用手抓住她放在水里的那一頭，用力的，狠狠地摁在她身上。“
“你把她電死了？”李飛皺眉。
“我把她電暈了。”佳佳道：“我看著她倒下去，坐在水桶里喘了半天氣，才掙扎著走了出去。”
“你出去的時候，客廳是個什么模樣？”
“姥姥趴在地上。”佳佳回想著：“我原是想過去叫她的，可我身上沒穿衣服，原來的衣裳不知道被我舅媽脫了之后放在了那里。浴室里只有個浴袍，浴袍是我舅媽的，我不想穿。”
“你去換了衣服？”
“我不想姥姥擔心。”佳佳沒有否認：“我在衣柜里挑了很久，才選了身上的這一身兒。”
“為什么選這身兒？”
“方便，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面都能穿。”佳佳看了李飛一眼，用力將嘴唇抿住，直到嘴唇發木，才慢慢分開：“換衣服的時候我并不知道我舅媽還活著，我整個人都是抖的，心里七上八下。我想著，若是我舅媽死了，我就得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從家里逃走。不光我要逃，我還得帶著我姥姥。我是小孩子，身上沒錢，只有帶著姥姥，我才能逃得更遠。反過來，如果我舅媽沒死，我也得離開這個家。她已經起了殺心，我要是還留在這個家里，遲早會被她害死。“
“你可以報警！”
“我沒有證據證明是我舅媽想要殺我。”佳佳直勾勾地盯著李飛：“就像現在一樣，我只能告訴你們我經歷了什么，卻沒有辦法向你們證明我舅媽她想害我。我舅媽很聰明的，早在我舅舅出事了之后，她就把家里的監控給拆了。她很會演戲，在外人面前對我很好，幾乎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說她是一個好舅媽。如果我說我舅媽想害我，那些人只會認為是我在構陷我的舅媽，認為我跟我媽一樣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在你換完衣服之后又發生了什么？你為何倒在沙發旁，家里的燃氣味兒是怎么回事兒？”
“是我舅媽，她在我換衣服的時候醒了過來。”佳佳抬起脖子：“她用剪斷的電線勒住了我的脖子。”
“你被電線勒暈了？””
“沒有！”佳佳搖頭，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我被她脅迫，走到了沙發那里。我的手跟腳，都被她用繩子綁住了。”
在佳佳的手腕和腳腕上的確有一些勒痕。這些勒痕，他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沒往佳佳她舅媽身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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