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邊的九曲巷,距離皇宮只隔著一條路,是京城百姓耳熟能詳的權貴之地。

  道路兩旁栽滿了高大的楊柳樹,綠蔭遮陽,清幽恬淡。

  這里只住了一戶人家,南夏朝開國皇帝冊封的唯一一位異姓王府——駱王府居所。

  往日無人敢喧嘩的駱王府,此刻已經亂了套。

  下人們跪了一地,各房的主子們也被壓出來,衣衫凌亂地哭天喊地。

  老王妃和駱文鴻也昏迷著被抬出來的。

  現場十分熱鬧,放佛養了上百只蜜蜂,嗡嗡叫個不停。

  祝明卿一出現,立刻招來大家憤恨的目光。

  她觀察一圈,目光定在一個少年身上。

  對方一襲淡青色圓領長袍,款式樸實,但卻生出一種飄逸感。

  他眉眼淡淡,眼眸狹長,容貌談不上十分英俊,但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被對方身上那種冰冷孤傲的氣質所吸引。

  當看到自己時,對方眉眼間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關心。

  不像圣父老大,那就是反派老二了。

  不過,真沒想到書里說的大反派,儀容竟如此出色。

  祝明卿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然后十分從容地走了過去。

  駱淮深暗的眼底露出一絲錯愕,母親竟然沒哭?

  不等他詢問一二,剛清醒的駱老王爺也被帶了過來,花白的頭發亂糟糟,面容蒼白。

  看到手持圣旨之人,頓時怒火沖天。

  “齊成,怎么是你!”

  齊副將哈哈一笑:“圣上英明,知人善任,為什么不能是我!”

  駱淮心中自嘲,真沒想到,來抄家的人,竟然會是被祖父撿回來教養,和父親一起長大的齊叔叔。

  終究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近日接連遭受打擊,他還是沒忍住:“白眼……”

  狼字還沒出口,就被人拽了下袖子。

  駱淮皺眉,不滿看過去。

  祝明卿聲音嘶啞,緩緩道:“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還是想想后面怎么辦吧。”

  駱淮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不敢相信這是軟弱的母親會說出來的話。

  祝明卿并不在意他心里怎么想,只是不想再多生是非。

  流放之路本就九死一生,在書中駱淮倒是痛快罵了對方,可齊副將是個真真切切的小人,買通押送之人給足了駱家苦頭吃,老三的左腿就因為救治不及時瘸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接旨吧!”齊副將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中十分暢快。

  以前他被人貶低嘲諷,是駱王府的看門狗。

  還被駱家人瞧不起,可那又怎樣,現在還不是跪在他面前任他奚落。

  “征遠大將軍駱庭山違抗圣令,因一己私欲,致五萬大軍尸骨無存,念及駱家先祖遺澤,將駱王府眾人貶為庶民,流放塞北關城。”

  話音一落,眾人頓時哭嚎起來,一個個大喊著和自己無關,求圣上網開一面。

  “咳咳……我要見圣上。”駱老王爺情緒激動大力咳嗽,無比后悔當初把人撿回來養大。

  看樣子,庭山的事也和他脫不了關系。

  齊副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老王爺,看在相熟一場的份上,勸你一句,莫要多生事端,畢竟流放之路,相當艱險啊,哈哈。”

  “你……”悲憤交加之下,駱老王爺一口血噴出來。

  齊副將大手一揮,官兵們四散沖進后院:“給我搜,王府財產全部查抄充公。”

  圣旨已下,抄家流放的結局是無法避免的了。

  眾人正傷心欲絕,突然一道聲音將矛頭對準了大房。

  “你們怎么還有臉活著,如果不是你們,我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祝明卿看過去,對應著記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二房夫人宋氏,戶部左侍郎宋家嫡女,也是老王妃田氏的親侄女。

  當初想嫁給她那個倒霉丈夫,但被原主這個商戶女截了胡。

  自此就和原主杠上了。

  和老王妃一個白臉一個紅臉,把原主耍得團團轉。

  宋氏瞪著雙眼,咬牙切齒地看著祝明卿,當初就是這張漂亮臉蛋,一副楚楚可憐樣,把將軍騙了。

  都現在了還在裝,給誰看啊,看她不揭穿她的真面目。

  其他人也被轉移了注意力,紛紛咬牙切齒地怒視著大房眾人。

  祝明卿嘴角一揚,語氣溫和卻帶著刀子:“你都沒去死,我們當然要好好活著了。現在來說風涼話,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在我夫君要分家的時候賣慘撒潑,出門都恨不得刻上駱王府三個字。”

  “你……”宋氏被氣得臉色發黑,想反駁但又說不過她。

  “別說了,本來就是父親的錯。”突然,一道萎靡的聲音傳來,還扯了扯祝明卿衣服以示制止。

  駱老王爺聽到這話,差點氣暈過去。

  如果不是身體不便,真想給他一個腦瓜崩。

  祝明卿也被惡心到了,轉頭掃了對方一眼。

  十七八的年紀,一臉頹廢喪氣,旁邊還有一個身懷六甲正掉淚的女子。

  這是……老大駱峰和兒媳吳蕓蕓?

  祝明卿神色變冷,書上說老大是非不分,可親身經歷后才知道有多無腦。

  那可是你親爹,即便他真的錯了,你做兒子當眾指出來,真的合適嗎。

  更何況,有腦子的人都會覺得這件事有疑點眾多。

  祝明卿瞇眼一笑,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他一耳光:“疼嗎?”

  駱峰痛得齜牙咧嘴,大聲質問:“為什么打我?”

  “疼就對了,頂撞母親,本來就是你的錯,該打!”

  駱峰一噎,剛想說什么又被對方抬起的手臂嚇了回去。

  駱老王爺心里呵道:打得好。

  駱芙和駱肖紛紛看到對方眼里的震驚,后者拽了拽二哥衣服,小聲嘀咕:“她沒事吧?”

  駱淮搖頭不語,但是心里卻充滿了疑惑。

  為何母親今日如此反常,難道真被刺激到了?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世子夫人,嘴里小聲議論著。

  “夠了,都給我閉嘴!”齊副將啪的一聲將繩子甩到地面上,嚇得眾人不敢出聲。

  “所有人聽好了,駱家人站左邊,下人站右邊……”

  粉桃擦干眼淚,想要跟著自家夫人,就被她一個眼神制止了,只好站到了另一隊。

  她摸了摸懷里的東西,同時下定了決心。

  齊副將正指揮著,一名官差突然急匆匆跑來:“大人,不好了,沒有發現任何錢財珍寶。”

  齊副將臉色一變,看著駱老王爺威脅道:“圣上有意放駱家一條生路,看來駱家并不珍惜,那本官只能如實稟報圣上了。”

  駱家眾人也驚訝地看過來,難道老王爺如此英明,早就知道圣上的心思,所以把錢財搬走了?

  駱老王爺既因為那些世代積累消失無蹤而心疼,又因為被污蔑險些憋出內傷。

  “本王今早昏迷剛剛醒來,并不知曉錢財去處……”

  突然,老王妃田氏從噩夢中驚醒,邊伸手抓東西邊大喊:“銀子,我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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