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和林芙蕖上了帝師府的馬車,
馬車還未行駛,兩人就看見裴瑰一襲茶青色的身影,不掩怒氣地離開茶樓。
“皎月,你為什么要故意惹寧夫人生氣?”
林芙蕖看不透云皎月的動機,“我入京以來,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這么失態。”
“連宋枝和段月薔都不再搭理,竟然直接走了。”
云皎月盯著那抹身影遠去,抑制不住揚起的笑容。
她當然是想引起裴瑰的注意力。
事實也如她所愿,裴瑰已經不再輕視她,并且已經把她放在眼里!
“義姐,人和人相處,喜歡交好的類型也定是能和自己志趣相投的。”
她確信,她和裴瑰本質上都是一種人。
她無意和有主角光環的人一較高下,要是能在和離前,和裴瑰化干波為玉帛最好。
半真半假說道,“我和寧夫人往后會在京都碰面很多次。”
“既然要長久相處,那還不如把話都說開了。說不定,寧夫人氣了一陣,就能消氣呢?”
林芙蕖默默嘆息,顯然不認為裴瑰會就此消氣。
無可奈何,“事已至此,只希望能稱你心意吧。”
……
祁長瑾和陸崇回府時,已經是末時。
崇明帝破天荒留下新晉翰林院學士和陸崇在宮內用膳的消息,徹底傳到各家權貴府中。
上一次崇明帝留人用膳,還是在數月前寧顧行娶妻前夕。
兩人前腳回府,后腳文安公主府派來送請帖的下人就到了。
“我們公主說,原先是不知祁大人何時進京,才只給帝師府送了一張帖子。”
“如今祁大人已到京都,帖子就該及時送來了。”
云皎月知道京都之人向來現實。
現在從這張請帖上,又是領教了一次。
“有勞了。”云皎月使了個眼色給身旁的煙景。
煙景會意,立刻將請帖收下。
翰林院這些院士,包括祁長瑾在內,品級雖然低,但是職掌的范圍卻很廣。
除去可以擔任科舉考官、編修史書以外。
還能給皇帝代筆頒布文件,最重要的是,能和皇帝討論政治觀點和治國方針。
祁長瑾初入官場,官位就僅次于翰林院的首長翰林學士。
換句話說,他已經成為了崇明帝目前欽定的未來心腹。
所以,文安公主明明知道即使她不另送請帖,陸崇也會帶她和祁長瑾去祝賀大婚。
但出于崇明帝有心扶持的層面,還是選擇特地命人送來帖子。
文安公主的大婚日子,是在后日。
當天,云皎月考慮到會在宴席上碰見裴瑰和段月薔她們,特地挑了件低調到不能再低調的豆綠羅裙。
她長相本就是屬于半低不高的類別,再打扮也不夠看。
而且她今天還打算去結識結識那位西寧侯府嫡子宋琰,人家頑疾在身還沒有求生欲,她穿得鮮艷會招人厭。
文安公主府內,先到的達官貴人寒暄的有之,談天說地的也有之。
不過多時,人來人往的人群,根據交集圈自動分成。
云皎月跟在林芙蕖身旁,沒一會兒就被和林芙蕖交好的適齡貴女圍著說話。
林芙蕖率先介紹,“這是我妹妹皎月。”
“日后還希望諸位姐妹能多照料照料她。”
陸崇一派的府中女眷好些對云皎月投來示好目光。
不約而同打招呼。
“祁夫人。”
“皎月妹妹。”
云皎月微笑點頭示意,很快分清楚這些人大概的身份。
喊她祁夫人的,是都察院官員的女眷們。
而前幾日朝堂之中,沒被戰火殃及的官員,女眷則稱呼了皎月妹妹四字。
由林芙蕖引薦后,這些貴女不斷和云皎月說著京中好玩有趣的事物。
云皎月融入得很快。
祁長瑾也沒閑著,殿試那日,男人風采傾世,根本難以不被人注目。
任誰都知道,男人將會春風得意前途無量。
穿著緋袍青袍的官員們不斷沖著祁長瑾道賀官任從五品。
祁長瑾俊美的容顏帶著絲絲笑意,進退有度道謝之際,眼角余光竟然還能抽空隔著人群間隙去看云皎月。
女人今日的打扮清秀淡雅,站在一群五顏六色的人里,顯得格外清麗出塵。
大概是因為行醫救人多了,不和人起爭執時,看著尤為無害。
云皎月往女眷所在的地方掃了一圈,瞧見了宋枝段月薔她們,沒看見裴瑰。
裝作不經意間,往官眷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好奇問道,“義姐,安遠公主和寧夫人怎么不在?”
“文安公主府內,似乎也沒有出現多少年長的貴婦人迎接文安公主和駙馬。”
和已經到公主府的官員人數相比,官員夫人的數量實在是不多。
林芙蕖輕聲解釋,“我朝公主出嫁規矩繁多,通常除去繁冗的禮節外,還得由內命婦將公主送至內殿門外。”
“安遠公主雖然已經婚嫁,不在妃嬪女御和未婚公主的內命婦之內。”
“但陛下已特許她親自送文安公主出內殿。”
云皎月細細聽著。
確認現階段安遠公主在崇明帝心里,挺受寵。
問道,“那寧夫人呢?”
不等林芙蕖繼續說話。
旁邊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女兒劉蓉就熱情說道,“寧夫人嫁給寧指揮使的時候,就已經被封誥命了。”
“今日來公主府道賀的人家,品階都不低。寧夫人和我們好些人的母親一樣,得等公主行完大禮,再親自送到公主府。”
林芙蕖握著云皎月的手,以為自家妹妹等得不耐煩。
耐心安撫,“你少安毋躁,公主出嫁,出了內殿后,還要升輦到東門,再降輦,由駙馬都尉揭簾子后,公主才能升轎。屆時駙馬都尉還得授雁跪于內使。”
“總而言之,現在時辰還早,我們有得等。”
云皎月淡聲應著,“我明白了。”
細長彎彎的眉毛攏了攏,寧顧行為裴瑰討要誥命她倒是不意外。
但她就是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而已。
尋常公主出嫁,得由公侯百官外加外命婦送公主到府邸。
結果現在,文安公主不僅沒有受到公侯百官的相送?
而且府內所到的人家,官員人數竟然遠沒有她在茶樓上看到能進皇宮上朝的人數多?!
云皎月懊惱自己當初看文粗心,不清楚其中緣由。
大理寺卿之女薛福兒看氣氛冷下去。
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主動對云皎月提及,“其實以前安遠公主出嫁的時候,我們這些女眷來得并沒有那么早。”
小聲道,“只是前些年太子殿下病故,陛下大抵想法也變了。”
“陛下不再允許公侯百官送公主出嫁,也只允許品階高些的到公主府祝賀。”
劉蓉聽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憋了一肚子的話。
用絹帕擦拭著唇邊,“可不是?我看,陛下連帶著給公主擇婿的眼光也變了。”
“我朝三位公主,唯有文安公主運氣不好,被指給了五城兵馬司段副指揮的獨子段瑞。”
薛福兒兩眼放光,聽見好友也來了興致,和她一拍即合!
越說越起勁!
附和,“是啊,運氣是真不好。”
“這個段家委實不怎么樣,段副指揮才正七品!不過兒子段瑞的長相,倒是三位駙馬里最好的!”
“照我說,我們女子擇婿,拋開家族背景,能嫁個俊俏的男子,也值了!”
談論的言辭越來越過界。
林芙蕖不露痕跡去看聚到別處的女眷,看人家聊得火熱,壓根沒偷聽她們的談話。
松了口氣,一本正經提醒,“好了,別說了。”
“我說蓉兒,你在外頭揣測陛下的心思,這事情要是被外人聽到了,保不準你父親就要被參一本!”
又說教著薛福兒,“還有你,公主的非議,也是我們這些人能說能聽的?”
“更何況,這里還有那么多人……”
薛福兒吐吐舌,微胖渾圓的臉帶著不長記性的笑意。
嬌俏道,“那我不繼續在外頭說。”
“下回我們這些人私下游園聚會的時候,我再說些別的。你們可不知道,我最近在我父親那里聽說了不少趣事。”
云皎月倍感無奈,要不怎么說閨蜜聚頭,沒一會兒就有許多人遭殃被說壞話。
不過劉蓉和薛福兒雖然口無遮攔,但這兩個人心直口快天真無邪。
她看她們很順眼。
五六個年紀相仿的女子聚在一處,說了很多熱鬧的事情。
剛說完一件,就被門口的聲音給吸引了。
無數人瞠目結舌,議論紛紛,“真是活見鬼!這位怎么來了?”
“江夏侯嫡長子幾年不在京都,我記得前幾日還有人說他在外頭死了!”
“呸呸呸,一個大活人出現在我們面前,他能是死了?”
“我看,是有人在外傳播謠言!想借著人杳無音信,好潛移默化,把侯位繼承人的位置,名正言順給次子!”
云皎月順著聲音看去,目光凝滯住。
真是李敬之!
他果然來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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