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你怎么會覬覦寧顧行?”
“他那樣的神仙樣貌閻羅心腸,你的心思居然在他身上?”
薛福兒始料未及段月薔這種女兒家的情愫。
當初寧顧行為了求娶裴瑰,手段用盡。
連私下有想給裴家下聘的男子,都利用職權,一鍋端滅了人全家!
這樣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歡的?
薛福兒上身的大襟短襖被風吹動,盡管不是自己的事情。
還是生氣,不禁說道,“你和寧夫人來往過密。”
“你喜歡寧顧行這事情,都不用被她知道,寧顧行就不會放過你。”
忍不住再次責怪,“你真是糊涂。”
約段月薔出來的人是寧顧行,這事情云皎月倒沒有覺得意外。
誰讓她們頭一次在茶樓見面的時候,她就聽見段月薔在裴瑰面前,說寧顧行壞話。
這京都里頭,除了自家府邸還稍顯安全些。
在外頭,什么話都有可能被流傳開。
“寧顧行厭惡你,更惱怒你在裴瑰面前挑唆他不好。”
“因此,他想要毀了你。”
毀掉一個女子,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毀人清白。
縱使段月薔不會因為旁人的口誅筆伐唾沫星子而自盡,不會因為家族壓力而自盡。
一旦被人非禮的事情鬧大,她多半只能嫁給這個麻子男。
“我……我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對我。”
段月薔悔不當初,她出府之前,特地挑了京都近日最奇特的衣裙。
她將自己打扮得嬌俏可人,連胭脂水粉都去的榮寶齋購買。
為此不惜花費數月月銀。
她滿心歡喜來赴約,結果沒等到寧顧行!
等到的!
只有這個滿身橫肉魚腥味的麻子男!
“段小姐,我會命人去拿衣裳給你換上。”
“另外這里既有水塘,你就不用再順著巷子原路返回。我去為你雇艘小船,好讓你離開。”
云皎月清醒理智道,“今夜的事情,你最好守口如瓶,吃下這個悶虧。”
“一來寧顧行約你,想來不會落下什么證據。”
段月薔木訥發愣,的確沒有證據。
寧顧行是讓人給她傳的口信。
“二來,你覬覦有婦之夫,這話傳出去不好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寧顧行位高權重,背靠廠公。你父親還在他手底下辦事,假如你父親因你受辱一事慍怒,只會給他徒增煩惱,因為你們段家根本對付不了他。”
“與其和寧顧行撕破臉,落不到好。還不如先護好家里人。”
段月薔如墜冰窖,心里拔涼一片。
腦子里都是當日在寺廟,遠遠看到寧顧行時,那驚為天人的樣子。
明明她和裴瑰,是同一日去的寺廟。
怎么裴瑰的運氣就這么好?被他給看中了?
怎么她就入不了寧顧行的眼,還被他惡意羞辱?
段月薔眼底厲色一閃,胸腔中的怒火難以克制,有燎原之勢!
她猛地奪過云皎月手中的長劍,重重往麻子男咽喉處砍去!
瘋狂砍了幾刀!
鮮血滋向巷子處的墻面,她裸露的雙腿也沾了血珠!
薛福兒側目,高看了眼段月薔。
好歹這個平時和她說不到一塊去的人,沒有自怨自艾去尋死,而是手刃了侮辱者。
且這砍人的手段……一般女子也難以做到。
麻子男咽氣后,云皎月拿刀劃傷了對方的臉。
等看不清面容。
再是和薛福兒段月薔一起,將尸體推入水塘。
推尸體的過程中,麻子男腳上穿著的薄底短靴引起她的注意。
讓薛福兒在巷子里先陪著段月薔,她快步出去,找人去雇小船。
林芙蕖還在外頭待著,劉蓉嚇得臉色蒼白。
看到人出來,“皎月,福兒呢?她怎么沒出來?”
云皎月抿了下唇,鎮定自若解釋道,“里頭沒什么事情。”
“她扭傷了腳,怕你們擔心,讓我提前出來知會你們一聲,她過會兒就會出來。”
轉過身對林芙蕖道,“義姐,你們在這里站了這么久,別再站累了。”
林芙蕖怔了怔,選擇性忽略深思巷子里可能發生的事情。
清冽嗓音如水潺潺,接話道,“我先帶著劉蓉,我們一起去茶樓坐會兒。”
“福兒既然是跟著你進的巷子,那也得由你把她帶出來。”
照拂說話,“你不要著急,福兒既扭傷了腳,你們慢些來也無妨。”
云皎月對林芙蕖投向一抹感謝的笑意。
勾了勾唇,“好。”
目送兩人帶著婢女家仆離去,扭過身子,看見聶韜回來了。
云皎月快步上前,將人叫到一旁。
“聶韜,兩件事情,你得幫我去辦。”
聶韜直愣愣站在原地,很快正色起來。
鄭重其事問道,“二小姐,是發生了什么要緊事?”
“事情我不便說,但我現在急需一艘烏篷船,你讓船夫將船駛到……”
看了眼巷子口掛著的牌子,“駛到荷塘巷盡頭,在那里等著人上船即可。”
“另外,你明日去查查,看看京都之中有無夜不歸宿一直沒露面的中年男子。且該男子體態臃腫,滿臉麻子,還常年和魚打交道。”
補充道,“要是有,就來告訴我。”
“記住了,得小心地查,將對方的家庭底細一并也查出。”
云皎月腦海中快速閃過麻子男腳上穿著的靴子。
那種薄底短靴又叫快靴。
快靴便于行走,一般只有侍從或者是武弁常穿。
尋常民眾沒有需求,根本不會花費高于木屐草鞋布鞋的價錢,去購買穿它。
她懷疑,是麻子男家中有人在拱衛司當差。
聶韜低沉的嗓音帶有驚詫,“二小姐,你說的是王麻子?”
“王麻子?”
云皎月沉默了一會兒,黛色細眉挑著,“你認識他?”
聶韜頷首示意,解釋道,“那王麻子是常年給拱衛司提供海產的商戶。”
“上回望滄樓拱衛司人手損失無數,寧顧行新提了一批人進拱衛司。”
“王麻子的小舅子王銀就在其中。”
云皎月摩挲著指腹,手背處是絲薄的款長袖子,饒有趣味督了眼聶韜。
聶韜被人看得不太自在。
撓頭,不好意思道,“二小姐,你看我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帝師府的暗探也沒有像胡嘉說的那么沒用。”
“你瞧,我隨口提了一個人,你就能告訴我對方的底細。”
聶韜咧嘴笑出聲音,他們家二小姐夸暗探,那就是在夸他。
畢竟,帝師府暗探都歸他管。
喉嚨咳著清了清嗓,繼續道,“那王麻子自視甚高,以前是入贅的女婿,將老丈人家海產生意稍微做大后,就目中無人了。”
“仗著荷囊里有些錢,整日流連煙花之地,他的妻子苦惱已久。”
“連帶著王銀也看他不快。”
云皎月垂眸,順著思路。
倘若王麻子玷污段月薔后,求娶不成,他肯定會被段家滅口。
倘若他是嚷嚷著要上門求娶,且成功了。
按照段月薔的脾氣,也會想辦法殺了王麻子,且全身而退去守幾年寡。
不論是哪種情況,王麻子都會死。
也就是說,王銀是想借刀殺人?想名正言順地幫自家姐姐奪回家產?
要真如她所想,這倒是個狠角色。
家中還經營海產的話……或許可以收為己用。
“聶韜,今晚你將王銀綁到翟大牙行,我親自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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