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木雙眼微微瞇起，干布爾氣的來回踱步，嘴里還在嘟囔著，
“明天老子就帶兵另建大營，不能再跟你們樓蘭軍混在一起了，保不齊明天你們這群餓急眼了的賤民，就要沖擊我們的營帳了……”
“樓蘭……要亡了啊……”
塔爾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你在說的什么屁話，哪有統帥覺得自己要亡國的，你瘋了嗎？你還有十幾萬大軍，你們的國家也沒有被侵略！”
“呵呵，這十幾萬大軍，必死無疑了，等我們死后，樓蘭國內再無可用之人，你們哈密、車師等國會放過這樓蘭嗎？會不趁著這個機會入侵嗎？”
“誰特么入侵你們啊，誰特么入侵你們啊！”
干布爾立刻急了，快速說道，
“你們國家都成什么樣子了？到處都是饑荒，到處都是腐爛在地里的莊稼，連個青壯年人口都沒有。
侵略打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搶占資源、糧食和人口嗎？
這幾樣里你們樓蘭國還有一樣嗎？
我們去侵占你們的國家，反而還得倒貼糧食和錢財去幫你們的子民活下去，還得把自己國內的青壯年遷徙到你們那里，變相的削弱我們的國力。
你們國君是傻子，我們國君也是嗎？”
塔爾木噗嗤一聲笑了，
“是啊，你說得對，就算是你們不入侵，就算是你們安分守己，無力再戰，樓蘭國可以休養生息。
可還有休養生息的國力嗎？樓蘭的國力已經完全崩了，所有能動的男人全在這里了，地里的莊稼收不了，這個冬天要餓死一大半的人，剩下的勉強茍活下來的，又如何熬的過來年春天？
到時候，全國人都餓死了，還去哪有樓蘭啊？
難不成，你們這些國家會好心救援嗎？還是說，指望佛門？”
干布爾沉默了片刻，說道，
“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國家亡國嗎？我若是你，現在就帶著大軍回去，砍了國君的腦袋，你自己當國君，然后讓這些將士們解甲歸田，趕緊搶收一部分糧食，好歹熬過這一年，等到來年，還是有希望振作起來的。”
“等不到那時候，你們國家就會入侵的。”
塔爾木笑了笑，
“再說了，我們還走的回去嗎？現在手里是一點糧食都沒有了，靠兩條腿橫穿整個哈密國，回到樓蘭，在半路就餓死完了。
拿什么走回去？靠你們哈密國瓜農種的哈密瓜嗎？
還是說，你不擔心我的軍隊去劫掠你們國家的糧食？別忘了，人餓急眼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什么狗屁同盟情誼，在肚皮面前，都是扯淡。”
“你若是敢劫掠我的國家，老子先帶兵滅了你們！”
干布爾吹胡子瞪眼。
“所以啊，你看，走又走不過去，留在這里也是等死，我能怎么辦？更不可能去搶劫你們哈密國，到時候你們哈密國的國君肯定會再派兵剿滅我們，而且還給了你們報復樓蘭出兵我們國家的理由。”
塔爾木早已經看透了一切，可以說，從樓蘭出兵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國家，就注定要滅亡了。
干布爾又沉默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來。
片刻后，塔爾木看向干布爾，悠悠說道，
“干布爾，玉門關是肯定打不下來的，我們必輸無疑，但區別在于，我們能不能輸的更有價值一點，輸的體面一點，如果說，我能送你一場勝仗，你能不能跟我做個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你能打勝仗？怎么打？”
干布爾狐疑的看向塔爾木。
“對，勝仗，用十幾萬樓蘭人的命，送你一場勝仗。”
塔爾木的語氣逐漸冷了下來，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你要做什么？”
干布爾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這十萬大軍，是撤不走的，必死無疑，但凡你敢撤，沒了營帳的依托，玉門關的騎兵立刻就會追出來，將你們剿殺。
但一直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
我選出五萬精銳來，撤回本土，剩下的人，我會讓他們全部都越過玉門關，去劫掠玉門關東部、大川國境以內的城池和村莊。
到時候，餓急眼了的他們，肯定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大川不會容忍自己的國土被他們這樣踐踏，肯定要派兵出來剿殺。
我的人都是四散開來劫掠的，到時候大川的兵馬肯定要是化整為零去剿殺。
到時候，你這十萬大軍，再去跟敵人進行戰斗，以優勢兵力，不斷的蠶食對方的小股兵力。
敵軍在玉門關內，我們咬不動，但是出了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干布爾被塔爾木的計劃給震驚了，愣了半晌后，他才說道，
“可是，這樣一來，你的十幾萬人全部都得死啊。”
“那也比所有大軍全部死了要強啊，如果真的死完了，那樓蘭就真的要亡國了，亡國不可怕，但我不想讓子民們全都死完啊，這是唯一能夠給樓蘭續上一口氣的方法了。”
“可……可是，我這十萬人就算是剛開始能夠打敗大川的兵馬，但是后面敵人緩過勁來后，派大軍出來圍剿我，我還是必輸無疑啊。”
“我說了，此戰我們必輸，實際上已經輸了，只不過是輸的體不體面的問題了。
你能撤軍回國嗎？你撤不了，你的國君不會同意的，對面的敵人也不會同意的。
我之前便說了，你這十萬人，從來到這里開始，實際上就已經死了，我只不過是給了你一個體面的死法罷了。
再說了，你這十萬人死了，國內還有很多大軍呢，南部還有五萬大軍呢，你們國家的青壯年還在，你怕什么？
你不輸，你不死，怎么讓哈密國國君認為此戰打不了了，他還是會源源不斷的派兵過來的，到時候哈密國還得死更多的人。”
干布爾沉默了，他坐到椅子上，雙手覆面，思索了半晌后，抬起頭來，雙目已然赤紅。
“好，我可以帶兵做最后的沖鋒，去跟大川以命換命。
可是，你帶著五萬精銳，怎么回國？你能走的回去嗎？”
塔爾木微微一笑，悠悠道，
“你都要死了，還留著糧食干什么？給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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