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垣斷壁凌空飄動著，宛如懸浮于目不可見的水中，此處猶如深海，暗無邊際。
遠處的圣痕樹屹立于黑暗之中，散發著這一片寂夜之中唯一的光輝。
梁曉此刻心中震動，他早就知道方臨清絕對不會像他說的那般什么都不做，然而真沒想到，他居然能夠強行進入萬華鏡領域之中。
“這就是你說的不會有小動作？”梁曉望向方臨清的背影，冷淡地說道。
方臨清沒有言語，他靜靜地站立在應風軒之外，腳下的石板路早已消逝殆盡，斷裂之處低頭便可看見無盡的虛空。
良久之后，方臨清開口了：“果然，我的猜測沒有錯。”
他回過頭來，望向梁曉：“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梁曉沒有說話，他冷冷地望著方臨清，待他開口。
“此處本應有原，原上又城，城內建木，有書云，諸天皆此而始，或說，眾生于此而生。”
方臨清說著，那望向虛空，似有所思，淡然道：“此中真跡難尋，然有一事可明，源初之地，根由心生，此處一切，應是由心而生的虛幻之境。”
“虛幻？”梁曉嗤笑一聲，“我倒是覺得這里挺真的。”
“并非是說此處所見為假，而是說，這里的本相本不應如此。”他的目光落向遠處的圣痕樹，“僅有一物，面目尚存。”
“你到底想說什么？”
梁曉的質問聲傳來，方臨清目光低垂，良久之后說道：“你手上的圣痕，是通往此地的通路，因此才能夠控御源初之根。”
“但，就像我說的，這里本不應該是這樣。”
“要說起來，當是六百年前，歐洲尚且處于文藝復興期間，那個時候，靈師的團體初具雛形，尚不足以聚集成為能夠對抗神明的強大力量，甚至想要殺死黃金殿堂之神，也要傾力而為。”
“所以，他們不得不遠赴重洋，來我東煌華夏尋求斃敵之法，那個時候，華夏之地，弒靈者生機蓬勃，龐大的家族也并不僅限于我方牧二家。”
“但，變故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方臨清轉過身，他緩步走到梁曉身邊，目光落在那光澤黯淡的圣痕之上。
“1425年，也就是洪熙元年，我們在唐古拉山脈上發現了一個古老的遺跡，其中有空間碎裂的跡象，根據記錄，為了探查其中緣由，五個弒靈者家族一共損失了將近十三位干將，才了解其冰山一角，那就是，碎裂的空間形成了一個不穩定的隧道，通往了一片荒原，而那片荒原之中，所蘊含的，是無法形容的力量。”
“這本應是一個偉大的發現，也應當是突破神明封鎖的關鍵鑰匙，然而……遠赴華夏的靈師支隊，其中有一名女子，卻是出手盜走了這一發現。”
“盜走？”
方臨清的講述原本就足夠離奇，而如今，如此龐大，人力完全無法左右的所在，居然會被盜走？
“沒錯，她悄悄進入了這一片領域，而隨后，存在于古跡之上的空間裂隙，便不復存在，雖然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手段，不過確實高明，因為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神明的行動足夠活躍，導致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向靈師興師問罪。”
“但沒想到，百年已逝，此處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重現，呵，也不虧老夫苦等了。”
看著眼中似是有明光閃過的方臨清，梁曉沉默片刻，開口問道：“你的意思，難道是想要物歸原主了？”
方臨清的視線落在梁曉身上，淡然一笑：“怎么，你覺得這樣不對么？”
微微瞇起眼睛，梁曉沉默著，緩步走上前。
“方老先生，如今在申城，我確實舉步維艱，你們也好啊，那些怪東西也好啊，好像就怪我運氣不好，什么東西都想往我身上沾。”
梁曉話說的很慢，方臨清臉上笑意未減，眸中卻是有淡淡的冷色劃過。
“但不管怎么說，直到現在，都暫且沒有觸及我的底線，我可以有些許的讓利，因為我知道，我現在手里沒有太多的籌碼。”
“但是，可別太得寸進尺了，老頭。”
梁曉迎上方臨清的目光，擋在他的面前，背靠著無邊的深淵，厲聲道。
“別以為我會怕你，如今這個地方，是我的地盤，想要拿走它？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方臨清目光閃爍著，淡淡一笑：“有趣，你在向我宣戰？”
“若你執意而為，那我也只好如此。”
方臨清笑道：“梁曉，你似乎對我沒有太多的認知，你哪怕有著這一至高造物的依靠，又能反抗得了我多久呢？”
“我能不能反抗你可不重要，此處是意識的空間，你和我也僅有意識能夠進入，但意識回歸本體需要幾秒鐘的時間。”
“你覺得，幾秒鐘的時間，夠不夠一個圣冠殺光你們方家所有人？”
話音一頓，方臨清的眼神微微變化。
“我只需要一個想法，海拉就能夠得知，到時候，我可不能保證她出手會死多少人，畢竟她可是冥界女神。”
梁曉凝視著方臨清的雙眼，冷聲道。
眼見著方臨清沉默，而梁曉此刻心中也并不平靜。
海拉如今的靈格并沒有圣冠，自從上次過度使用神力，再加上身體沒有恢復，已經落到了白金殿堂，而且，他一個想法就能夠傳達給海拉，這也是編造的，為了的就是能夠讓威脅顯得更有力一點。
接下來，就看方臨清能不能上套了。
“此物入我手中，是用來對抗眾神，而并非中飽私囊，梁曉，它在你手中畢竟不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良久之后，方臨清開口：“你作為一個人類，真的打算以自己同類的性命作為要挾么？”
方臨清的話回蕩在耳畔，梁曉愣了一下，不知為何，一股無名之火忽然冒出。
“我沒有同類。”
梁曉厲聲道：“少用這種話來束縛我，你們什么時候會把一個克隆人當做同類？在你們看來，沒有讓我立刻去送死，那就是給我最大的恩賜。”
“我沒有同類，任何人的死，都和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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