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靠在墨言的懷中,聽著他近乎溫柔的聲音,心不可自抑的瘋狂跳動著,也許是因為生病了人會變的心軟柔弱,現在的安然就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
安然張嘴,墨言一勺勺的將藥汁喂給安然,然后取了一個雪白的帕子,輕輕的擦拭了一下她的嘴唇,又把一個蜜餞塞到安然嘴中。
安然享受著墨言溫柔的照顧,含著一塊甜甜的蜜餞,覺得簡直甜到了心口之中。
墨言小心的伺候著安然,卻不敢看她純然信任甚至含著一絲依賴的眸子。
這曾是他的計劃,以沈墨的身份重傷她,以墨言的身份照顧她,可是現在他卻感覺到一絲懼意。
如果,如果真的是他錯了,那該怎么辦?
他怎么面對這樣一心信賴著他的燕三?
安然喝了藥又重新躺了回去,墨言小心的給她掖了掖被子,說道:“這幾天你在王府休息。”
安然想說什么,但是被墨言打斷,“醫館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幫你解決。”
安然知道只要是墨言說出來的,他就一定能做到,但是對她出手的是皇上,墨言再怎么厲害,也是皇上的臣子,和皇上的作對,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不用。”安然的聲音輕輕的,“我能解決,我身體也沒有那么差,就是昨晚著涼了,休息一下就好。”
聽著安然有些虛弱,卻強裝無事的聲音,墨言心疼又是憤怒,還有一些無力,他看了安然一眼,見她眸子帶著淺淺的笑容凝睇著他。
頓時墨言視線就閃了一下,但是還是強行控制著自己,沒有躲開她的視線,“你聽話,醫館的事情我解決。”
墨言的聲音很堅定,他神色雖然看著有些許復雜,可是卻帶著絲絲柔情和心疼,安然心一下就軟了。
也許生病的人就是太脆弱吧,正常情況下,安然絕不可能同意,可是現在她卻忍不住點了頭,“好。”
簡單安然答應,墨言終于露出了些許笑意,聲音更加的輕柔,“你不要多想,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一覺一切都好了。”
“恩。”
安然感覺眼睛有些熱,心更是軟的一塌糊涂。
墨言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安然的小臉,以前肉肉的軟軟的小臉現在幾乎捏不住了,墨言更加的心疼,大拇指在她滑滑的小臉上撫摸了幾下,說道:“睡吧。”
也許是安然太累,也許是他的聲音太溫柔,安然閉上了眼睛,很快又進入了夢想。
墨言沒有動,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陷入夢想的安然。
一直被他壓抑著的情緒,終于洶涌而出,有心疼,有憤怒,有自責,還有一些也許是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情緒。
“零。”
墨言忽然開口,然后一個黑黑的身影悄然無息的出現在房間之中。
零跪了下去,“主子。”
“這幾天她發生了什么?”
零開口,“徐太醫的徒弟找了過來,但是具體說了什么,沒有查到。”
墨言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他知道徐太醫和安然之前吃的那副藥有關系,本來他還沒有把那副藥放在心里,可是現在知道那副藥讓安然的身體變的如此之差,墨言就忍不住遷怒。
“去查,一定要查到!”
“是。”零繼續說道:“三小姐的哥哥燕承隱不是她的一母同胞的哥哥,而是燕王派到她身邊監視她的死士。”
“不可能!”墨言下意識否定,燕承隱那個男人絕不簡單,他對安然的關心也是真心實意的,并且燕王那種人還沒有資格做燕承隱的主子。
只是如果他不是安然的血親,那么他是誰?他跟在安然身邊到底是什么目的?
“燕承隱不會是燕王的死士,去查,我要他的真實身份。”
“是。”
“這幾天三小姐和殷少接觸頻繁,為了長古靈身邊的一個丫鬟,叫小蘭,她失蹤了,三小姐想要找到她。”
“恩,那就把那個小蘭找出來。”
“是。”
“醫館藥源的事情,這三天去解決了。”
“……是。”
墨言沉默了一會才又說道:“不要讓皇室發現是我做的。”
“是。”
墨言又想了一會開口,“安子俊那些幕僚勾結地方官員受賄買官的事情呈報給皇上。”
“吳省大旱民不聊生的事情被百官聯手壓了下來,也可以呈報了,盡快把這件事捅出去。”
“告訴那邊,皇上過的太安逸,該給他找點事做了,派大軍在邊境練兵演習,必要時刻打下一兩座城池也行。”
被震驚到了的零反應了一會才說道:“是。”
“下去吧。”
零看了墨言一眼,有些不解,今天下的命令都太奇怪了,不符合主子的計劃,只是主子既然下了命令,他聽就是了。
零很快就消失不見,墨言重新把視線放在安然身上。
他是自責,但是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他遷怒了。
遷怒的對象就是皇帝,不是欺負的安然欺負的很爽嗎?那就讓他好好的爽一下!
還有那個安子俊,竟然敢來找他,讓他勸安然嫁給他?
腦子不清醒,他來給他潑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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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狠狠的遷怒了一番,發泄了怒氣,心情終于舒坦了一些,只是看著躺在床上依舊沉睡的安然,眉頭又皺了起來。
也許,對皇室的打擊還不夠,要不,來場刺殺?
只是很快墨言把這個念頭掐了下去,做的太明顯皇上就會懷疑,如果懷疑到他頭上,皇上奈他不得,倒霉的還是安然。
只是這個念頭一出來,墨言就狠狠的震了一下。
他不是要報復她的嗎?
現在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在幫安然出氣,他竟然在設身處地的替她著想。
沈家人三百年來的忍辱負重,他的茍且偷生,千千結發作時的生不如死,一個個涌入心頭。
可是看著躺在床上瘦瘦小小的安然,墨言又忍不住的心疼。
他想著安然這段時間的舉動,也許是他想錯了。
可是,怎么可能會錯?
一時間兩種情緒把墨言拉扯的痛不欲生,一邊是沈家三百年的仇恨,他與生俱來的責任,一邊是他喜歡著的姑娘。
墨言猛地站了起來,沖出了房間,他不想去面對,卻絲毫沒有撤回命令的想法。
安然只是靜靜的睡著,不知道在她睡著的時候,很多事情悄然無息的變了。
安然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她扭頭看著窗外柔柔的亮光,用手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只是她身體依舊虛弱,勉強靠著枕頭坐起來,卻沒有什么力氣下床。
安然苦笑了一聲,這個身體當真是太差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其實墨言早就起身了,只是一直糾結,要不要來看安然,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心中的渴望,借著送藥的借口過來了。
但是墨言一進來,就看到安然臉色蒼白的靠在枕頭上,他皺起了眉,“你身體還太虛弱,老實的躺著!”
安然看到墨言,像是做了壞事被抓住的孩子,有些心虛,弱弱的說道:“我沒事。”
墨言瞪了安然一眼,“既然醒了,先洗漱吧。”
很快侍女們端著洗漱用品走了進來,墨言沒有讓侍女動手,他親自洗了洗帕子,然后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抬手想要給安然擦臉。
安然一驚,下意識躲了過去,不敢看墨言如墨的眸子,小臉紅紅的,“我自己來。”
墨言推開了安然的手,“我來。”安然躲閃不及,溫熱的帕子便附了過來,墨言還是第一次伺候人,動作有些僵硬。
安然欲哭無淚,墨言的力氣太大,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都快被揉爛了,“疼。”
墨言聽到安然帶著哭腔的聲音,動作僵了僵,松手,看到安然被柔的發紅的小臉,也有些臉紅,“我已經盡量輕了。”
安然一雙黑眸,濕漉漉的看著墨言,帶著控訴,“疼。”
頓時墨言更加的心虛,“我再輕點。”
看到墨言這幅模樣,安然不知為何沒有拒絕,“好。”
墨言小心翼翼又給安然擦拭小臉,這次他動作更加的輕柔,像是在對待最珍貴的珍寶。
墨言給安然擦干凈了小臉,又伺候了她漱了口,才將她抱在懷里,喂藥。
安然一口口的喝完了藥,被擦拭了嘴唇,然后塞了一顆蜜餞進去。
安然含著蜜餞,看著一襲白衣淡然出塵的墨言,有些不敢相信,他會這樣照顧一個人。
安然開口,還有些含糊不清,“你怎么對我這么好?”
墨言神色僵了僵,沒敢看安然的眼睛,“你病了。”
安然笑,“沒想到病了會有這么好的待遇。”
“恩。”
安然吃了藥,感覺好了很多,看了坐在一邊看書的墨言說道:“我想起來了。”
墨言瞥了她一眼,“好好休息。”
安然不放心醫館,也感覺自己身上有了力氣,沒必要再躺在床上,“我真的沒事了。”
墨言嘆了一口氣,又拿了一本書走了過來,“你如果覺得無聊,看會書吧。”
安然現在哪有心思看書,朝墨言撒嬌,“我想去醫館。”
墨言皺眉,“藥源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你會解決,不信我嗎?”
安然其實是后悔昨天答應墨言幫她解決醫館的事情,“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擔心你會被連累。”
墨言的心一下子軟了,他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臉,“不會讓皇上發現是我動的手,連累不到我。”
既然墨言這么說了,安然安心了許多,“多謝你了。”
“別和我客氣。”墨言聲音淡了許多,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你瘦了很多,捏著都不舒服了,以后要多吃一點。”
安然嘟嘟嘴,“我這是骨感美。”
墨言不予置否,“看書吧!”
安然撇嘴,“好吧。”
安然翻了幾下,有些奇怪,“圣明后傳?”
“恩,你不是喜歡始皇后嗎?看吧。”
“哦。”
安然看史書目的性還是很強,不是為了查沈公子的身份,就是想去查探真正的歷史,傳記這種書,她還從未看過。
只是現在墨言拿來了,她點點頭,乖乖的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