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眠覺得起碼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頭頂才灑來男人微沙的低音：“什么時候發現自己懷孕的？”
如今都已經坦白了，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江眠眠如實道：“五天前確定的。”
“五天前？”
知道他是想起她說自己“貧血”那天了......
江眠眠眼睛閃了閃，微微抬起下巴瞄他。
這一瞄卻讓她輕愣了愣。
只因某人的視線并未在她身上，而是依舊在那張B超單上。
雖然此刻的他神態平靜，已然看不出激動啊之類的情緒，江眠眠心口仍是微微一動。
“......就是那天。”江眠眠含混著聲音。
那日她畢竟也算是騙了他，加上今天的，她擔心他來個新賬舊賬一起算！
江眠眠聲音吞吐，厲靳深邃然的眸子從B超單移開，沉然的落到她的臉上。
江眠眠一下心虛的低下頭，攪在身前的雙手也緊了緊。
“為什么撒謊？”
厲靳深聲音淡淡的，聽在耳里，幾乎聽不出詰問和慍怒。
可江眠眠太了解他了。
他越是平靜，“暴風雨”來臨時就越是可怖。
江眠眠此時能做的，便是絕對的坦誠，一丁點偷奸耍滑，僥幸的念頭都不要有。
“......我，腦子很亂。”
厲靳深捏著B超單的指緊了一寸。
“......他（她）來得太突然了，我腦子懵得很，也......有些害怕。”
江眠眠不想的，但眼眶剛壓下不久的淚又涌了出來，脹得她眼睛發疼，輕輕軟軟的嗓音一下子沙啞了下來，拖著慌亂，“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我去看醫生時，有輕微出血的情況，醫生說我是......孕初期，這個情況，是有先兆性流產的跡象的。”
“我一下子，更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厲靳深看著面前肩頭瑟瑟發抖的小女人，忍著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聲音沉暗：“你可以告訴我。”
眼睛酸脹了極致。
眼淚終于包不住，猛地砸落。
江眠眠抬起頭，一雙通紅的眼睛直直盯著他：“告訴四爺了，然后呢？”
一句話，仿似帶著破碎的音效，惹人心臟發緊發疼。
厲靳深閉了閉眼，終是敗給她，伸手扣住她的胳膊，將她扯進懷中，聲線幽沉中攜著鄭重：“生下來！”
江眠眠臉貼著他寬闊的胸膛，聞言，眼淚洶涌，低低的，壓抑的，忍無可忍的啜泣聲從她嘴里溢出。
厲靳深心臟窒痛，大掌握住她的后頸用力，讓她更緊更深的靠著他：“別哭。”
江眠眠咬住牙關，拼命的將哭聲往喉嚨里壓。
好一會兒，她隱忍的顫音從厲靳深的胸前傳來：“四爺，我最近經常看到一句話，身為成年人，最大的自律就是不亂生孩子......”
最后一個字的話音甚至都沒來得及從喉間完全吐出，江眠眠便感覺到肋骨一疼。
江眠眠一哽，痛感讓她忍不住又嗚咽了兩聲，努力仰起腦袋看他。
只一眼，心口瞬間涼了大半。
厲靳深面容酷寒，泛著層層駭人戾氣，他低眼凝著她的眼眸猩紅得仿似被驀地捅了兩刀。
這樣的他。
沒有人看了不發憷、恐懼！
江眠眠雙腿發軟，身子控制不住的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