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后背一凜,想也不想的站直了些。

    老實說。

    除了厲靳深,他還從未在任何長輩面前,如此緊張,有壓迫感過。

    他想,這次以后,他是絕對不會再主動找他的!

    厲靳深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目光輕飄飄的,落到人身上,卻沉甸得讓人哪哪兒都不適。

    顧嶼來都來了,這會兒自然是不會打退堂鼓的,滑動了下喉結,開口就叫道:“厲叔。”

    厲靳深眼神漠漠。

    之前叫他厲四爺,這會兒就改口叫他叔了。

    顧嶼純碎是覺得叫“叔”,能拉進點彼此的關系,以及,讓自己沒那么緊張。

    但厲靳深淡漠的反應,著實叫人尷尬。

    顧嶼悻悻的。

    江眠眠因為他受了那樣大的傷害,她雖跟自己說,她過去了。

    可他心里清楚,那樣的經歷,沒那么容易淡忘。

    她不過是不想他一直背負著愧疚,有意開解他罷了。

    明明她才是那個受害者,卻把自己的傷口藏起來,反過來寬慰他。

    顧嶼很清楚,像他們這樣出身的人,本就難交到走心的朋友......

    那些人接近他,跟他做朋友,沖著的不是他這個人有多好,多值得交友。

    他與江眠眠和徐長寧真正接觸的時間說起來并不長,但他能感覺到,她們是沖著他這個人。

    光是這一點,便彌足珍貴。

    這樣可愛可貴的朋友,他都不珍惜,不爭取,不維護。

    那他這輩子還能交到什么可靠的朋友?

    想到這些。

    顧嶼更覺得自己來這一趟來得值。

    于是。

    他吸口氣,神情坦率而真誠,望著厲靳深道:“厲叔,我不知道因為什么讓您對我有些誤解,或許您可以指點我,我愿意解釋,以及糾正。”

    “沒有誤解。”

    厲靳深聲音淡冷。

    他只是單純的不喜他在他的人身邊轉悠而已。

    礙眼!

    顧嶼:“......”

    顧嶼無疑是個極其驕傲的人,不過他決定來找厲靳深,就已經做好做冷板凳的準備。

    他頓了頓,道:“高中時,我交過幾個朋友,自認為以誠相待,并不覺得自己跟他們有何不同。但他們對我,總是小心翼翼,做什么仿佛都要看我的臉色。”

    他并不喜歡那種相處模式,但也并未說什么。

    “有一次,其中一個朋友家中遭遇變故向我求助,希望通過我跟我小叔求情......那時我才知道,他的父親在顧氏擔任高職。因為犯了原則性錯誤,即將面臨被顧氏辭退,且賠付巨額以及被行業封殺的命運。”

    那人向他尋求幫助時,沒有說明其父是為何會被顧氏辭退。

    顧嶼見他臉色難看,狀態很不好,便答應去跟顧平錚了解情況。

    之后才在顧平錚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顧嶼當下就覺得朋友的父親受到那樣的處罰,并不無辜。

    但還是跟顧平錚求情,希望可以免除朋友父親的賠款,同時,讓朋友的父親主動辭職。

    那樣,即使從顧氏離職,憑著在顧氏擔任要職這一點,他不難找到好的去處。

    顧平錚看著他,許久問了他一句,這是他想要的嗎?

    他當時不懂顧平錚看著他的眼神,以及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卻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顧平錚答應了。

    顧嶼松了口氣,離開顧氏,立刻給那朋友打電話。

    結果那朋友剛聽到他父親仍要從顧氏離開,在電話里便開始對顧嶼發飆。

    言語難聽,都是對他的怨憤和恨意。

    仿佛是他讓他的父親犯錯,導致他父親落到那樣的下場。

    顧嶼當下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身體里呼呼吹著冷風。

    他沒等那朋友罵完,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