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妄一開始明明還挺大氣的。

  聽著那位仲男寵自縊,沈棲宴來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這一刻,看著那些男寵的眼睛,盛時妄很明顯的不爽了。

  哪怕隔了遠遠的一條路,盛時妄都能感受到那群人如惡狼般的眼神。

  就仿佛是餓了許久的狼群看到了捕獵的小羔羊。

  若不是怕驚擾了小羔羊,全都要頃刻間撲上來捕食了。

  盛時妄微微瞇起了眼,步伐都減慢了許多。

  沈棲宴還在和蘇芩說話,一時間沒注意到盛時妄細微的變化。

  只是在步步靠近偏院時,和沈棲宴緊握的手突然被拽住。

  沈棲宴的腳步被扯得一頓。

  扭頭看向盛時妄,“怎么了?”

  “女帝陛下的男寵可真多啊。”盛時妄不溫不涼的一句話,沈棲宴聽笑了,“天君大人是否太過于狹隘了?這還沒進去呢,就不情愿了?”

  “情愿,怎么會不情愿呢。”盛時妄操著一口奇奇怪怪的語調,明顯是沾滿了醋意的,牽著沈棲宴的手松開,移到了她腰上。

  大手箍緊了她的細腰,將沈棲宴往懷里帶了許多。

  占有欲極強的表露出來。

  沈棲宴悶笑,很是配合的往盛時妄懷里倚了倚,這才讓盛時妄舒心些。

  看著盛時妄臉色沒那么黑了,沈棲宴抬手在他唇角戳了下,“你可得注意著,你可是天君誒,這些男寵都羨慕你的,你臉色黑成這樣,人家還以為你不受寵呢。”

  沈棲宴和盛時妄的動作太過于親昵。

  看的那些男寵無比的羨慕。

  所有人都知道帝君大人只是個擺設。

  只有天君大人盛時妄才得女帝陛下的寵愛。

  女帝陛下和天君大人的恩愛故事,早就經過郁遲半真半假的摻著寫的小話本,傳遍了整個花城。

  盛時妄成了花城所有男人的羨慕對象。

  誰不想像盛時妄這樣得到自己妻子的寵愛,更何況還是女帝陛下的專寵。

  更讓人艷羨了。

  此刻看著盛時妄如此受寵,和沈棲宴之間毫無女帝陛下的尊嚴,而是如尋常夫妻的模樣。

  男寵們更羨慕了。

  在沈棲宴和盛時妄靠近的那一刻。

  眾人紛紛跪下。

  “拜見女帝陛下。”

  “參見天君大人。”

  “起來吧。”沈棲宴顧及著身邊這位醋意要炸了的男人,語氣刻意放的微沉,生怕盛時妄下一秒就撂挑子不干了。

  本來看著沈棲宴還覺得挺和善的眾人,在聽到沈棲宴這聲音后,都有些慫了。

  只覺得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了。

  “女帝陛下,您跟我來。”蘇芩在上次仲男寵自縊時來過這里,知道仲男寵的住所,便上前主動帶領著沈棲宴。

  沈棲宴和盛時妄便跟著蘇芩進了偏院。

  一群男寵們按捺不住了,連沈棲宴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

  一瞧沈棲宴進去了,也都紛紛跟著過去。

  仲男寵本身就不太合群。

  來到宮里后,也是一直住在最偏的院子里。

  如今大家一看蘇芩帶著沈棲宴往那頭去,便料到是來見仲男寵的了。

  竊竊私語。

  “女帝陛下該不會是知道了仲榮瀚自縊的事情,來安撫的吧?”

  “不會吧,這都過去那么久了,女帝陛下也回來很久了,要是安慰,早都來了。”

  “這還帶著天君大人來的,你們忘了天君大人之前那脾氣了嗎?天君大人這可是出了名的善妒,他哪里會容忍別人啊。”

  “就是,天君大人肯定是看不慣仲榮瀚這種小心思,來讓女帝陛下懲罰他的。”

  “都是男人,仲榮瀚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誰吶,女帝陛下那么寵天君大人,這天君大人不滿了,仲榮瀚肯定要倒霉嘍。”

  “早死早好,那個仲榮瀚天天擺著張死人臉在那,看著都不吉利,我看著都煩。”

  “這個仲榮瀚也算是幸運了,起碼還能近距離的接觸女帝陛下一次,能見她一眼。”

  ……

  蘇芩帶著盛時妄和沈棲宴走到仲榮瀚的屋外時。

  蘇芩先上前敲了敲門。

  屋內響起了咳嗽聲。

  “哪位?”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痛苦。

  咳嗽聲中參雜著漂浮之氣,仿佛下一秒都要斷氣,嗓子里還卡著痰音,聲音發悶帶啞。

  “女帝陛下和天君大人來了,煩請出來迎接。”

  屋內瞬間傳出“咚”的一聲。

  伴隨而來不是打開的房門,而是更厲害的咳嗽聲。

  沈棲宴推了推蘇芩,示意,“趕緊推開看看。”

  蘇芩立即推開了門。

  三人入目便是一個狼狽的男子半跪在地上。

  手指按著床鋪邊緣,胳膊已經用力的在發顫,纖細的胳膊卻暴起了青筋。

  盛時妄快步邁上去,扶起了仲榮瀚。

  仲榮瀚看起來只剩骨頭架子了,瘦的可憐。

  盛時妄扶起他的那一刻,手指握在他胳膊上的那一秒,自己都怔住了。

  盛時妄一直覺得沈棲宴很瘦。

  身為女明星,為了上鏡,渾身都是纖瘦的。

  女性的骨架本身就比男性更小。

  所以盛時妄每次拉著沈棲宴胳膊時,都覺得她好瘦小,仿佛微微一用力,就要被折斷了似的。

  但仲榮瀚,他的胳膊纖細的嚇人。

  盛時妄甚至握上去的那一刻,都覺得硌人,全是骨頭的突出。

  仲榮瀚已然在站起來的那一刻,很快的撤開了身子,盛時妄這才后知后覺的收回了手。

  “多謝天君大人。”

  轉過身,仲榮瀚對著沈棲宴剛要屈膝跪下行大禮,“拜見……”

  “別了別了。”沈棲宴看著仲榮瀚這個虛弱的樣子,都不敢承受他的一拜,就怕他這一跪下去又起不來了。

  連忙上前阻止了他的舉動。

  “您的侍者呢?”蘇芩上前扶著仲榮瀚,看著仲榮瀚的小院子里除了他一個都沒有別人,有些奇怪,蘇芩看著仲榮瀚這個虛弱的樣子,打算讓侍者來扶著他,省得連沈棲宴和盛時妄想和他說話都沒法好好說。

  “我沒有侍者。”

  “沒有侍者?”蘇芩有些詫異,“不會啊,宮里給每個男寵都配置了一個侍者,不可能沒有的啊。”

  仲榮瀚低下頭,有些不安,下意識又想跪下,蘇芩眼疾手快的扶穩了仲榮瀚,沒讓仲榮瀚跪下,“您有什么直說就好了,女帝陛下不是拘謹的人,她也不愛這些繁文縟節的。”

  “更不愛這些大禮,只是聽聞您之前出了些意外,所以來看一看。”

  “您如果有什么難處的話,都可以好好說,我們女帝陛下一定會幫您解決的。”

  “如果有侍者看您身子不好,就趁機欺辱你的話,我們也一定會好好處理的,這是他的工作,他沒有做好,是他的問題,您也不用幫他遮掩毫分,這樣的人,自然是不配在宮里做工的。”

  蘇芩在宮里多年,早就已經知道那些侍者侍女的勢力模樣。

  不受寵的男寵,甚至比不上那些侍者侍女。

  侍者侍女還能和別的侍者侍女打打關系,往上升一升,哪一天或許就成了受寵人身邊的侍者侍女。

  若是男寵的地位高一些,那倒還好。

  侍者侍女礙于男寵家里的身份,也不敢去放肆。

  但像仲榮瀚這樣沒家世也不受寵的,侍者侍女早都能鬧翻天了。

  侍者侍女就算不管他,仲榮瀚也無處去申辯,宮里負責管理侍者的總管,忙的很,哪里有空來管一個不受寵的男寵。

  仲榮瀚甚至連總管的面都見不到。

  蘇芩看著仲榮瀚這副模樣,就是好欺負的,那些侍者侍女的,自然也就蹬鼻子上臉了。

  “不是的不是的。”仲榮瀚連忙解釋,“千萬別誤會了他。”

  “只是……宮里的例銀有限,那日商男寵說身邊伺候的人不夠,想要了我身邊的侍者,我便也就給他了,這樣我還能多一份侍者的錢,留下來后,都給了家人。”

  提到家人,仲榮瀚神色都暗淡了許多。

  以往,他在宮里雖然不受寵,但起碼是有個盼頭的。

  總想著多往家里給點錢,讓家里人日子好過點。

  但如今……

  連母親這個期待都沒了。

  仲榮瀚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仲榮瀚看不起自己的模樣。

  他恨不得想要去死,不想再被困在這個宮里。

  但是用刀子抵在大動脈的那一刻,仲榮瀚又軟弱了,他狠不下那個心。

  仲榮瀚不知到底該如何才好,活的痛苦,死又不敢去死。

  他恨自己怯懦的模樣,卻又無可奈何。

  “你還想出宮嗎?”沈棲宴看著仲榮瀚如今的模樣,除了說這個,也不知道該如何了,她知道的太遲,事情發展至此,她也無法再讓仲榮瀚見到母親最后一面了。

  “我、我……”仲榮瀚有些激動的無法言語,“我、我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沈棲宴點了點頭,“之前是我不在宮里,不知道你家里出事,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回去見家人最后一面的。”

  仲榮瀚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

  跪的猝不及防。

  連扶著他的蘇芩都被帶著往下一墜。

  仲榮瀚看樣子是卑微慣了。

  動不動就跪下,將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

  另一方面,他也的確沒什么能感恩別人的東西。

  只能靠著這種舉動,表達自己的感謝。

  沈棲宴看著仲榮瀚這樣,連忙扶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來這里的那段路上。

  沈棲宴想了很多。

  她想著仲榮瀚,該是從心底里恨她的吧。

  是因為她,他才沒能回家見到母親的最后一面。

  卻不料,仲榮瀚看著不僅沒有絲毫的怨恨,反而還露出這樣的感激之色。

  沈棲宴一直就是個心腸很軟的人。

  “你放心吧,以后你的例銀宮內的人還會按時發放給你的,就當是彌補你這些年被困在宮里的日子。”

  仲榮瀚對著沈棲宴重重磕了幾個頭。

  哪怕一只手被蘇芩拉著,一只手被沈棲宴拉著。

  仲榮瀚還是努力朝著沈棲宴表達自己的感激。

  “蘇芩,這里你幫他處理好,等他收拾好東西,就親自送他回去。”

  沈棲宴擔心流言蜚語,“定要親自把仲榮瀚送到家里,說清楚,他不是因為不受寵得罪了我,被送回來的,而是雙方的選擇。”

  “是,我一定會和仲家人說清楚的。”

  蘇芩留下幫著仲榮瀚。

  沈棲宴和盛時妄便出了仲榮瀚的屋子。

  給男寵的屋子,都是一個小庭院加上一個屋子。

  從屋子踏出后,也不知道是心境還是場景的問題,沈棲宴看著四周的院子環境,更覺得嘆息,“你看這里,一看就很久沒人打掃,墻邊那么多蜘蛛網那些桌椅也灰蒙蒙的,估計他平常都躺在床上不起身,周邊沒人照顧,自己生活都成問題了,更沒法打掃了。”

  “你已經為他們做了很多了。”盛時妄牽著沈棲宴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安撫,“若是沒有遇到你,他們以后的一輩子,都是困在這里的。”

  “也根本不會有人因為他沒見到家人的最后一眼而感到愧疚,時代如此,我們只能盡量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盛時妄說的話,沈棲宴都懂。

  但是自己親眼看到這樣的事情時,總覺得是不公的。

  仲榮瀚的院子外已經聚了很多人了。

  男寵們一瞧見沈棲宴出來。

  都迎上去。

  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拿了很多東西。

  “女帝陛下,這是我親手給您繡的香包,有安眠的作用,放下枕頭下,可以讓您睡得更好些,您每日操勞辛苦了。”

  “女帝陛下,這是我家傳多年的夙花王,女子服下后對身子最好,我入宮之日,家里人便讓我帶來送給您,感念皇恩。”

  “女帝陛下,這是我特意給您做的玉筆,筆柱的部位是玉的,碰觸生溫,您若是冬日批閱奏折,最合適不過,不會凍到您的纖纖玉指。”

  “女帝陛下,……”

  “等等!”沈棲宴看著面前擠得烏泱泱的一群人,一人一句的,聽的她耳朵實在是吵鬧。

  尤其這些人互相擠得都要扁了。

  時不時的傳出一句。

  “誰踩到我了!”

  “女帝陛下您看看我啊!”

  “我的妝!都被你們蹭花了。”

  ……

  諸如此類,沈棲宴實在是聽的頭昏腦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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