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硯發瘋似地策馬抵達城樓下面,他才冷靜下來。
他回來后,本來是不打算見晏清的。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見她,腦袋里面的理智就會全部消失。
就像之前,那些關于清清身上的種種疑慮,都被他壓了下去。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怎么跋山涉水,從云國來到楚國?
當初花非花消失在山林里面,她為什么又那么巧,出現在那個山洞里面?
在那之后,為什么花非花就完全沒了蹤影,任憑他怎么找,都沒有一點線索?
她與司徒白之間又是什么關系?
為何脾氣古怪的司徒白見了她,就像拔了利齒的獅子一般?
他不是不會想,只是不愿意去想。
獨自在邊關的這半年時間,除了打仗,他一旦空閑下來,腦海中總是忍不住回想這些問題。
直到最后一場戰爭,越翎的嗤笑,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楚硯仿佛又回到了一個月前。
潮水般的嘶吼聲在他耳邊涌起。
士兵的喊殺聲,兵器的碰撞聲,長戟刺入骨肉的悶聲,利箭的脫弦聲……
到處都是殺紅了眼的人。
不過,這就是戰場,到底還是他贏了。
猩紅的血液從楚硯的眼角滑落,他抬頭望著灰蒙蒙,仿佛籠罩著一層血氣的天空,無意識地想道。
雖然是統一天下的必要過程,他卻已經厭倦了這種無休止的廝殺,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抱清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幾名驍勇的前鋒拿著長槍,壓著樂翎來到他的身前。
面對這位昔日的情敵,如今的仇敵,楚硯神色淡淡,沒什么好說的。
既沒有鄙夷,更沒有身為勝利者的洋洋自得。
無非是成王敗寇,若是沒有司徒白的突然出現,他與對方的勝負還未可知。
戰爭不會這么快結束。
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到時候死的人一定比現在多很多。
樂翎被長槍壓著,卻并不顯狼狽。
他的發帶早已經在打斗中丟失,一頭鴉羽似的烏發順著妖冶的臉龐垂落下來,臉上又帶著血跡,更顯奢靡。
他看著楚硯,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微翹,一雙桃花眼不笑卻似乎在笑。
本來心無波瀾的楚硯,看見他這個樣子,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因為,他清楚地記得,當初兩人初次見面,他也是這樣,站在清清面前,沖著自己挑釁。
樂翎雖然敗了,心情卻似乎不錯。
“楚硯,你以為我真的是敗給你的嗎?
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你以為你贏了,卻不知道我們都輸了……
你知道清兒去楚國之前,我曾經見過她一面嗎?
她有告訴你這件事情嗎?
嗯……讓我猜猜,沒有對不對?
關于清兒的一切,你又知道多少呢?”
周圍燃燒的火光“騰”的一聲,明亮起來。
楚硯不想去聽,但是樂翎的聲音,就像跗骨的毒蛇,黏膩、陰冷,一點一點地往他耳朵里面鉆。
他聽見自己,啞然地沖一邊看好戲的司徒白問道:
“清清就是當初在白云城出現的蒙面人,花非花。
對不對?”
司徒白沒有回答,但是有時候,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楚硯穩了穩心神,思緒從一個月前的記憶中脫離出來,隨后利落地翻身下馬,心中雖然有一瞬間的遲疑。
卻還是大步地,向通往城樓的臺階上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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