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休完假,鄒碧嬋的新門店也就開業。
人流量不錯,閑置的房子陸續有搬回來的主人,有一個私塾里讀書的同窗,有陪伴相公的年輕妻子,有白發蒼蒼的教書先生。
新門店很受歡迎。
在小餛飩的基礎上,鄒碧嬋又加了幾道輕便且符合大眾口味小吃,涼皮、大骨湯面等。
但幾天營業下來,緊接著也出現了新問題——噪音困擾。學子休假回來后,鄒家附近一改往日的寧靜,朗朗讀書聲,從這一頭傳到了那一頭,每天的早上與晚上,都是準時準點響起與停下。
這下子是睡不了懶覺了。
更絕的是,一些愛好風雅的夫子們,夜半無人時,喜歡拿出珍藏的樂器,演奏一曲。
鄒碧嬋家附近就有一位這樣的夫子。宋夫子愛好廣泛,談酒下棋,與喝茶,皆有涉獵,一周七天里有五天是練習愛好的日子,剩下的兩天則是出門訪友。
興致上來時,宋夫子還會在后院與人把酒言歡,吟詩彈曲。
每到這時候,鄒碧嬋都會無比懷念起青石巷人,那喜愛銅臭的性子。
但除去晚上擾民,宋夫子卻也是不可多得的良師益友。他早起來給家人買早餐,晚上過來買夜宵,知道鄒青山正在重拾書本,還推薦了幾本有用的讀物。
夫子廟比青石巷多了煙火氣,也多了些約束。
喜歡鄒碧嬋這口小餛飩的老主顧里,還真就有人從青石巷跑過來幫襯生意。
黑壯的漢子一口氣點了五碗,在旁邊學子們震驚的眼神中,一碗接著一碗干掉。
他吃完,抹了抹嘴巴,談起夜市上的事,“老板娘,這人世間是真的有報應啊!馮家的爛賭鬼接手后,將夜市攪和得稀里糊涂,凡跟馮家扯上關系的人,都能在夜市里撐大。連馮圓圓家的丫頭,家里人開了一個餛飩攤,也跟著賺了不少。”
“呵呵呵,昨天晚上馮寶根拿著錢出去耍女人,回來的路上,那條剛好的腿又給打斷了。”
這話題聊起來沒意思,還有人會不知道她義兄是夜市的前任管事?
鄒碧嬋隨口應了他一句,轉身去招待其他客人。
黑壯漢子就自顧自的說起來,“夜市上的攤主跑了不少人,聽說高老爺沒空管,高小少爺又為了一個寡婦發瘋,挨揍又罰禁閉,高夫人和沈姨娘打擂臺。”
鄒碧嬋多看了他一眼,局勢分析透徹,關鍵人物點出,這漢子……
黑壯漢子朝她拱手,“我在高老爺手底下辦事,與你大哥萍水相逢。當日你哥隨知府老爺前去剿匪,那英勇身姿,可敬又可畏,我已將他列為楷模。日后虛心學習,希望有朝一日,能與你哥并肩作戰。”
旁邊的學子聽到,也擠了過來。
“你們說的可是一連打死十個匪徒的施平!城內能出此一人,乃是三生有幸。”
“聽聞高家人手里的施平,力大無窮,氣勢猶如排山倒海,一喝之下,便能將數十個匪徒,從山頂吹到半山腰。”
“我廣饒府飽受匪患多年,前任知府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惜好人沒好報,人算不如天算,一場大雨就能讓幾年的努力瞬間灰飛煙滅,怕是不能善了。”
說到最近被處置的知府,在場的學子無一不哀嘆。
如此重用賢才的能者,就因為一場無法預知的雨,改變了人生今后的命運。
傍晚,把門店關了,鄒碧嬋和里面的蘭花表姨說了聲,就起身去找駱犇。
也不知道房子租出去了沒有?
從青石巷走去鄒家的路上,住戶開始變少,房子也越發敗落,比起幾年前剛建好的青石巷,這邊多是二三十年起步的老房子。
來到一片大大的荒地,再看過去,就到了駱家。
鄒碧嬋擔心惹人口閑,便去了后門。
她伸手敲了敲,里面不小的動靜,但似乎無人顧及到后門。
女人的哭聲,男人在咆哮,摔東西的聲響。
鄒碧嬋的心漸漸往下沉,阿牛哥平時就這么對待他娘?
那和家暴男馮寶根也沒區別。
鄒碧嬋豎起耳朵努力去聽,發現多了一道被壓制住的男聲,又尖又細,宛如木片劃在竹子上。
“給臉不要臉!爹當初入贅我羅家,就已經不是你們駱家人,還好意思去要錢!”
“我沒拿你的錢。”
駱犇平靜的語氣中藏著重重的憤怒,他冷冷看著角落里心虛的許靜娘。
“阿牛……”
許靜娘的哀求聲傳來。
“你還敢跟我狡辯!你娘倆就是一伙的!砸!將這破屋子給我狠狠的砸爛!”
咚咚鏘鏘,尖細男聲帶了不少幫手。
鄒碧嬋推門的手頓住,聽著里面只有摔東西聲,無人挨打,她也就不急著進去。
摔完東西,尖細男聲就走人了,鄒碧嬋墊著步子往前門去,敲了敲,等了一會兒,伸手推進去。
駱犇正在收拾地上還能用的餐具,許靜娘坐在椅子上抹眼淚。
“駱犇。”鄒碧嬋叫他。
駱犇放下東西,高大的身子直起來,與前幾天的瘦弱相比多了些肉肉,氣色看起來也不錯,只是心情不怎么好,頭頂上時刻纏繞著一片烏云。
“你……何事?”駱犇到了門口,將門從外面掩上。
“房子租出去了?”
“房子?”
駱犇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嘴角全是嘲諷的笑意。
“沒有人租你房子,只要一聽說前任房主的名字,全都搖頭走人,剩下不走的,也就是那些沒人敢租房子給她們的。”
“我名聲爛大街啦?”
穿越以來,鄒碧嬋圍著青石巷一畝三分地轉,中間除了去一趟青云山,還真就沒見識過外面的世界。
“不然呢?城里與婆婆交惡沒幾個,氣死婆婆的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嘖,那可怎么辦?鄒碧嬋看向駱犇。
“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的房子租出去。”
“呵呵,我不信。”
“你我二人聯手,將事情的真相公之于眾。”
駱犇臉上難得多出了一抹笑意,“你怎么就肯定,人不是被你氣死的。”
鄒碧嬋瞪了他一眼,“我婆婆心臟強大無比,怎么可能被我一氣就死了!何況我還不是在你最氣人的媳婦兒,真的是被氣死了,那也是其他三個干的好事!這冤大頭的好像我才不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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