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這兩日都在琢磨,要不要雇傭席娘子作為自家的伙計。但是席娘子自家的炊餅生意也十分紅火,她也沒有雇傭對方的理由。

  這樣糾結著,這天蘇青鸞回家,看無論是休沐的蘇玄鶴還是蘇雪雁,兩個小家伙都在院子里玩耍,蘇青鸞問道:“三丫怎么不寫大字?還有蘇小二,你今天不念書嗎?”

  “阿姐,我們的宣紙用完了!”蘇玄鶴抬起頭。

  “恩,墨塊也只剩下一點點,拿不起來了!”

  蘇青鸞這才想起來,之前弟弟和妹妹提起過,說宣紙快用完了。但是她最近幾天一直把精力放在擴大生意的事情上,一時忘記了。

  她蹲下身來跟兩個小家伙道歉,并且承諾明天一定買新的文具回來。兩個小家伙互相對視一眼,蘇玄鶴小聲嘀咕一句:“其實不買也行……”

  “行什么行!”蘇青鸞勾起食指敲了一下他的腦殼,“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你知不知道!”

  蘇青鸞盤算了一下,決定第二天去弄墨軒采買一些文具——正巧之前蘇玄鶴還摔碎了一只筆洗,也打散干脆一并買了。

  由于文具不是什么特別便宜的物件兒,而且蘇青鸞又覺得沒必要讓弟弟和妹妹沾著水在墻上或者用樹枝在泥土里面寫字。

  主要她這個做阿姐的不差那個。

  于是她干脆帶了足夠采買小兩只文具的銀錢放入荷包,第二天準備去許老爺子那里。

  結果第二天去弄墨軒的路上,卻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岔子。

  蘇青鸞自從換了男裝,為了輕便靈活,通常選取的衣服樣式都是窄袖,這樣活動起來更加靈活。

  然而這種款式的衣服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點——不能把荷包放入袖子里面,只能系在腰間。

  蘇青鸞自己并沒有什么專業的反偵察能力,知道這樣大咧咧把荷包掛在腰間,容易被偷,因此她干脆長了個心眼兒,把系繩直接同腰帶綁了個死結,又把整個荷包都塞在腰間,才出門。

  蘇青鸞心說,即便是小偷,若是一看荷包搶不來,也就罷手了吧?

  沒想到她想得太天真了。

  不出預料,蘇青鸞腰間的荷包被小賊給惦記上了,而且趁著蘇青鸞的視線轉向路旁,那小賊動作十分靈活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一順——荷包紋絲不動!

  蘇青鸞感覺到腰間猛地傳來一陣拉扯的感覺,下意識低頭一看,竟是有人在順她的荷包!

  蘇青鸞猛地抬頭看向那小賊!

  結果不曾想,這賊人見蘇青鸞發現了,不但沒有心虛,反而更加用力使出全身力氣一拽!

  撲通!

  這一下可是力氣不小!蘇青鸞直接被拽得摔了個跟頭!

  雖然膝蓋疼屁股疼渾身都疼,蘇青鸞卻也沒忘記放聲高呼:“抓賊啊!前面那個穿深藍色短褂子,包了灰頭巾的就是賊!!”

  隨著這一嗓子,她顧不得渾身的疼痛,自己也立刻起身追趕上去。

  絕大多數路人都因為事不關己或者沒有反應過來,處于看熱鬧的狀態。

  反觀蘇青鸞和那賊人,已經在鎮子的街道上開始的追逐大戰。

  蘇青鸞一邊在后面奮力追趕,一邊大聲喊出那賊人的特征,但是那賊人的腿腳十分利索,轉眼間就跑出去數百米。

  蘇青鸞只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要跑斷了,肺子都要跑炸了,還是距離那賊人越來越遠。

  正當她想著:實在不行不追了,犯不著為了這幾兩銀子把半條命搭進去,突然看到前面一道瘦小的靛藍色身影,一個利落的掃堂腿,就讓那賊人摔了一個大馬趴!

  看那衣裙和發式,分明是個還未嫁人的小娘子!

  蘇青鸞只聽到那賊人慘叫的一聲,便被那小娘子反剪雙手,制在原地。

  這時候,有熱心的小攤販和過路的行人找來了附近巡邏的差人。官差詢問之后,由于人證物證都在,連小賊自己都承認偷了東西,于是就把那小賊帶走了。

  這年代不流行“筆錄”這種東西,于是蘇青鸞自然也不必在這種案件脈絡如此清楚的情況下跟著跑一趟。

  她轉身看向那仗義出手的小娘子,作了一揖道:“小娘子好身手!多謝娘子出手相助!”

  那小娘子聞言把荷包遞過來,低頭小聲道:“沒什么大不了的……你且瞧瞧里面少沒少什么東西?”

  蘇青鸞內心嘀咕著:這小娘子方才出手那般干脆利落,沒看出來竟是個靦腆妹子!

  這么心中暗想著,蘇青鸞從對方手中接過來荷包想要查看,卻看到女孩的手掌側面有明顯的擦傷。

  那擦傷十分新鮮,甚至往外滲血絲,很顯然是方才制服賊人的時候,不小心擦傷的。

  蘇青鸞看得一陣內疚,下意識就拉起對方的手:“誒呀,你受傷了!我去找……”找干凈的布……

  話沒說完,蘇青鸞只覺得手中那小娘子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掌整個抽了出來,還猛地推了他一把,大聲嚷道:“你怎如此輕狂!”

  蘇青鸞被推得差點又坐在地上,勉強穩住身形,直愣愣地看著對面那小娘子。

  她看上去年齡同自己這個身體相仿,不過也十三四歲的年紀。膚色由于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有些偏黑,但是眉目清秀,此時正豎起來著一雙彎眉瞪著自己。

  蘇青鸞低頭看看自己,再回想一下這小娘子的表情和方才她說的話,恍然大悟:她自己看到一位女孩因為幫助自己受傷,自然下意識想要上去關心一下。

  但是她忘記了此時此刻自己身著男裝,所以從別人的視角看來,大概是不知輕重的登徒子抓了年輕小娘子的手,舉止十分輕浮。

  蘇青鸞連忙告罪解釋:“娘子莫要惱怒,我這一身不過方便在外行走,其實……”她略壓低聲音,“我也是女兒身呢!”

  那小娘子聞言一愣,先是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蘇青鸞,然后發現了一些方才慌亂之下未曾注意到的細節——眼前之人耳垂上有耳孔,白皙的脖頸上也沒有喉結。

  知道自己是誤會了,那小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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