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鶴按照姐姐所說的那樣,像是搓衣服一樣,把面團從這邊一直揉到了另外一面,搓出來的根本就不是面團,而是像一條歪七扭八的“大胖蟲子”。

  蘇青鸞看著卻點點頭:“這樣多揉搓幾次之后,把兩頭對折重新揉搓,直到上面沒有顏色和深淺不同的‘花紋’說明這面團便揉得差不多了。”因為除卻面粉還加了黃豆面和黑面粉,所以只要表面顏色不均一,就說明面粉并沒有揉搓得十分均勻。

  蘇玄鶴聽了蘇青鸞的講解之后點點頭,又開始埋頭苦“搓”面團。而蘇青鸞也轉身開始忙活她手中的事務——畢竟現在已經快要到了做晚飯的時間了。哪怕還有個把時辰,但是今天她要做鹵味,就要多出一些時間來。

  方才已經剔骨的羊腿肉,蘇青鸞在上面輕輕逆著肌肉的紋理劃開了兩道,這樣可以讓調料更好地進入里面,不至于中間的羊腿肉沒有滋味。

  然后她又切了些姜片和蔥段,忍著被辣眼睛的感覺,把它們連同羊腿肉一股腦放入碗里,加上花雕酒使勁在里面揉搓。

  摩擦力讓蔥和姜的味道更快速地滲透了出來,充斥在羊腿表面。

  見蔥姜的味道被揉得差不多了,原本整齊硬挺的大蔥已經被可憐巴巴揉成一團蔫噠噠的小菜葉子,蘇青鸞又把手上的味道在羊腿表面抹了一把,轉身開始調制鹵湯的香料包。

  而那一邊,蘇玄鶴終于把原本“花里胡哨”的面團揉成了表面顏色十分均勻的……恩,一條長長的歪七扭八的“肉蟲子”。

  雖然外形上不怎么好看,坑坑洼洼,不過好歹面團的表面不再是那種如同地層紋理一般的花里胡哨了,總算顏色比較均一,甚至比蘇青鸞預想的情況還要好。

  不過蘇玄鶴這小子也很顯然是累得狠了,剛得知這面團揉得可以便一屁股坐在了之前妹妹拉過來的矮凳子上面感嘆道:“我只是揉面而已,就感覺兩只胳膊都要斷了,席娘子居然要做那么多炊餅,她難道整夜不休息么?”

  蘇青鸞心中一動,乘勝追擊:“現在你知道,把人家那么多炊餅撞翻是多大的錯誤了吧?”

  如果說之前蘇玄鶴只能從“理智層面”明白自己撞翻了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那么現在,有了身體力行體會做炊餅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以后,蘇玄鶴對于自己“撞翻了席娘子的炊餅”這件事又有了不一樣的體會。

  就像是原本很遙遠的一件事情,他自己親自體會過了,所以其中的喜怒哀樂就會更加分明一些。

  如果他再念一陣子書,懂了更多的道理,就能知道這種感覺叫做“感同身受”。

  蘇玄鶴低頭小聲說道:“席娘子那么辛苦,我卻因為和同學玩鬧而把她的炊餅撞翻了……我下次一定小心,不在路上玩鬧了。”

  蘇青鸞笑瞇瞇地點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很好,不過這炊餅還是不能半途而廢哦。”

  蘇玄鶴點點頭:“我知道,我也想嘗嘗自己做的炊餅!”蘇玄鶴笑著露出一嘴豁牙子——最近他又掉了一顆牙。

  其實畢竟也是努力了這么半天,蘇玄鶴也很想嘗嘗自己的手藝。

  蘇青鸞把弟弟眼中那點兒躍躍欲試的小心思完全看在眼里,找來另外一只大盆把面板上那條“肉蟲子”盤起來整個扣進去:“很有志氣,不過就像是方才我說的那樣,你可以休息一下,至少可以休息大半個時辰。”

  蘇玄鶴圍著那倒扣的大面盆轉了一圈兒:“阿姐,這是在做什么?”

  “這是在讓面稍微……恩,松弛一會兒。”蘇青鸞到底還是用現代比較習慣的方式解釋道。

  “這是什么意思呀?”蘇玄鶴眨眨眼睛十分疑惑。

  蘇青鸞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十分精確而對于小孩子來說簡便易懂的解釋,于是決定讓他低低地直觀感受一下:“你用手按壓一下面團。”

  “用力按壓嗎?”蘇玄鶴小心翼翼地求證。

  “不用很用力,不過要記住這個力氣大概是多大,待會兒有個比較。”說著蘇青鸞把面團上覆蓋的面盆掀開。

  蘇玄鶴有些疑惑地用手指在面團上按下了一個坑,有些不確定地形容道:“有些硬,但是還有點兒軟。”

  這種很是矛盾的形容詞,蘇青鸞卻抓住了弟弟想要表達的意思,點點頭:“記住這個感覺,現在去休息一下吧,喝點水吃點東西什么的,待會兒時間到了,我會招呼你的。”

  “阿姐在做羊腿?”蘇玄鶴看向蘇青鸞那邊。

  蘇青鸞笑著把已經開始腌漬的羊腿肉端給蘇玄鶴看:“喏,今晚上用你做的炊餅做鹵羊肉夾餅,也讓阿爹阿娘嘗嘗你的手藝?”

  蘇玄鶴聞言立刻把小胸脯挺得直直的:“恩,我一定好好做!”

  然后他就歇菜了。

  畢竟只是個七歲多的孩子,折騰這么半天,即便是蘇玄鶴屬于“精力充沛皮猴子”那一類,現在也有些體力不支。

  蘇青鸞說他可以休息一會兒等著招呼再繼續干活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心思同妹妹打鬧玩笑,直接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沒來得及換衣服倒頭就睡。

  蘇青鸞配制香料完畢,擔心弟弟一直沒有喝水嘴皮子會干燥,轉身給他倒了些水端過去,就這么一會兒功夫,蘇玄鶴就睡著了,甚至開始打起了歡快的小呼嚕。

  蘇青鸞哭笑不得地把水杯放在一旁,把弟弟的外衣和鞋子脫下來又在他身上蓋好了被子——雖然蘇青鸞覺得這種“和衣而睡”的姿勢很讓人難受,不過她也不忍心就這么叫醒弟弟。

  算了,便暫時讓他休息一下吧。

  果然就如同蘇青鸞所預料的那樣,身上穿著一層又一層并不寬大的衣裳睡覺并不十分舒服。

  更何況現在這個時間,蘇青鸞剛剛把需要煮鹵湯的鍋灶點起火來,連通在另一側的火炕還完全沒有接收到爐火的熱量,整個被窩都是冷冰冰的。

  而平素晚上即便是有火炕,然而蘇玄鶴和蘇青鸞并不睡在主屋,相對而言連通的火炕熱量就要降低很多。

  因此在入睡之前,為了防止夜晚溫度過低這兩姐弟受凍惹了風寒,楊氏分別給兩個孩子灌了湯婆子。

  有了湯婆子熱乎乎一烘被窩,換上寬大的中衣,睡進去才暖和。

  然而現在被窩里面冷冰冰的,即便是靠著體溫暖和起來,到底不如湯婆子更加讓人覺得溫暖干燥。

  再加上里衣并非睡覺時候寬衣大袖的款式,十分限制活動,蘇玄鶴只睡了約莫兩刻鐘的時間,就從渾身被濕乎乎冷冰冰的“水怪”纏住的噩夢中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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