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開始蘇青鸞雖然發現了許克寬老爺子嗜甜,不過也只是認為他口味偏甜的程度,還沒有發現他“私吞”糖果的事情。

  而對于每次蘇雪雁去弄墨軒,老爺子都給這小丫頭買糖果或者點心,她也并沒有太在意——畢竟誰不喜歡長得可愛又嘴甜的小丫頭呢?這小丫頭隨便在花溪村轉一圈都能帶回來一兜子的零嘴呢。

  這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然而今年清明節之前,蘇青鸞去糕點鋪子買用來祭掃供奉的糕餅的時候被店家囑咐少給小孩子買甜食,不然牙齒都壞掉了,今后可少不了遭罪,這才讓她起疑。

  畢竟蘇雪雁現在已經五歲多,眼看就要奔著六歲去了,再過一兩年,怕是要換牙了。

  小孩子若是不及早養成良好的口腔衛生習慣,等到換好了牙再矯正會十分困難。更重要的是,這時代可沒有那么良好普及的牙科診所,壞了的牙齒就是壞了。

  雖然蘇青鸞之前在各種科普讀物上也看到過古代也有最原始的用蜂蠟等原材料補牙的技術,然而經過穿越這兩年多的觀察下來,可能在“醫術的上限”方面,這個時代會有很多讓人驚訝的發明技術創造,但是這個“下限”實在也是讓人憂心。

  最重要的是,這個時代沒有什么行醫執照準則或者什么職業考核——就算是有,那也是官方“醫療機構”,比如太醫院什么的才需要的。至于民間這些郎中,從比較靠譜的回春堂,到非常不靠譜的跳大神的“半仙兒”們,其實都有。

  醫生水平良莠不齊,也沒有什么行之可效的審查方式和機構,撞上什么樣的醫生實在是只能憑著撞大運。雖然蘇青鸞覺得回春堂甚至沐行之那個神神秘秘的家伙醫術都很不錯,不過她還是覺得這個時代的醫術,最保險的方式還是盡可能讓自己不要生病。

  所以自從意識到妹妹已經在需要換牙的年紀周圍打轉的時候,蘇青鸞就漸漸嚴格控制妹妹甜食的攝入量。

  相對而言這方面,蘇玄鶴倒是并不太需要蘇青鸞的約束,畢竟這小子隨著年紀漸漸一點點增加,口味也愈發同蘇廣福靠攏,不太如前兩年那么愛吃甜的了。

  但是讓蘇青鸞驚訝的是,經過她一段時間的觀察,蘇雪雁的糖果和點心并沒有多到像是糕餅鋪子店家擔心的那么多,而且具體的種類也不完全能對上號——不止一次,蘇青鸞提到過個別的糖果種類,蘇雪雁竟然是并沒有看到過,自然也不可能吃到了。

  一來二去,蘇青鸞才把注意力漸漸轉移到許克寬老爺子身上。

  這也難怪蘇青鸞這么久才注意到,誰能想到一位文質彬彬、學富五車的老先生會借著給幾歲小女孩買零嘴的機會“中飽私囊”呢?這簡直是視線盲區!

  后來蘇青鸞才從許遠威大廚那邊了解到,其實這一兩年,許克寬老爺子被查出來有輕微的消渴癥,也就是蘇青鸞上輩子所謂的糖尿病,而且按照蘇青鸞所見應該是二型糖尿病。

  這種病癥需要適當控制高糖飲食,還要多運動。所以許家其實最近都看老爺子的吃食看得很緊。

  老爺子一輩子就這么一點兒愛好,驟然間“唯一僅有的快樂”消失了,怎么可能不想辦法?結果這個“辦法”就變成了給蘇雪雁小丫頭買糖果。

  當然,最后的結果就是,多余的糖果都被沒收,蘇雪雁每天攜帶的糖果也要如數上報,防止許老爺子從這邊偷吃。為了許老爺子的健康,兩家人可謂都是煞費苦心了。

  這一次,蘇青鸞之所以送四只紅棗蜜豆粽子,并不是打算給老爺子敞開了吃的意思,而是讓他可以“分批次多吃幾頓”,畢竟這粽子若是保存得當,兩三日不變質是絕對沒問題的。

  “許老先生,”蘇青鸞把粽子的餡料都是什么分別說了,便把六只粽子遞過去,笑瞇瞇說道,“這粽子不好克化,而且又是甜味的吃食,您每日早飯吃一顆就好了,不可以多吃哦?”

  “誒唷我曉得了,”許克寬連連點頭,“自從你這丫頭知道了我得了消渴癥,怎么比我那兒子兒媳都要嘮叨?小小年紀就這樣,小心以后討得夫家嫌棄。”

  蘇青鸞毫不在意地繼續笑瞇瞇:“我今后嫁人若是得我嘮叨,那是他的福氣,若不是擔心誰費那個心思嘮叨呢?”

  “誒呦,我知道你這丫頭是為了我好,不過……現在趁著新鮮,我總可以吃一只蜜豆的吧?”許克寬老爺子說著,就想要拆粽子。

  蘇青鸞在旁邊點點頭:“自然是可以呀!只是待會兒我就要去鴻福樓,許大廚那邊估計也做了粽子,不知道味道如何?”她說著,瞥了一眼許克寬,便看到他把原本伸到粽子上的手給縮回來了。

  心中憋笑,蘇青鸞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如常同妹妹囑咐幾句要聽話之類的,然后就轉身出去了。

  等到走出幾步遠,蘇青鸞才忍不住笑出聲:許老爺子很顯然是又想趁著別人不知道,先吃一只甜粽子過過嘴癮,畢竟最近大家都看他看得很嚴。

  但是蘇青鸞既然要去鴻福樓,又說要問許遠威做什么餡兒的粽子,這就是在告訴他:許遠威也會知道蘇青鸞一共送了幾只粽子,每只粽子都是什么餡兒的。

  這樣一來若是許老爺子吃得多了,被發現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所以許老爺子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收住了“祿山之爪”,而且還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

  蘇青鸞想到許老爺子“小算盤被掀翻了”的郁悶表情,一直到了“蘇記”都是臉上忍不住浮現起笑意。

  她同柳蕓娘講述了整件事,讓柳蕓娘也覺得哭笑不得:“誒呀,都說老小孩兒老小孩兒,那個老爺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教書先生,沒想到竟然還和小孩子搶糖果吃!”

  蘇青鸞也搖搖頭:“可能覺得自己一把年紀還喜歡吃糖果,不太好意思吧?”

  至于消渴癥的事情,蘇青鸞并沒有同柳蕓娘說起,這是她上輩子就一直留下來的習慣——病情相關是每個人的隱私問題,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隱私”這個概念,不過她也不想要把別人不想提起的事情說給第三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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