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緩緩過去。白日里,夜景然去上朝,回來時,便要花得緣教他武功。夜里,江鈴在雪下歌唱,夜景然便作畫于旁,仔細描摹江鈴的姿態。

  隔著雪,江鈴的眉眼看不大清楚。朦朦朧朧的,好像是隔著青簪的時候。

  “……”

  “我是個音樂人。”江鈴告訴夜景然,“從狹義上來說,和你們那的歌姬有些像。”

  “......”夜景然沒有說話。

  “不過我并不低賤,相反,我的才華讓我很自豪,也會受人敬仰。”江鈴的語氣有些急地補充道,一顆心不知道為何懸了起來。

  “不,我并未覺得你低賤。”夜景然說,“我只是在想,如果想聽你唱曲,應該怎么說。”

  “是這樣啊。”江鈴的心沉了回去,“可我只會唱我們這里的曲,在你們聽來,會很怪異的。”

  “不會,我心期許。”

  江鈴穩了穩氣息,唱了一首自己寫的曲子。

  這是一首講女主人公失去愛人的曲子,女主人公的愛人受人污蔑,最終選擇投湖自殺,女主人公站在愛人離開的湖邊唱著這首歌,令人心碎。

  唱完后,江鈴情緒有些低落。

  “悲切又特殊,是你自己寫的嗎?”夜景然問。

  “是。”

  “好了,現在我也要敬仰你了。”夜景然笑道。

  江鈴“噗嗤”一笑,低落的心情瞬間好些了。

  “不過,即便是我們朝代的歌姬,我也從未覺得低賤,我聽她們唱曲的時候,只知道她們是百姓。”

  夜景然一頓,語氣認真:“是我應該造福的百姓。”

  “……”

  想到這里,江鈴口中一轉,唱起她第一次給夜景然唱的歌。

  “她眼里蓄著湖水,不知里面是誰,也許是悲,也許是莫名的追隨。”

  “這歌好聽嗎,風格好怪。”突然,花得緣在一旁煞風景地來了這么一句。

  “好聽啊。”夜景然凝視著江鈴,眼中盛著一灣水,“歌是阿鈴自己寫的,就是好聽極了。”

  “不理解你們的審美。”花得緣搖搖頭。

  ……

  宮里出了點事。皇后出行時,被雪滑倒了,摔得下體流血不止。太醫一診,才發現她已經有喜兩月了。

  不過,孩子沒能保住。

  太醫說她身體受了些傷害,想再懷上,恐怕是有些難度了。

  皇后抱著靖帝,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靖帝哄了她幾日,轉眼又去找賀貴妃濃情蜜意了。

  一個月后,賀貴妃被診出懷了身孕。江鈴被請進宮中,為賀貴妃腹中孩子祈福。

  一眾人都圍在賀貴妃床前,靖帝更是眼神柔得仿佛能溢出水來。他握著賀貴妃的手:“晴兒,這孩子生下來后,便是這宮中第一個皇子了。”

  “陛下怎么知道孩子不是女孩?”賀貴妃眼含嬌嗔,“莫非皇上不喜歡女孩?”

  “怎么會,只要是愛妃生的,男孩女孩朕都喜歡。”靖帝把賀貴妃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這賀貴妃的一顰一笑都嬌憨惑人,江鈴看著都覺得心能化成一灣水。

  “看來,選中賀貴妃是沒錯的。”江鈴心里暗暗想道。

  有人歡喜有人憂。皇后站在床帳外不遠處,眼神怨毒地看著靖帝同賀貴妃鴛鴦和鳴。

  自己懷了孩子不被人發現,她的孩子卻那么受重視。

  自己懷孕時沒人看顧保護,她懷孕卻那般受人愛惜。

  憑什么,明明我才是皇后啊!皇后攥緊手指,心中的恨意仿佛能沖破身體。

  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情緒,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來,圣女,你來為賀貴妃診一診,賀貴妃懷的是個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啊?”靖帝把江鈴推到床前。

  ?

  江鈴愕然。

  您沒事吧?

  且不說自己會不會診脈,便是這只有三個月的身孕,能看出啥?

  江鈴皮笑肉不笑:“陛下,這生兒生女都是陛下的福氣,各有各的好處,您何必執著于此?”

  “朕只是想提前知道一下。”靖帝急切道,“快點。”

  無奈之下,江鈴只好把手放在賀貴妃平坦的小腹上,閉上眼睛,皺起眉頭。

  “根據生物學知識,生男生女在于父方,如若父方的x染色體與母方的x染色體相配,則生女,如若父方的y染色體與母方的x染色體與母方相配,則生男。”

  眾人聽得一臉懵。江鈴抬起手來:“聽不懂沒關系,綜上所述,貴妃娘娘生男生女全在陛下,而且生男生女的概率各半。”

  眾人:“……”診了等于沒診。

  “各位大人,生子沒什么虛玄的道理,各位可以理解為,自己身體里有兩個不同的小木棒,一根標號為一,一根標號為二,而尊夫人身體里也有兩根小木棒,兩根標號都為一,當尊夫人要懷孕時,大人們身體里隨機的一根小木棒會與夫人身體里的一根小木棒結合,若組合為一二,則生男,若組合為一一,則生女。”

  人們都瞪大眼睛。

  “因此,生男孩還是女孩,全在大人們自己的身體出的是哪根木棒,以后若是得了自己不喜歡的性別的孩子,別怪夫人了,要怪就怪自己的身體怎么這么不爭氣吧。”江鈴搖搖頭。

  “我看你是在胡言亂語。”老太醫摸著胡子,“老臣從醫數十年,怎么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說法。”

  “諸位若是不信,也別稱我為圣女了,也莫要請我為大家祈福了。”江鈴冷笑,“以后,我也不再會說這些了。”

  眼看著氣氛有些僵,靖帝開口發話了:“圣女從前住在天上,懂得的定比諸位多,太醫,快給圣女道歉。”

  “不必了,陛下說是信我說的,便叫人將我的這番話謄抄下來,舉國宣傳,也能擴人之常識。”

  靖帝遲疑了一下,這才又開口笑道:“朕看這就不必了吧,此事也不甚重要,沒有必要……”

  “難道陛下不希望百姓擴充知識?”江鈴反問道。

  “朕當然希望了。”靖帝調整了一下表情,又轉化為平日溫和穩重的模樣,“既然這是圣女說的,那朕就多多宣傳。”

  ……

  出宮的時候,外面又飄起了雪花。江鈴加快腳步,方才準備上馬車,便聽見身后有人喚她:“圣女。”

  江鈴回頭,見是姜洱。她的黃衣在寂寥的冬日里顯得蓬勃亮眼。

  “南洱郡主。”江鈴行禮。

  “圣女有閑散時間嗎,我想邀請圣女同我一起踏冬。”姜洱親親熱熱地挽住江鈴的胳膊。

  踏春聽說過,踏冬倒是第一次聽聞。江鈴笑著搖搖頭,委婉推拒道:“我與郡主并無交情,郡主還是另尋他人吧。”

  “不知為何,我一見到圣女便心生親切。”姜洱眨眨眼睛。“我想跟你交朋友,不要拒絕我了好不好。”

  江鈴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該回去了,我夫君還在家里等我。”

  “圣女家在哪里,夫君又是誰?”姜洱又問了同上回一般莫名的問題。

  “丞相府,夜景然啊。”江鈴有些不耐煩地掙脫姜洱的手,“別再裝不懂了。”

  她徑直上了馬車,馬兒嘶鳴著奔向前。姜洱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遠去的馬車。

  “什么意思,她在說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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