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單獨談談吧。”江鈴紅著眼，轉頭離開了。
她方才拐了個彎，就看見丞相府的一眾人已經排列整齊，站著等她和夜景然了。
一旁還站著杜漸。
“小桃花替罪的事，是誰安排的？”江鈴拽著無瀾的胳膊。
“我們都不知道啊，圣女。”無瀾搖頭。
“是你們嗎，還是花得緣？”江鈴又去扯杜漸的領子。
“圣女，我們先前，都不知道此事。”杜漸的聲音也很低。
沒有安排，那確確實實是小桃花自己來的了。
江鈴搖搖頭，轉身回去。
牢房里，夜景然同小桃花已經沒什么話可以說了。其實本來也沒什么可說的，夜景然除了說謝謝，小桃花除了說是她自愿的，還能說什么？
江鈴晃過去，蹲下身子，握住小桃花的手，對夜景然說道：“你站遠些吧，景然，我再同小桃花說幾句。”
“……”
“其實本來，我是打算替他的。”江鈴說，“被你搶先了。”
“圣女就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吧。”小桃花蒼白笑笑，“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這是我的名字唯一能與他有些糾纏的機會。”
江鈴握住她的手微微顫抖，半晌，才說：“對不起。”
“圣女別同我道歉。”小桃花伸手抹去她的眼淚，“我很滿意我今天的結局。”
“我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的。”
“圣女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是出不去了。”小桃花那股哀愁意永遠都散不去，她看著江鈴，最后叮囑了一遍，“圣女，你們都別把我放在心上啊……”
……
風聲不止。
江鈴同夜景然在宮門處分別，夜景然不舍地擁著她：“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嗎？”
“嗯，我們都要加油了。”江鈴笑笑，臉色開始發白了，“我今日太累，要早些回去休息了。”
“也是，你的身子還沒好。”夜景然嘆了口氣，“一定記得好生將養了。”
“好，你回去也要好好休息。”江鈴輕輕笑著，掙開了他，轉頭離開了。
不能再拖了。
該做的事，就一次性做完吧，這樣，我們最后才能徹底在一起。
……
“圣女，賢淑儀到了。”燕泠站在門外。
江鈴懷里哄著晨曦，聽聞這話后，急忙站起身來，將晨曦塞給了江鈴，然后拉著賢淑儀的手：“娘娘來了，坐。”
賢淑儀笑著坐下：“圣女不必叫我娘娘的，喚我寬寬就好。”
“寬寬？”江鈴微訝，“好可愛的名字。”
“是啊，我爹要叫我白齋，娘就偏要給我取個反意的小名兒，齋窄諧音，娘就喚我寬寬了。”
“原來如此。”江鈴拍拍賢淑儀的手，給燕泠使了個眼色，燕泠會意，抱著晨曦出去，并把門關緊了。
“寬寬在宮里住得可習慣？”江鈴問道。
“總比在我那舅父舅母家住得好多了。”賢淑儀嘆了口氣。
賢淑儀是夜景然叫阿泉特地跑去外地尋來的。她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幾年前，戰亂紛紛，父母皆死逃難途中，她只好去外地投奔她的舅父舅母。
她舅父舅母時常對她動輒打罵，逼她干活，還想把她嫁出去，換來聘禮為兒子娶妻。幸好這個時候，她被夜景然發現有一張和賀晴相似的臉，這才被帶離這里，得以擺脫舅父舅母。
“你住得慣就好。”江鈴起身去自己的枕下，掏出一個小紙包，拿到白齋面前。
“你聽過引香嗎？”江鈴問她。
白齋搖搖頭：“聞所未聞。”
“這個，就是香。”江鈴把紙包推到白齋面前，“香遇引，則變毒，頃刻使人暴斃，便是太醫來了也查不出什么。”
“圣女是想讓我……”
江鈴盯著她：“我看他待你挺好的，你舍得下手嗎？”
“當然舍得，與我而言，他不過是我的任務罷了。”賢淑儀眨眨眼，“放心吧。”
“好，這一包拆成兩份，每半個月給他服一份。”江鈴把紙包塞進她手里，“記住，這東西，萬不可叫別人得手去。”
“圣女放心吧。”賢淑儀拍拍她的肩膀，“交給我吧。”
她轉身打開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晨曦長得很快，入秋時，她已經會自由翻身了。奶娘日日抱著她來找江鈴，叫江鈴看看小晨曦的變化。
江鈴作為圣女，被困在這深宮高墻之中，從夏日度到冬日。雖說她與外界依然有聯通，可心上想見的人，卻很難見到。
靖帝又來勸了幾次江鈴，要她做皇后，江鈴死活不愿意。皇后之位不得空缺太久，終于，靖帝又娶下了蔣老將軍的孫女蔣深深。
蔣深深方才做皇后，為人親和，沒有半分架子，管理后宮，也是管得極好。
但賢淑儀仍舊是宮中最受寵的，她很快便升作了賢妃。
在空氣驟冷的季節里，徐美人也生了。
她如愿生了個皇子。
靖帝大喜，竟將她一下子抬作了淑儀，并為皇子取名為明瑾澤。
徐淑儀滿心歡喜地要去抱孩子，卻被靖帝攔住。
“陛下這是何意？”徐淑儀不解。
“愛妃，瑾澤就抱去給皇后來帶吧。”靖帝說道。
徐淑儀一聽，當即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如紙：“陛下……陛下說什么？”
“愛妃，瑾澤讓皇后來帶，日后的地位也會更高，你難道不希望孩子好嗎？”靖帝哄著她。
“陛下覺得臣妾的地位配不上做這宮中第一個皇子的娘親，那給臣妾升位分便是，為何要讓臣妾與愛子分離，要臣妾的孩子去做別人的孩子？”徐淑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朕都將你從美人抬到淑儀了，再抬，便不大合適了。”面對已經生完孩子的徐淑儀，靖帝已經沒什么太大的耐心了，“你就聽朕安排，朕都是為了孩子好。”
孩子還不足月，都沒看上幾眼，就要被送走了嗎？
徐淑儀意識到，自己根本就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靖帝寧愿讓蔣深深給孩子找奶娘，讓她承受著脹乳之痛，都不愿讓孩子在她身邊多呆一天。
那自己，于靖帝而言，也只是個生子工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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