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你來抱抱錦寶吧~”
阮似錦笑的乖巧，剛才窩在蘇父懷里時已經用靈力為他滋養了身體，看清了病灶，“大舅舅可以抱錦寶去找媽媽嘛？”
蘇璟宸從蘇父手中接過軟乎乎的外甥女，小孩子身體嬌軟，導致他一時有些手忙腳亂，“當然可以。”
一旁的蘇璟宇吃味的哼哼了兩聲，阮似錦看過去，對著那張大黑臉，然后摸了摸口袋：“二舅舅，你快張大嘴巴。”
蘇璟宇心里的醋味一掃而空，什么也沒問就乖乖的張開了嘴。
啪嗒——
一顆甜而不膩泛著西瓜味的糖果落在了他的嘴巴里。
圓溜溜的西瓜糖，是以前從沒吃過的味道。
有多久沒吃過糖了...
阮似錦轉手給蘇璟宸也喂了一顆，給蘇父也喂了一顆，甚至給自個老爸也喂了一顆。
小姑娘不大的口袋像是百寶囊一樣，有掏不完的西瓜糖。
“好吃嘛。”
正想點頭夸好吃的幾個男人，聽到小家伙聲調悠揚帶著一點小驕傲的補充道，“這是錦寶的媽媽做的哦。”
蘇家父子：嘴里的糖好像...更好吃了。
-
蘇璟宸抱著阮似錦送到了灶房門口，蘇母見大兒子身上還是灰撲撲的，就讓蘇璟宸帶話給另外兩個人，讓他們三個拿著衣裳一塊去洗洗。
反正下午給放了假不用上工，也不怕弄臟了衣裳沒得換。
在農場里換一套衣裳的布得攢很久，他們每人也只有兩套換洗衣裳，已經漿洗縫補過無數次了，破破爛爛的，每一次洗的時候動作都不敢太重，怕扯壞了沒的穿。
阮似錦過來后先是在灶房里轉了轉，而后找到機會給蹲在地上洗菜的外婆喂了顆糖。
她的糖都是之前蘇桂蘭在家里時做的，阮似錦并沒有收很多，只是留了一些放在空間當零嘴。
不過毛球看見了，似乎搜羅了不少東西讓繡娘母女學著做，但最近她沒怎么去空間里，所以不太清楚繡娘母女學到什么程度了。
蘇母含著糖，看著白嫩可愛的外孫女，心里比吃了糖還甜，“你媽媽呢？”灶房昏暗，剛才洗菜沒注意，再抬頭時蘇桂蘭便不在灶房里了。
“出去了呀。”阮似錦乖巧道：“媽媽應該是去給大舅舅送新衣裳了，錦寶和媽媽一起買的。”
他們一家在百貨大樓逛的時候買了些東西，譬如肥皂毛巾，還有成套的衣裳。
這會拿出來用正好。
蘇母不吭聲了，自個女兒心細她是知道的，但沒想到會連成套的衣裳都準備。
蘇桂蘭不知道父母兄弟的尺碼，都買的是比印象里大一碼的。
大了能改小，小了不好穿。
這個年代的人都習慣省點錢買布料自個回去做衣裳，就算是買衣裳也是買大不買小。
“......”
堂屋里，蘇桂蘭掏出了幾套成衣出來，顏色是深藍，藏青，還有灰色，都是耐臟的顏色。
她拿著衣裳對照，才發現家人們確實瘦了很多，像是縮了水分的葉子一樣，泛黃、蜷縮。
“去洗一洗換上衣裳。”蘇桂蘭表情不變，眼底依舊是對家人一片赤忱的溫柔，“等你們回來咱們就能開飯了。”
“嗯，好。”蘇父摸了摸女兒的頭，“長大了。”女兒的心意光是看眼神就知道無法拒絕。
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還阮家的這份情。
蘇家父子走后，堂屋里就只剩下了蘇桂蘭和阮建國。
阮建國也沒繼續坐著，而是站起身，將蘇桂蘭攬住，幾年的夫妻了，他明白媳婦是在強忍著。
“沒事，會好的。”阮建國壓低聲音安慰著，蘇桂蘭沒在矜持，嗚咽著悶在阮建國的懷里默默流淚。
蘇桂蘭不敢想，要是自個沒來，自己父母哥哥會怎么樣。
這樣的日子，他們又能熬多久。
“建國真的謝謝你。”蘇桂蘭哽著聲：“如果不是你買到了票，我...”
“你爸媽就是我爸媽。”阮建國小聲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家以前的日子也苦，這不也熬過來了？”
說著阮建國輕拍著蘇桂蘭的后背，“再說了，咱們上頭有人，指定舍不得讓爸媽太受罪的。”
“有人？”蘇桂蘭愣神，一時連哭都忘了，阮家上面哪認識人？
阮建國看了眼四周，細若蚊聲道：“老神仙啊。”他其實是不太想勞累老神仙的，但能讓自個媳婦心安的也只有天上那位了。
蘇桂蘭哭笑不得的推開阮建國，擦了擦淚，到底是沒繼續哭了。
雖然阮建國說的沒根據，但老神仙確實存在。
蘇桂蘭雖不想事事都依賴虛無縹緲的神，但確實心安了不少。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人力有限，等她拼命熬出頭，還不知是何年何月。
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求神，拿什么代價去求。
就在蘇桂蘭胡思亂想的時候，阮似錦邁著小短腿顛顛的跑到了堂屋門口，“媽媽，外婆讓我來喊你呀~”
蘇桂蘭回神，溫柔的看向閨女，“好，這就去。錦寶有沒有想吃的？”
“唔，媽媽做的我都喜歡。”阮似錦晃著腦袋上的小揪揪，“都好吃。”
蘇桂聞聲蘭面上的愁緒淡了幾分，面對閨女她的聲調一向溫軟：“好，媽媽多做一點，錦寶等會多吃點。”這幾天在火車上確實苦了孩子。
蘇桂蘭走出來的時候，阮似錦看這她，眼尾的紅意還沒散，但眼底泛著堅定的光芒。
“媽媽。”
就在蘇桂蘭背過身要走向灶房的時候，阮似錦叫住了她。
蘇桂蘭回頭，對上了小閨女澄澈清亮的杏眸。
“外公外婆大舅舅小舅舅以后會和我們一起回家的。”阮似錦可愛的小臉上帶著一絲認真，就連語調也很肯定：“回清河大隊的那個家。”
蘇桂蘭心口一震，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她點頭。
很久之后，阮似錦還記得，媽媽當時的那個笑容，像是天邊的霞光一樣溫暖艷麗。
-
與此同時，蘇家父子三人走到了農場打水的井邊，前面剛好只有一個滿頭白霜的老者在打水，他的手顫巍巍的，有些抖，但臉上還是掛著笑。
“澤霖來了。”老孫笑著招呼，眼底與花白的發絲一樣布滿風霜。
蘇父點頭，溫潤一笑，隱約能看到當初的風采。
“你們一家子今天的氣色都很不錯。”
老孫一邊用力搖著井邊的轆轤收起繩索，轆轤也就是提水的輪軸，打滿水的木桶搖搖晃晃，看起來份量就不輕。
蘇璟宇見此默不作聲的走過去，擠走老孫，接了老孫的活。
老孫見怪不怪的松開手，看起來和蘇家人很熟稔。
“嗯，確實不錯。”蘇父嘴里還留著西瓜糖的甜味，嘗到那甜味，他不由自主的舒展眉眼，勾唇笑了。
“喲？”老孫驚訝，“你們家是撿到糧食了這么開心？”
蘇璟宇輕哼了一聲，也揚起唇角笑了，他語氣傲嬌的很，“那可比糧食珍貴多了。”
老孫不信：“比糧食還珍貴？你小子吹牛吧。糧食可是救命的東西。”
蘇璟宸溫柔一笑，“確實比糧食珍貴。”比他的命更珍貴。
只是后半句他沒說，藏在了心里。
“那是什么？”老孫問。
他比蘇家人來得早，蘇家人那五年是怎么熬過來的，又是個什么性子，他比誰都清楚。
昨個遇見了蘇家人，打招呼時，他們只是規矩點頭，今個居然開始說話了。
確實稀奇，他才沒忍住多嘴了兩句。
“家里來人了。”蘇父保存著理智，沒說是誰。
老孫心照不宣，卻很驚訝。
來了這農場還能被親戚探望的，幾年都碰不到一個，難怪蘇家人精神頭都不一樣了。
“極好極好。”老孫笑著點了句：“這世上還是有牽掛的。”
蘇父點頭，明白老孫的意思。
老孫不是多舌的人，愿意勸告蘇家兩句，也只是因為承了璟宇那孩子的情。
“爸，你和大哥先洗。”
說完蘇璟宇挑起老孫的兩桶水，大步走在前頭，老孫在后頭追，但腿腳不太好，追不上。
老孫無奈道：“我自個能挑。”
蘇璟宇頭也不回。
“小宇啊，你快放下吧。”
蘇璟宇停住了腳步，回頭，眼神兇巴巴的看向老孫，“你再啰嗦老子就不學你的手藝了。”
老孫面皮子一抖，“那不成。”
想當年，別人重金求他他都不教，現在好了，反倒要求著這臭小子學了。
畢竟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一家子都死絕了，手藝總不能斷在他手上，不然下去了怕是會被祖宗批頭罵一頓。
老孫默默跟在蘇璟宇后頭。
他知道，蘇璟宇這小子不是想威脅他，只是照顧他這個老東西，這小子別扭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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