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珂微怔。
接著便聽鳳羽繼續說：“眼周灰暗，似有眼疾，心頭血少了一半，尾巴少了一條，妖丹也不完整，還受了那么重的傷，被挖走了不少血肉，若非我這里有增肌止血的丹藥，你指不定要昏睡半月之久，還要留下一身傷疤。”
“還有……”鳳羽眉頭皺的很緊，繼續說：“你體內被灌入的黑色物質我化解不了，那東西像某種毒素，如果不是你的狐火護住了心脈，臟器，你的識海可能已經被侵蝕了。”
寧珂感受了下體內的狀況。
想起流云宗滅門時，白婉茹提到過的魔蠱。
流云宗眾人便是被種下了魔蠱，才入魔。
當初如果他沒有毀掉樓云霄體內的魔蠱，樓云霄也不能幸免。
而他現在身中的魔蠱，因為是由那烈陽之神親自動手種下，所以威力更強，憑他的狐火，根本燒不掉。
“如果只是跟神打架，應該不至于有那么多的舊傷吧？所以我就比較好奇，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什么？”
鳳羽的問話讓寧珂回神。
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讓這具身體遭了這么多的殃。
手指撫上茶杯，看著茶水倒映出的那張臉。
蒼白，淡漠，一臉苦相。
他擠出點兒笑容，嘗試讓面部表情變得鮮活起來。
然后回答鳳羽:“這些舊傷，是為了贖罪和讓自己安心。”
經歷了那么多事，如今被問及這個問題。
寧珂大概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態。
他認為，樓云霄受的苦，他來吃，樓云霄受的傷，他來背負。
這樣等到離開時，他就不會再對樓云霄產生愧疚，就能不再為毀掉了小說男主樓云霄的人生而痛苦。
所以這些傷，是能讓他感受到一些安慰的東西。
也是他心甘情愿受的。
就好比身患抑郁癥的人，他們會以一種疼痛的，傷害自己的方式獲得清醒和安慰。
現在的寧珂，亦是如此。
鳳羽端詳他一會兒，嘆氣道:“……看來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之后他沒有再對寧珂刨根問底。
只囑咐道:
“你且記住，從今以后，你需時刻用狐火護體，切記不要再受重傷，不然便是給那毒素可乘之機。”
然后他頓了頓，才繼續道：“還有，聽我一句勸，不要再與烈陽之神斗。”
“畢竟，即使那烈陽沒了神格，他與你們的差距依舊是不可逾越的。我聽說在主神繼位之前，他也曾是主神的候選人，可想而知，實力不可能低。”
“所以你們最好避其鋒芒，日后，就在這無極空間待著，他不敢來找你們。”
寧珂聽完鳳羽的話。
沉思一會兒，才說。
“多謝前輩提點。”
鳳羽盯著他看了好久，突然拉長聲音嗯—了一聲，說：“看上去這么乖地道謝，實際上你還是想跟烈陽之神打吧？”
寧珂沒出聲，他就立刻呲牙：“我就知道！你看著就犟！又怎么會因為我這兩句話就乖乖聽話？”
他問寧珂：“跟神斗，你就不怕死嗎？”
“我已經活得夠久了。”
“……”鳳羽無語：“怎么會有人嫌自己命長？多少人飛升成神就是為了不老不死不滅的？”
寧珂想到現實世界，沒有靈氣，沒有修士，沒有魔，大家的壽命并沒有這個世界那么長，卻依舊過得很充實。
而他在此一夢萬年，也沒有嘗到太多樂趣
便說：“有限的生命，對于我來說就夠用。”
“哎——”鳳羽見狀，長嘆一口氣，說：“果然長得好看的人，腦子都不太好使。”
“不過……”
他話鋒一轉，笑呵呵地說：“我喜歡。”
“反正在這里待的已經夠久了，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鳳羽繃帶縫隙中透露出的丹鳳眼流轉著嗜血的光：“既然你們執意要與神斗，那我便教教你們如何……”
“弒神。”
……
晚間，無垢和高澤都接到了鳳羽的傳訊，回到了竹屋。
無垢見到寧珂醒來，扁了扁嘴，轉過身抹了把眼睛，才又轉回來，可那眼尾的紅色還是出賣了他。
在那域外空間，若不是寧珂兩次救他，如今他不可能好好地站在此處。
而當時的寧珂渾身染血，臉色蒼白的就像再也不會醒來一樣。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那么慌張。
想守在寧珂身邊，卻被鳳羽一腳踹走，如今才得以回來，看到寧珂沒事，終于松了一口氣。
“寧施主，你救了我，以后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無垢冷靜下來，說：“任你差遣。”
“妖尊！”高澤也對寧珂行禮：“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寧珂抿唇，說：“救你們只是順手而已。”
“你這是典型的話不由心。”無垢走到他身邊，說：“不管寧施主你怎么說，我都跟定你了。”
高澤以往跟寧珂接觸的不多，此番共同戰斗過，又被救了命。
此時看著寧珂的目光便添了幾分狂熱。
是對強者的仰慕，也是對恩人的敬重。
在心里暗下決定，若再回到乾元大陸，他定要替寧珂洗脫那些惡名！
“隨你們了。”寧珂心緒微動，壓下后，看了一眼那邊的鳳羽，冷靜道：“之前沒來得及解釋關于那神和君陌前輩的事，如今我便將我知道全部告訴你們……”
……
此時的乾元大陸。
空間裂開一道口子。
一人從中踏出，正是南樓。
而烈陽之神已經躲進了他胸口處的吊墜內。
他們與君陌寧珂那一戰，本以為可以輕松取勝。
結果卻不想君陌竟然使用禁術使得領域之力暴漲，不僅擋住了他們，還把寧珂等人送去了烈陽之神不敢冒頭的無極空間。
不過如此一來，那雪龍應是實力大減，對他們也不再能構成威脅。
至于那九尾狐寧珂，中了他手中最濃郁的魔毒，早晚都得淪為他的傀儡……
倒是不著急了。
想至此，烈陽之神對南樓說：“此番，我耗費的神力太多，需要沉睡一段時間。你先用我教你的辦法，將大魔釋放，吸食血肉，積蓄力量，以便我蘇醒之時，能夠重塑神格。”
“屬下知道。”南樓想到什么，伸出手，掌中浮現一個血球，對烈陽之神請示道：“大人，這段時間，我想用那臭狐貍的血玩一個游戲，不知大人可否批準？”
當時的冰晶吸收了很多寧珂的血肉。
所以他如今便是握著一項最有利的武器。
烈陽之神說道：“你想玩便玩，謹慎些，別打攪我休息便可。”
“多謝大人。”
南樓嘴角勾起惡劣的笑。
吞食了那團血球后，容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
墨發，紫衣，五官精致艷麗，勾魂奪魄。
竟和妖尊寧珂一模一樣！
只是他的氣質卻邪惡至極，散發著惡臭！
早在萬年前，南樓便喜好這些玩弄人心的把戲。
如今萬年后，他自然要故技重施。
那臭狐貍不是自詡救世主嗎？
那他偏要扮作寧珂的模樣，屠戮這整片大陸，讓他變得臭名昭著，讓這整個大陸都與寧珂為敵！
一想到，那臭狐貍日后崩潰的表情。
他便笑的越發猙獰夸張。
最后視線落在遠處，抬步向著那升起陣陣炊煙的小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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