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相當于賣家秀與買家秀。
師傅打一遍，徒弟跟著再練一遍就會發現二人的差別有點大，甚至會懷疑根本打的就不是一套功夫。
然而，師傅想傳，又會發現很多東西不可言傳，用文字與語言的方式無法表述下來。
招式中的神韻，出招收招里的每個細節，都得全憑徒弟的悟性。
有些徒弟，等到了六七十歲，自己當上了掌門后，才終于悟透出師傅傳授招數的含義。
然后就這樣像是提著一個漏了的木桶，步履匆匆，一代代傳到了現在。
所以，如今人們再去學傳武，會發現這木桶里的水已經所剩無幾了。
沒辦法，這種情況其實不止傳武會出現。
由此可以想象，當年張三豐在紫霄宮參悟雀蛇相斗圖后，所創出內家第一太極拳時，有多么的強大。
而林青這套隨性而為打出的劍法，更加抽象，難以理解。
心意六合拳學的不僅只有拳術。
從小開始，要以六合槍練膂力；以五路齊眉棍練體魄；以春秋大刀練身法。
雖然戴明申沒有練過劍法。
但正所謂萬器歸一，那么多兵器，終歸是殊途同歸，大差不差的。
可在跟著林青打了一套其自創劍法后，戴明申蒙了。
兵器造詣，他并不差。
可卻仍是練不明白林青的劍法。
甚至戴明申一度嚴重懷疑，這套另類的劍法真的能用于實戰技擊嗎？
然而，練了一圈，盡管只是比葫蘆畫瓢，可在隨著林青打完最后一式后，他竟有種無比舒暢，全身上下五臟六腑得到了滋養的感覺。
與其類似的快感，唯有在打上幾套太極拳后感受到過。
林青長舒了口氣，有些意外。
別說，這信手隨意練得一套劍法，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小申，來與我練練招。”
林青掃了一圈，隨后取了一根長短大差不差的木棍，開口說道。
“你什么兵器使的最厲害？”
“六合大槍吧。”
“好，先借你用用。”
林青將庭院擺放的那把大槍踢了過去。
“師傅，我用空桿就行了。”
戴明申看著那根脆到仿佛能立刻掰斷的樹枝，猶豫道。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林青本來就存在著武器劣勢，只要自己把握好距離，就不可能靠近。
更別說用的是這種脆弱不堪的樹枝，稍微一個抖槍，怕不是就能將其震碎。
“沒事，我就用這個。”
林青搖了搖頭，已是擺好了架勢。
“好，好吧。”
戴明申咬了咬牙，不再強求。
他不由多打量了幾眼手中的烏黑長槍，有些愛不釋手。
戴心意也是一個大槍愛好者。
然而，林青的這柄長槍與其收集的那些玩意兒一對比，瞬間就高下立判。
如此高品質的大槍，估摸全國也再也找不出第二把來。
“直接攻過來便是。”
林青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話，戴明申收斂心神，重重點了點頭。
按照常理來說，武器存在極大的優勢，哪怕師傅再厲害，那剛開始也得是退避三尺，被壓制到喘不過氣。
然而，常理二字，并不適用于林青身上。
兩人僅僅過了短暫的三四手，便快速分出了勝負。
那根脆弱的木棍在林青手中仿佛變的無比鋒利，招招即要害，順著長桿，便爬到了戴明申面前，抵住了他的喉嚨。
“再來。”
林青收回木棍，開口說道。
然而，幾次交手，結果卻都一樣。
戴明申有些郁悶。
要知道，雙方之間的武器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可偏偏自己還真就無可奈何。
林青的劍招，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似乎看上去全是破綻，可卻又好像都是陷阱，一旦自己進攻，就像是踩進了捕蛇人的蛇網。
也可能是他境界不夠，看不出來林青出招之間那無數的變化。
不過隨著雙方交手，他也同時在不斷琢磨著林青的出招。
越是了解，越是能發現自身的渺小。
林青之所以如此閑庭信步，與對六合大槍的理解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這是一門要比想象中強的多的劍法。
然而，正因為如此之強，對于習武者的要求也太過于嚴苛。
光是那神出鬼沒的步伐，怕不是都得要他去學個幾十年。
就在這時，鄭婉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望向林青，開口說道：“曰本那一行人，已經到了。”
……
滬市。
曰本各大家族的來者，已經坐上了通往酒店的車輛。
下飛機時，他們刻意拒絕了記者們的采訪。
北辰天心正抱著武士刀，閉目冥想。
如今在隨著他的經歷漸漸公布于世，各大媒體也都紛紛將其與林青的戰斗炒上了話題。
車輛緩緩停在了酒店門口，北辰大悟剛想下車，家族中的侍從突然開口道：
“家主，前面好像有情況。”
“嗯？”
北辰大悟望向酒店門口，只見那里站著一行身穿練功服，面帶冷意的男人。
看到這一幕，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你看，只要放出我們入住酒店的消息，這群華夏的傳武者就定會提前過來挑戰。”
“家主料事如神。”
北辰大悟放出消息，甚至還刻意的避免了記者們的采訪，為的便是如此。
他要給北辰天心一個完美的出場方式。
“天心，你的華夏第一戰，很快就要來了。”
望向一旁假寐的北辰天心，他柔聲說道。
后者緩緩睜開雙眼，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似乎，與誰打都無所謂。
一行人走到酒店門口。
跟隨他們的，是一群手持長槍短炮的媒體。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曰本入華夏的第一戰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北辰大悟望向擋在自己面前不肯讓道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用流利的中文問道：“閣下是哪家拳館的師傅？”
那中年男子身形精瘦，臉頰如刀削，手臂藏在了寬大的長袖之中。
只聽他緩緩開口，“詠春振華館，葉鵬舉。”
葉鵬舉望向北辰大悟，眼中冷意消散，微微一笑：
“傳武交流大會那天，我曾在現場觀看過林先生的比賽。”
“哦？”
北辰大悟有些意外，似乎對方的態度并沒有那么惡劣：“觀看后，感覺如何？”
葉鵬舉沒有開口，而是緩緩掃視眾人，將目光聚焦在了北辰天心的身上：
“看完后，我愈發覺得，諸位可以省下酒店錢，現在就回去了。”
“如果真想找不自在，要不你先跟我試試？”
這話一開口，全場寂靜。
北辰天心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宛如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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