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好的體會四級后帶來的變化，林青又打了一遍老架二路炮捶。
他打的極快，如水銀瀉地，發勁猶如放炮，噼啪聲此起彼伏。
每一次發勁，林青渾身毛孔鼓立似鐵，渾身上下的汗毛直立，竟然就連頭發也根根豎起。
而林青的筋骨也變得更加放松，彈抖出來的拳頭力量更大，崩壞力更強。
這正是應了練武的至高境界內松外緊，像鉛包著汞一樣。
整套拳法，他只用了兩分鐘。
一套打下來，林青豁然開朗。
“這就是所謂的筋骨要松，皮毛要攻？！”
從身體的角度來講，太極拳的肉身最高境界便是如此。
筋骨要松，皮毛要攻；節節貫穿，虛靈在中。
所謂的松是指當熟練度到達一個信手拈來的狀態時，渾身上下的肌肉與筋骨完全放松。
這樣能夠將纏絲勁發揮到極致。
而“攻”則是指練至極致后身體發出來的自然反應，是所謂處處有陰陽，眼中皆太極。
這便是拳論中的功到自然成。
雖然整套炮捶打下來，看上去與之前大差不差。
但每一拳其中所蘊藏的力道，卻要強上無數倍。
這正是太極由輕松到蓬松的轉變，唯有達到了這境界之后，才能體會其中的奧妙所在。
“一套拳法下來竟然沒有絲毫疲憊。”
感受著身體變化，林青感慨。
這太極拳當真是玄妙，本以為已大成，卻沒想還差得遠。
若是放在以往，林青也能夠做到這種狀態，但卻必須刻意為之。
而現在的他卻是隨心而動，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傳武這個體系，比我想象中更加龐大。”
林青情不自禁的感嘆。
在這之前，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炮捶。
然而，當掌握筋骨要松，皮毛要攻的要點后，林青覺得越深入傳武，越發現本身有多么渺小。
中午做了一碗松露肉丸湯，一盤外婆紅燒肉，兩道清炒時蔬。
這頓食補，自由屬性點與體質都各獲得的增幅。
等到下午赴約的時間，林青換了身干凈的衣服，一路“慢跑”來到了永寧鎮。
秦略已早早在約定的地點等待，沖他擺了擺手。
“朱師傅呢？”
見他一人，林青好奇問道。
秦略笑著解釋道：“咱倆來的有點早，老朱他那邊的太極班還沒結束。”
朱燕川在當地辦了個小小的太極班，收了一二十個弟子。
學費雖然不貴，但給他帶來的收入在這小鎮中也算是不錯了。
每周教幾天拳法，剩余時間便用來陶冶情操，這朱師傅倒也算是活的通透了。
“怎么說，太極小宗師，要不要去看一手？”
秦略拿林青打趣，揶揄道。
“秦哥，您就別開我玩笑了。”
林青有些無奈，隨后笑道：“走唄，我還沒見過拳師講課的場面。”
兩人沿著河堤向西直行，來到當地的老公園。
隔著老遠，便看到一群身穿白色長褂，腳踏千層底的太極弟子兩兩一組，正慢悠悠的推手。
見到林青二人，正在糾正弟子動作的朱燕川跑過來打了個招呼：
“老秦，林兄弟，我這兒還得五分鐘，久等了啊。”
秦略擺手，笑著說道：“沒事兒，咱們今天主要是出來玩，身上又沒背著任務。”
與朱燕川打了聲招呼，林青饒有興趣的盯著那群推手的弟子。
推手，是太極獨有的練習方式，一直以來獨自苦修的他還從未體驗過。
“林兄弟，要不要隨便練練，咱倆搭個手？”
朱燕川見林青的眼神中有些向往，好心說道。
“可以嗎？我還沒有試過。”
林青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朱燕川被林青無厘頭的話給逗樂了：“林兄弟這是什么話，當然可以了。”
他拍了拍手，走到人群中央，弟子們頓時停下手上的動作，齊齊望向他。
“諸位今日有眼福了，為師的一位朋友正巧來找我，他可是一位頂級的太極高手，接下來我倆將會推手，你們可要看好了。”
朱燕川面帶微笑，說完后沖林青做了個請的手勢。
刷的一下，全部視線聚焦在了林青身上。
沒想到能被師傅稱為高手的竟然如此年輕。
他們都在打量著這個俊俏出塵的青年，眼中有些好奇。
“不敢當不敢當，稱不上高手，只會一點點。”
林青面帶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腳趾卻險些把鞋底摳穿。
他本想隨便體驗一下推手就完事了，沒想到朱師傅搞得這么隆重。
“林兄弟第一次玩推手，那咱們就隨便來兩下，主要是讓你體驗推手的樂趣。”
朱燕川微微一笑，十分照顧林青。
他推手十余年，甚至還在推手比賽中拿到過大獎，前輩的氣勢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雖然是第一次，但林青剛剛觀察了會兒，也理解了個七七八八。
無非是雙方以棚捋擠按的方式見招拆招，有功有防。
“多謝。”
兩人對立而站，朱燕川比劃了個請的手勢，極具風度：“林兄弟，單搭手還是雙搭手？”
“就單手吧。”
這推手看上去就像公園老大爺跳聯誼舞，實際上卻要復雜的多。
光是種類，就能分成單雙推手、定步推手、大捋推手、散推手等等。
林青將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微屈彈出，掌心朝天。
剛剛還和氣的朱燕川瞬間換了一副模樣，臉色微沉，緩緩探出左手，與林青掌心相對。
雙方的手臂間只隔了半指的距離。
朱燕川望向弟子，專門囑咐道：“接下來看好我與林師傅的見招與拆招，切莫眨眼。”
公園變得極其安靜，弟子們大氣不敢喘，直直盯著兩人。
高手往往都是電光火石間決出勝負的。
有幾個弟子眼睛都瞪酸了，實在忍不住趕快眨眼，生怕錯漏了分毫。
然而，過了兩分鐘，兩人竟然都沒有大動作。
朱燕川面色凝重，神情嚴峻，嘴角微微抽動。
通過細微的觀察可以發現，每一次他想要抬掌或趨避時，林青好像能未卜先知般，提前將手臂挪動了半寸。
咕咚~
朱燕川如臨大敵，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兩個距離很近，偶爾與其對視，他都會迅速挪開目光。
這種感覺好像前方有一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不斷的嘗試，不斷的抬手換掌，最后卻都選擇了放棄。
這種感覺就像是數學家面對一道無人可解的世紀難題。
而林青卻始終保持著一個最簡單的抬掌姿勢，極其放松的站在原地。
漸漸地，朱燕川后背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臟好像跳到了嗓子眼。
原本眼中那盛放的戰意，消散的一干二凈。
這推手練得不僅僅是太極八法，同樣也是習武者的聽勁。
林青率先擺出左臂，就是讓他放開進攻。
然而，朱燕川每次想要進攻，林青都能從他繃緊的肌肉推斷出意圖，迅速做出反應。
別看只是簡單的抬高或壓低一寸。
這短短的一寸，就足以在對方攻擊的瞬間抓住對方的罩門，一擊結束。
若他貿然攻去，林青便能瞬間反制。
這便是兩人看上去一直都沒有動作的原因。
雙方看似沒有動彈，實則卻在暗中較勁，勝負在毫厘之中，實在是太過精彩。
最終朱燕川選擇放棄，深深鞠躬，心服口服的感嘆道：“林師傅，我甘拜下風，您這聽勁已經登峰造極了啊。”
這話一出，正在觀摩的弟子們瞬間嘩然，望向林青，瞳孔地震。
“哇！”
現場不知道是哪個弟子情不自禁的喊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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