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里,安春風三人已經進了院,新家還沒有收拾好,先將榮雪安置在這邊的花廳。

  小林子跟黑豆趕緊過去鋪床安桌。

  梨花巷突然搬過來一戶人家,安娘子也跟著忙忙碌碌,引得巷里其他居民都過來打聽消息。

  安春風站到門口對那些詢問情況的人道:“是我以前老家姐姐的孩子,現在才帶信托我照看。”

  “哦!那是夫家還是娘家的姐姐?”有好事者還在打聽。

  安春風笑笑:“最親近的!”

  這話說得……跟沒說一樣。

  哪邊才是最親近的?

  兩個婦人爭辯起來:

  夫家!

  娘家?

  嫁了人的女子,當然要把夫家的當家人。

  再怎么嫁人,骨肉相連的永遠只有娘家。

  安春風沒有解釋,在她認為,銀票姐姐才是最親的。

  這里租戶多,搬家來去都是常事,亂糟糟一圈人看過就全部散了。

  安春風沒有發現,人群后還混著一個矮子,在不遠處張望片刻隨即消失。

  中午,是小林子去酒樓買來一些飯菜,等到小豆子回來,大家就在新院子聚餐,也算是喬遷之喜。

  只是小豆子回來的形象之差,著實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早上出門才換過的衣服又滿是泥土,一雙手指甲里也滿是泥,就連頭發里都是草葉,活像是跟什么打了一架。

  安春風本來想從現在開始,惡補一下好媽媽身份,結果看到小豆子就三秒破功,到底是不能忍,一腳踹了他去洗澡。

  等黑豆和小林子把豆子洗干凈帶出來,幾人才圍坐桌邊吃飯。

  這一家都是孩子,就安春風一個不論尊卑的長輩,也沒有在意誰是主人,誰是客人。

  小林子等人跟榮雪雖然是主仆關系,可明面上還是兄妹四人,也就沒有分高低貴賤,按著以前的習慣隨便坐。

  這一桌菜都是小孩子們愛吃的,糖醋排骨,黃燜雞,跳水魚,再一道咸菜滾豆腐,那也是兄妹四個平時吃得最多的一道菜。

  菜飯上桌,小林子跟黑豆也不先顧著吃,先給安春風布上菜,又將雞肉排骨挾給榮雪和小豆子,自己則只吃咸菜豆腐湯。

  原本一副猴急的小豆子也規規矩矩,不動手拿筷子,只等大孩子分給自己什么菜他才吃。

  若不是安春風親眼目睹,也不能將這斯文吃飯的四人,跟流民乞兒和妓子之女聯系上。

  小豆子到底還是饞嘴只顧吃飯,秦牧要他說的話,吃飽了才提:“唐家小郎君說,明日要讓最厲害的哥哥去西城,他有正事要做!”

  厲害的哥哥?

  幾人都看向他,說的是誰?

  見大哥又在瞪自己,小豆子咧嘴,忙道:“我說黑豆哥最厲害,小郎君應該是要他去!”

  正收碗筷的黑豆悶聲悶氣道:“啥事?”

  “不知道,我問了,可小郎君不告訴我。”

  小豆子有些委屈,他不敢說自己跟小郎君打了一架,小郎君有事就不告訴自己了。

  安春風把去唐家的情況又問了一遍,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想到唐牧才六歲,可能是要大孩子去玩,于是道:“明天黑豆就去看看吧!榮雪可以去我院里學打絡子。”

  黑豆立即悶聲答應下來。

  以前住在大雜院,黑豆必須留在家里陪榮雪,沒辦法出門做事。

  現在榮雪留在院里也好,去安春風那邊也好,就不需要專人留守了。

  榮雪自然是愿意的,她知道安娘子會打絡子,也想學。

  她還要做荷包掙錢,感覺自己以后要忙起來。

  吃過飯,小豆子才有空看自己的新家,歡天喜地的四下亂竄,整個院子都能聽到他的“哇哇”聲:“哇,這屋好大呀!是我跟黑豆哥住的嗎?”

  “哇,這里還有廂房,可以放東西呢!”

  “噢!我們的衣服都在這里,每個人都有衣箱……”

  小豆子找到自己的那口箱子,打開,一通翻找,在一堆還沒有整理的衣服中,他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在這里!

  他就知道,黑豆哥哥他們肯定會拿上自己的寶貝。

  取出一看,是被布包裹住的兩個褪色小泥人。

  那是一對穿著鳳冠霞帔、披紅掛彩的喜娃娃。

  圓圓的臉,笑瞇瞇的眼睛,微彎的唇角,讓人看著就心喜。

  這也只是普通的泥娃娃,街邊攤角隨處可見,二三十文一對。

  要是舍得花錢,可以買到描金的瓷娃娃,會更加漂亮。

  小豆子躲在角落里,用布擦去泥娃娃臉上的灰,又用布包好,抱在懷里喃喃道:“爹、娘,豆豆又搬家了,現在有哥哥姐姐,還有一個嬸子。

  今天小豆子吃了好多飯,吃得飽飽的。

  娘,今天安娘子的兒子被我打哭了……”

  北城貧民區

  一處晾曬著花花綠綠衣服的小院子里,擺放著幾張矮桌,此時桌上酒菜已經被吃了一半,幾個酒壺倒在桌下。

  桌邊,七八個大漢還在喝拳擲骰,喊得聲嘶力竭,酒氣熏天。

  偷兒瘦三猴進院,腳步輕快的跑到一個黑衣大漢跟前低語幾句。

  那大漢瞇瞇眼一豎,喜道:“這些話可是打聽實在了?”

  瘦三猴點頭:“千真萬確,你跟我搭聯這么久,還有錯的?”

  黑衣大漢一捶桌子,激動道:“那還等什么,趕快給古爺說去。”

  后房檐下,古爺正逗弄著飼養的小畫眉。

  看著小鳥尖叫著,被自己用簽子戳得上躥下跳,羽翼脫落,鮮血淋漓,古爺臉上才露出笑容。

  他覺得,這樣一才是養雀的樂趣。

  只聽小鳥唱曲有什么意思,天天都是一個調,還是這樣的鮮活才有意思。

  看見古爺逗雀,黑衣大漢和瘦三猴都不敢靠近,直到戰戰兢兢的小婢女用黑布將鳥籠罩上拎走,黑衣大漢才走過來行禮:“古爺!”

  穿著艷麗錦衣華服,戴著金冠束帶的古爺三十多歲,面敷薄粉,腰系絲絳,一派貴氣。

  若是在風景秀麗的大園子里,一看就是豪門子弟的氣質。

  可惜周圍環境不好,跟這樣的打扮格格不入,站在這里仿佛是在唱戲。

  古豐丟下手中還帶著血絲的竹簽,瞟一眼瘦三猴,轉頭看向黑衣大漢,蹙眉道:“現在不是交錢的時候,他們來干什么?”

  黑衣大漢諂笑著趨步上前:“古爺,小的找到一個鮮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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