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抱著小七來到離他們有點遠的地方，準備給小七洗個澡，說實話，狗長期不洗澡，身上確實會有股味道，特別是身上沾滿了污漬之后，更是酸臭難聞。
不過自從發現陳晉可以和它說話之后，它就非常聽話，一副嬌羞的模樣，要不是陳晉知道它是條公狗，都要以為它是不是成精了。
來到水邊，小七有些恐懼，兩只前腳攀在陳晉手臂上，一只完好的后腿不停地往上蹬，一副求生欲滿滿的樣子。
陳晉笑著道：“別怕，這里水很淺，就是給你洗個澡，你看你身上臟的，連狗都不愿意親近你。”
小七抗議的叫了兩聲，不過還是放棄了反抗，只是身上的顫抖證明它還在害怕。
陳晉安慰它道：“怕什么，這水這么淺，又不冷，你是個男子漢，丟不丟人？不是，丟不丟狗？”
小七竟然人性化地白了他一眼，這眼神竟然把他逗笑了。
“呵呵，這小狗真可愛。”同時被逗笑的，還有身后一個女孩。
陳晉回頭一看，卻是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孩，大概十七八歲，長得像前世某位大明星，甜甜的小圓臉，但是偏瘦一些，臉色也有些蒼白，留著馬尾長發，身上的長裙也有些洗得發白。
“我也覺得這小狗很可愛，所以給它洗個澡。”陳晉微笑道。
“給狗洗澡？我們鄉下的狗都是自己洗澡的。”女孩有些驚訝地道。
陳晉一邊給小七洗澡，一邊說道：“這還是一條小奶狗呢，它一直在流浪，今天又受傷了，所以生活不能自理，只能我給它洗澡了。”
他的手指在小七的鼻子上刮了刮，讓小七抗議地汪汪叫了兩聲。
女孩驚道：“咦，它好像能聽懂你的話呢？你看你看，對你的話有反應。”
陳晉笑著道：“是啊，它聽得懂啊，很聽話的。”
女孩問道：“你好，我叫趙月茹，我可以和你一起給它洗澡嗎？”
“可以啊，我還要謝謝你呢。”陳晉笑道。
趙月茹很高興地提著裙裾來到陳晉身邊，也伸手裝水給小七洗澡，小七也不抗拒，很舒服地享受兩個人的洗澡和撫摸。
陳晉問道：“趙月茹同志，你是跟誰來的？”
趙月茹道：“我是跟季叔叔來的。”
陳晉扭頭看了一下和周小白一起聊天的那些女孩們，問道：“你怎么不和她們一起聊天呢？”
趙月茹臉色一暗，低聲道：“對她們來說，我就是個鄉下來的窮親戚，不僅會分掉她們的東西，還會分掉她們父母的關愛，我和她們沒什么共同話題，不喜歡和她們待在一起。”
“你也是鄉下來的？”陳晉問道。
趙月茹點頭道：“是啊，我家在東北的林場里，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父親是退伍老兵，本來就傷了腿，去年也去世了，季叔叔來送我爸爸，最后把我帶到京城來的。”
原來女孩也是一個孤兒，大概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吧，陳晉對她有些理解，笑著低聲道：“說實話，我也不想和楊智他們待在一起，我剛來京城的時候，在楊叔家里住了一個晚上，那個晚上讓我坐立不安，我在福利院待了五年，那里可謂是家徒四壁，但是楊書家里裝修的很好，我竟然怕弄壞了家里的地板或者弄臟了墻壁，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只敢吃在我面前的菜，因為你手伸長一點，就有人看你一眼，好像你不該吃這些，那天晚上，我一個晚上不敢上廁所，不敢出門去公共廁所，真是讓我畢生難忘。”
趙月茹用手背捂嘴笑道：“原來你有這么慘的事情啊。”接著低頭道：“其實我也差不多。”
“這就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吧。”陳晉嘆氣道。
趙月茹道：“你比我好多了，你可以有自己的房子，還有工作，我只能一直待在季叔叔家里。”
陳晉問道：“你幾歲了？讀了什么書？”
趙月茹臉一紅道：“我十八歲了，讀了初中，我學習不好。”
陳晉皺了皺眉頭道：“你已經十八歲了，怎么沒讓你季叔叔給你找個工作？你學歷也不算低啊。”
趙月茹低頭道：“季叔叔倒是說過給我去街道辦或者居委會找個工作，但是張嬸子覺得家里也需要人幫襯，所以讓我在家里幫忙，然后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給我介紹對象，到時候結婚了，也不用出去工作。”
“那她給你介紹對象了嗎？”
趙月茹點頭道：“介紹了，不過都是我不喜歡的。”
“哦？她給你介紹的是什么對象？”陳晉饒有興趣地問道。
趙月茹還是低著頭，手上輕輕地給小七洗澡，嘴里低聲道：“不是她的親戚就是年齡很大的、身體有殘疾的，我不喜歡，她還說我一個孤女，怎么挑三揀四的。”說著她眼睛就紅了。
陳晉嘆了一口氣，這位張嬸子不知道是想把趙月茹當作免費保姆還是怎么的，還想決定人家的婚姻，人家只是你丈夫戰友的女兒，不是你養大的，更不是你的女兒啊。
“你季叔叔有幾個孩子啊？”陳晉知道不能私下評價別人，不能這么草率給張嬸子下結論，所以還是想求證一下。
趙月茹道：“季叔叔只有一個女兒，呶，就是坐在楊麗旁邊那個。”
陳晉扭頭看了一下，是有個女孩坐在楊麗旁邊，身材不高，但是胖胖的，看著就有些嬌氣，看來在家里很得寵。
“她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叫季子玲，好像17歲了吧，已經讀高中了。”趙月茹道。
看看胖胖的季子玲，再看看瘦削的趙月茹，可以想象兩人在季家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陳晉問道。
趙月茹茫然地搖頭，低聲道：“我也不知道，過一天算一天吧，我也想過離開，但是離開了我又能去哪里呢？”
陳晉默然，這個時代人員的流動都是嚴格控制的，再加上現在都是公有制經濟，工廠都是國營的，如果沒有介紹信，不僅人不能亂走，工作也找不到，所以趙月茹才會覺得生活沒有希望。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地給小七洗澡。
幾分鐘后，小七終于洗好澡了，原來它是一條純黑的細犬，現在還比較小，看不到公狗腰，斷掉的腿陳晉已經給它接好了，交待它不要亂跑。
小七乖巧地點點頭。
趙月茹笑著道：“把它給我吧，我來幫你照顧它。”
“行，那就麻煩你了。”陳晉笑道，把小七交給趙月茹，趙月茹把小七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摸著它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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