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江煜點了點頭，目光從楚微瀾的臉上掠過，他已經從楚微瀾的表情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走了。”季衍錚沉聲開口。
“不。”楚微瀾卻如同夢囈般的開口，“江部長，我還有話要問你。”
季衍錚看向她，眉心微蹙。
但是楚微瀾卻很堅持，她甚至要求季衍錚先回書房，她要和江煜單獨談一談。
季衍錚看了她好一會兒，終于還是頷首同意了。
季衍錚離開后，楚微瀾把目光投向江煜，聲音有些啞：“江部長，如你所見，衍錚很可能和那兩位受害者一樣……”
江煜似乎無聲的嘆了口氣。
“很顯然，季先生很早就意識到公權力的介入可能會導致更糟糕的結果，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徹底銷毀儀器并且毀掉核心數據。我猜測，他很可能表現出了對這項技術的興趣，甚至一定程度上獲取了徐蔚的欣賞和認可，所以才能接近那些機器，徐蔚認為他無法逃脫自己的手掌心，不但親自為他演示了那些儀器，甚至讓他看了那些核心數據，這才讓他找到機會。”
“沒錯。”楚微瀾閉了閉眼睛，她想起徐蔚在談論起這些技術的興奮和狂熱，如果他想要跟別人分享他的成果，季衍錚當然是一個最合適的對象，因為在徐蔚看來，他很快就會徹底忘掉這一切。
還有，那天晚上他有意把自己敲暈，他單獨和徐蔚談話，應該就是為了降低徐蔚的戒心。
只是，當他對儀器動了手腳以后，卻要承擔儀器出錯后的所有風險。
因為……徐蔚必然要給他清除記憶，并且確認他接駁成功以后，才會讓他離開。
楚微瀾想明白了所有的事，只覺得心尖銳利的疼了起來。
她沙啞的開口：“無論如何，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至少，她終于找到了原因。
季衍錚不是不愛她，他只是……無力再愛她。
“沒什么。季先生的情況，我很遺憾。”江煜頓了一下才說道，“但是，我發自內心的敬佩他，如果不是他的決斷，我不敢想象以后會發生什么。”
楚微瀾怔怔的點頭。
見她神不守舍的樣子，江煜干脆的告辭，站起來離開了千帆別墅，帶著他的警衛離開了。
楚微瀾咬緊了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站起來，上樓，來到書房。
兩個孩子這兩天不在家，老爺子大概是想給她和季衍錚過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所以兩天前就把兩個孩子帶回了老宅，此時的二樓空蕩的厲害。
她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就看到男人坐在書桌后，正在電腦上查找了什么，聽到腳步聲，他把目光投向門口，英俊深邃的臉上依然沒有太多的表情。
楚微瀾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江煜走了？”季衍錚問道。
楚微瀾點了點頭。
“我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后遺癥。”男人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改寫了電磁波的頻率，按道理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而且我還幸運的恢復了所有的記憶。”
可是……他卻失去了另外一樣東西。
楚微瀾怔怔的看著他。
男人深邃的黑眸里有著幾分歉疚，但是就連那份歉疚，都顯得無能無力。
他只是認為自己應該抱歉，卻沒辦法發自內心的愧疚。
楚微瀾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像從前那樣坐在他的腿上，用力的抱緊了他。
季衍錚把薄燙的唇印在她的臉頰上，呼吸很重。
“很難受吧。”楚微瀾忽然低低的開口，“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季衍錚怔了怔，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還好。”
這種感覺確實不好受，他明確的感覺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任何人與事都很難引起他的情緒波動。正因為如此，他也很難為此感到遺憾。因為遺憾同樣是一種情緒。
“可是我很難過。”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忽然啞聲笑了起來，“但是我更難過的是，你卻沒辦法體會到我的難過。”
這個男人的心跳一如既往的沉穩，但是……卻很難再為她而悸動。
季衍錚的眉心動了動，攥緊了她的手抵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微瀾……”
“衍錚，我有點累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很輕，仿佛剛一出口就消散在空氣里。
季衍錚的呼吸驀地一亂，心臟更是不受控制的顫動了一下，絲線一樣的疼痛纏繞了上來，讓他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悶感。
“微瀾。”他再次喚著她的名字，“有些事對我來說很難，卻并不是沒有可能。既然你累了，那就交給我。”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喚起他的喜怒哀樂，能讓他產生心疼和不舍，那么，只可能是她。
楚微瀾怔怔的聽著，許久才沙啞的開口：“你不需要勉強自己。”
他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并不會覺得安慰，反而會更難過。
季衍錚只覺得胸口的窒悶感更重。
他知道這個女人有多么愛他，也知道她為他付出了太多，所以，他打定主意，一定要盡到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可是楚微瀾需要的不僅僅是責任，而她想要的，他卻無力給予。
“……你那天說，你打算復出了對嗎？”季衍錚沙啞的開口，“你可以去演戲，去演電影，去做任何你喜歡的事。”
或許做自己喜歡的事，能讓她高興起來。
楚微瀾聽在耳中，忽然笑了起來：“以前你巴不得讓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
可是現在，他卻在想辦法轉移和分散她的注意力。
或許她對他的期待，以及期待沒法得到回應的不滿，已經對他造成了一定的負擔，因為如今的他已經無力回應她。
“微瀾，我只是希望你高興。”男人低低的說。
“嗯，我知道。”楚微瀾笑了一聲，“因為如今的你沒辦法讓我高興起來。”
她的語氣很平靜，可終究還是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幾分怨懟。
季衍錚沉默了一會，忽然抱著她站起來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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